第178章 佛爾思，你能走得很遠！
「老師……」
「呵，我算不上你老師，只能算你的引路人。」
病床前，勞倫斯已氣若遊絲，臉色蒼白。
他已時日無多。
事實上，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極大的意志堅持，若非佛爾思……
勞倫斯看著天花板，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佛爾思，不必替我傷心，我的生命也許走到了盡頭，但我的知識、思想會通過你繼續傳承，這是我最大的幸運。」
他仿佛恢復了一些力氣，眼中都帶著光芒，撐著起來笑著看向佛爾思。
「孩子，我有最後一個願望，伱能幫我實現嗎？」
「什麼願望？」
佛爾思止住情緒，避免露出悲傷的表情——
老人自己如此開懷，她不應該用這樣的情緒影響對方，要讓勞倫斯安詳地離開。
勞倫斯笑了笑。
「我出身於亞伯拉罕家族，這是一個曾經偉大、如今悲哀的家族。」
「我曾想著自己可能會死在自己家的墓園裡，但現在看，我更可能死在這間旅館。」
他的表情很坦然，非常淡定的面對著死亡。
然後。
他取出了一本書。
準確說不是書，而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筆記本，硬紙外殼呈現銅綠色，看上去非常古老。
它的封面上有著用古弗薩克語書寫的一段話。
「我來到，我看見，我記錄。」
勞倫斯吸氣。
他將筆記本放在手側的被子上，距離佛爾思非常近。
「佛爾思，你能幫我送它去普利茲港嗎？」
「普利茲港不算遠，坐蒸汽列車甚至當天可以來回，我一定幫您送達。」
佛爾思鄭重地回答。
勞倫斯舒了口氣，接著笑道：「佛爾思，在我死後，你不需要帶著我的屍體回家。」
「我的屍體上會析出發光的物件，那是序列7占星師的非凡特性，你帶著它和骨灰、筆記一起去普利茲港，找……」
勞倫斯絮絮叨叨地說著，最後，他笑道，「多里安會幫你成為占星師，而且會教你成為真正的占星師。」
「不，勞倫斯先生，我什麼都不要，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佛爾思很誠懇地說道。
過去三四周，她依賴著勞倫斯的知識，輕鬆地度過了每一次學習會。
不止如此。
勞倫斯的教導，補全了她對學徒、戲法大師的了解，如今的她已經是非常合格的戲法大師。
而且。
她已經完成了消化。
只要魔藥到位，就立即能服用魔藥成為占星師。
即便如此，她依舊沒有窺伺這枚占星師的念頭，那樣……
太殘忍了。
她內心想著。
勞倫斯搖了搖頭。
「不要推辭，佛爾思，你是個善良的孩子，而且一定能在這條路上走很遠。」
「這是一個占星師的占卜。」
他笑了笑，而後吃力地坐起來，看向門外。
「佛爾思，能幫我倒杯水嗎？突然有些渴了。」
「當然。」
佛爾思噙著淚，起身拿水杯去倒水，但到了門口，她突然有所感應，倏地回過頭。
房間內傳來強烈的靈性波動。
她沒有立即進去，而是關上了門，拿著水壺駐足門外哪裡都沒去。
她意識到了對方的想法。
作為亞伯拉罕家族，「詛咒」是繞不開的事物。
勞倫斯不怕死亡，但害怕自己成為那樣的可怕怪物，所以選擇在彌留之際自我了斷。
這是一個理性、智慧者的最後體面。
佛爾思通過走廊的窗戶，看向窗外，一輪殘月恰好掛在窗戶上。
隱者先生，亞伯拉罕家族的詛咒能得到解除嗎？
……
解是肯定可以的，但隱者先生現在肯定做不到。
此刻的隱者，正忙碌於了解「艾格·懷特」的一生，這位艾格出身於弗薩克帝國。
因此他長得比較高大，一頭金髮，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位學者。
羅伊需要了解對方生平，深入、透徹地掌握對方行為習慣。
比如。
他喜歡看書，走路比較快，喜歡喝茉莉花茶等等。
