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現在在做夢,還是後邊經歷的一切才是夢?
臉上的隱隱疼痛,令維克托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懷疑。
父親跟母親的容顏他還依稀記得,那兩位正坐在餐桌旁幹著自己的事情。
維克托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他聞到了美味的肉香、甜膩的奶酪,看見另外的三名僕人:尹娃、卡蕾還有朱莉,正在給主人家端上餐盤。
他的父親專注於手裡的報紙,沒有理會任何人,母親則在餐桌旁照鏡子,擺弄自己的頭髮,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午餐前整理儀容。
窗戶外傳來一聲狗叫,那名叫做強尼的園丁,正一瘸一拐地追打著家裡養的那條黃狗,似乎是狗叼走了他剛烤好的鬆餅。
「維克托少爺,請入座用餐。」
一個熟悉的聲音把維克托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他看到了頭髮花白的老頭,那是管家文森特。
此時,這位最為神秘的家庭成員,正恭恭敬敬地站在樓道口的位置,對維克托垂首致意。
在上下打量間,維克托完全看不出眼前的人藏有什麼秘密。文森特給人的感覺,就是實誠的老頭子罷了。
「你是文森特?」
「維克托少爺?您每天都能見到我,應該知道我的名字。」管家目光中露出詫異。
維克托不斷回憶家族被滅門後發生的事情,住在宅院裡的其餘人的屍體都在火災後被找到了,唯有文森特的不知所蹤。
「你到底是戴蒙家族的管家?還是學者?或者是另外的什麼人?」
維克托繼續向他質問,文森特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表情變得緊張,甚至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少爺……」
「維克托·戴蒙!」忽然,父親的聲音傳來,制止了維克托逼迫管家的舉動。
「放過那位老人吧!過來用餐。」他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維克托皺起了眉,深深打量了一番老管家,最終坐到了餐桌旁。
椅子上的冰涼時刻提醒他這裡的真實性,維克托再度觀察起自己的父親跟母親來。將眼前的二位與記憶中的雙親進行比對,發現兩人的習慣和動作與記憶中是一樣的。
他坐在與父親對面,方桌的另一邊,老管家跑過來揭開餐盤上的罩子,先夾出一塊牛排,用刀叉切出一張薄片後,為當前的主人……也就是維克托的父親盛了上去。
伺候完了男主人,文森特又開始伺候女主人。
維克托的父親放下了報紙,將空的高腳杯給旁邊站著的女僕看了眼,後者非常明白地端起葡萄酒罐子給主人倒酒。
「你昨天又去鎮上了?」
父親喝了口酒後,用尖銳的語氣開始批評維克托。
「這個月是鎮上的治安官第三次找到我們家的門口來了,你需要解釋一下嗎?」
維克托伸手接過文森特遞來的牛排,腦子裡根本不記得自己幹過了什麼。
哦不……
事實上,他確實清楚,過去的自己在瓦爾丁小鎮上惹出了不少麻煩,但現在是什麼日子?幾月幾號,昨天或者更早的時候他幹了些啥?完全不知道。
見他滿臉懵逼的表情,父親以為這傢伙是在裝傻充愣,於是更加惱火了:「維克托,我總是教育你,將來這片產業都是屬於你的,你應該好好學學我是如何管理的種植園和家裡的奴隸,而不是花著家族的錢,去鎮上打人跟調戲婦女。」
聽到這話,維克托尷尬得臉皮抽了抽,而下一秒,她的母親終於收好了鏡子,用叉子叉起牛排並說道:「或許我們該給他找一個女人,我說的是……婚姻。」
「讓他結婚?」父親用極度懷疑的目光審視維克托,「不……不行,這太蠢了,他還沒準備好,我可不想看到他那年輕的妻子為他洗內褲。」
這話當場就令維克托破防了。
不是……
老爹你什麼意思啊?難道他一個大好男兒連內褲都不會洗?
剛想站起來反駁,可忽然仔細回憶了一下,維克托發現,自己在過去家破人亡前,好像穿過的衣服……確實都不是他自己洗的……
這就更尷尬了。
隨著雙親的咀嚼聲跟目光,維克托如坐針氈。
突然,他發現了一些古怪的地方,抬頭掃視餐桌周圍,好像……少了一個人!
「愛麗絲呢?」
那是維克托的妹妹,在記憶中是位調皮且嬌小的雙馬尾少女。
現在主人家都在用餐,但少了一名成員,雙親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按道理來說,不是該等她來一起用餐嗎?
隨著維克托提問,父親跟母親動叉子的手同時頓住了,兩人的目光聚焦在了維克託身上。
不僅如此,旁邊本來還在切牛排的管家文森特也停止了動作,用同樣的眼神看著維克托。
蘇珊、尹娃、卡蕾、朱莉,四名站在方桌四角的女僕也同樣一起看向了維克托。
甚至就連窗外已經把狗打死了的強尼,也透過窗戶看了進來,目光落在維克託身上,他的臉上全是狗血。
一瞬間,房子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詭異彌散而開,所有聲音一瞬間停止,只剩下死寂。
八個人,十六隻眼睛,八道目光聚集在維克托一個身上,這令他的雞皮疙瘩瞬間就立了起來。
一瞬的顫慄後,維克托立刻開口道:「怎麼了?你們看著我幹嘛?」
母親撿起叉子,敲著桌上那些還沒有被打開的餐盤蓋。
「她不就在這裡嗎?」
惡寒瀰漫,維克托心裡一咯噔。忽然!最中央那最大的餐盤蓋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下,發出了叮冬一聲!好像裡面的食物是活的,它想跳出來。
維克托緊張得急忙將手伸到腰間,卻勐然想起自己是在家裡,身上既沒有手槍也沒有飛牌與符咒。
這時,樓梯的踏板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有人從樓上緩步走了下來,一些帶著腥味的液體滴落,滴在她走過的每一寸踏步上。
順著聲音望過去,維克托看到了一個沒有頭的小女孩,脖頸處噴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整條白色的裙子,動作僵硬亦如行屍走肉。
她又像是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帶著那令人窒息的驚悚與恐怖。
維克托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使勁捏住餐桌的拐角,捏得手背的青筋都冒起來了。
突然!那中央的餐盤蓋又被裡面的東西給撞了下。
維克托馬上望過去,看到那蓋子的縫隙下溢出了暗紅的血液。
他勐然意識到了什麼