認真研究了一天，羅伊基本將艾格·懷特的習慣掌握。
他的新身份是一名來貝克蘭德交流工作的學者，擔任圖書館管理員的身份。
工作地點正是希爾斯頓區圖書館。
這是羅伊要求的結果。
那邊是窺秘人們聚集的地方，他打算潛入進去看看，因此還特別要了一個遮掩自身的非凡物品。
……
希爾斯頓圖書館。
一名金髮的魁梧大漢右手夾著一本書，手提一個包下車，步子極快地進入圖書館。
前台，一個栗色頭髮的女子立即站起來，有些壓力地看著前邊的壯漢。
「先生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嗎？」
「我是艾格·懷特，倫堡的學者。」
羅伊取出了身份文件。
對方接過看了眼，而後略微有幾分難以置信地抬頭，對了一下照片後，她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艾格先生，歡迎您的到來，我已經得知了您要來的消息。」
「呵呵，我明白，很難有人相信一個學者會如此高大，說實話很多時候我也想矮一些。」
羅伊輕笑道。
前台的女士捂嘴輕笑道：「確實，不過您的身材很符合我對弗薩克人的了解。」
「弗薩克也不全是高個子，只是大部分高一些。」
羅伊笑了笑，「有研究證明，這跟我們的飲食習慣、生活環境有關，《弗薩克人文研究》這本書有記載，有興趣可以看看。」
「謝謝，我會的。」
對方真摯地道謝，而後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她叫珍妮弗·瑪拉。
圖書館的前台導員，負責解答遊客的問題，介紹圖書儲藏位置等等。
羅伊說的這本書確實存在。
依她記憶，似乎在四樓的14號書架……
對方能隨口道出書本名字，可見是真的喜歡閱讀且博學，她心底由衷地產生佩服之心。
隨後，她又跟對方聊了幾句，發現這位先生說話確實帶有倫堡那邊的口音。
對方展現的知識也遠超她的想像。
「像您這樣的學者在倫堡多嗎？」
「非常多。」
羅伊含笑點頭，「那邊是偉大的知識與智慧之神庇護之所，是知識的殿堂。」
說著，他在胸前畫了一個知識教會的祈禱手勢。
珍妮弗露出了嚮往的神色。
「希望有朝一日，能去倫堡看看。」
「如果你要去倫堡，一定跟我說，我帶你去幾個標誌性的地方。」
羅伊笑了笑。
通過窺秘之眼，他能確定對方並不是非凡者，只是一個對知識頗為嚮往的普通人。
當然。
通過對裝扮、香水等習慣觀察，這名珍妮弗小姐的出身應該不差，用的全是高檔貨。
她應該不差錢。
不是這樣，她可能也沒辦法進入圖書館擔任工作。
雖說枯燥，但這樣的工作，可不是任何人能得到的。
羅伊跟她多聊了一陣，大概弄清楚了狀況。
他的工作很簡單。
矯正有錯誤的書本，其次就是，幫助一些有疑惑的讀者——
後者是付費的。
相當於付費的顧問？
羅伊是這麼理解的。
他看向樓上，道：「那我應該在哪裡工作呢？」
「每一層會有一個公告欄，您可以在圖書館任意樓層，但需要能看到公告欄。」
珍妮弗解釋。
羅伊頷首：「我知道了，在咱們圖書館還有其他的文學顧問嗎？」
「有的，科斯塔先生擅長歷史，盧蒙多先生擅長語言……」
珍妮弗如數家珍。
羅伊靜靜聽著，將每個名字記住，特別歷史、語言這兩種科目——
窺秘人途徑擅長記憶，能掌握大量的語言、歷史知識，經常扮演這兩種科目的身份。
科斯塔。
盧蒙多。
回頭重點關注的兩個目標。
在珍妮弗的帶領下，他很快適應了現在的角色、工作，開始在圖書館內遊蕩，最後在一樓找了一處位置坐下。
這位置恰好能看到一樓的公告欄。
他在書架上拿下一本書，開始靜靜地觀看、閱讀。
書名——
《濃霧下的貝克蘭德》。
處於上方口的希爾斯頓區，很難體會到文字中的內容，但作為生活在南區的他卻很能體會到……
羅伊細細閱讀，享受這片刻的靜謐。
這是一本關於貝克蘭德工業發展的故事，講述的是以前的貝克蘭德。
書很新。
按照魯恩的版號規則，應該是最近些年才出版的，羅伊感覺是保守黨的筆桿子寫的文章。
他寫了一陣子，正打算放回去。
「以前的塔索克河靜靜的流淌，穿梭整個貝克蘭德……」
一道聲音低沉的在他身前響起。
羅伊抬頭。
一個老者傴僂地往他這邊走過來。
根據以太體觀察，對方的身體不是很好。
但很正常。
他已經很老了。
這樣的年紀擁有如此狀態非常正常。
對方說的話，正是書中的一句。
「老先生，您看過這本書？」
「是的，他寫的很好，讓我想起了以前的貝克蘭德。」
老者在對面坐下來，手裡拿著一本古舊的書籍。
他輕輕咳嗽。
然後，他看向窗外，嘆氣一聲：「以前的天空很藍，而現在，大家出門經常討論的就是天氣……」
「這是工業的代價。」
羅伊不好評價。
這種事他前世也經歷過類似的事。
工業、資本就會產生這樣的狀況，想要遏制非常困難，需要自上而下的進行遏制。
但是。
魯恩的上邊……
那位自己在渴望成為「黑皇帝」，哪有空管這些事。
「你也這麼看？」
「你知道我？」
羅伊臉上帶著微笑。
對方輕輕點頭：「我在公告欄上看到了你的信息，艾格·懷特，倫堡來的淵博學者。」
羅伊嘆氣道：「工業、資本的發展，就會演變出這樣的惡果，這是羅塞爾大帝當年就預想到的。」
老者微微一怔，然後低頭：「原來羅塞爾大帝早就想到了？」
「他是創造者，聰慧如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看過不少相關的書籍，羅塞爾當年出台過一些政策企圖遏制，可後來放棄了。」
羅伊說完微微一笑，「老先生，您先看，我失陪了。」
老者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羅伊將書放回書架，而後去了其餘區域。
對方肯定不是簡單的「愛好者」，也許是保守黨，也許是這本書的作者。
但是。
魯恩的問題不是一個學者能解決的。
愚者不行。
隱者同樣不行。
這不是個人能解決的問題，否則當年的羅塞爾也不會只是憂慮自己的「創造」會成為邪神的溫床。
到了傍晚，他離開圖書館，去了自己新的住處——
作為艾格·懷特，羅伊居住在喬伍德區，一個由血族提供的居所。
比起南區，這裡的空氣比南區要強一些，但也相當有限。
夜色下，羅伊站在窗台，往外邊看去。
隨後，他看到了一道身影在蒙蒙的月光下行走。
佛爾思·沃爾。
她的住處在這周圍？
羅伊有些訝異。
他觀察了一陣，目視佛爾思沿著大道去了另一處方向，而後略微沉思。
佛爾思應該已經完全消化。
若能得到序列7的魔藥，成為序列7不成問題。
這方面自己提供不了幫助。
好在——
對方已經有了引路人，否則就可能出現「隱者」無法解決問題的尷尬局面。
「大家都在變強，我也得抓緊啊！」
羅伊感嘆，然後回到書房，著手準備寫信給貝爾納黛。
他打算先跟貝爾納黛商量，預定一個「三眼夜鴉」的儀式。
要是後續能遇到其餘三眼夜鴉，自然是最好的，遇不上也可以有一條退路。
兩手準備。
不一會兒，一陣風掃過，書信消失無蹤。
羅伊卸下面具，進入神秘殿堂。
最近他在研究「時之蟲」。
自從得到時之蟲，羅伊就在琢磨它的用途，絞盡腦汁研究最後也沒有太好的用法。
它無法被製造成普通的非凡物品。
符咒……
倒是可以。
原著中，阿蒙的時之蟲就可以被製造成錯誤途徑的相關符咒，但羅伊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如果倫納德還主動找自己，倒是可以跟帕列斯聯絡，但可惜——」
倫納德根本不向隱者祈求幫助。
羅伊不好主動去尋求交易。
那有損隱者的形象。
他將時之蟲放在一邊，掃了一眼星圖，確認沒有祈求之後正準備返回現實。
此時，一道祈禱聲響起。
來自佛爾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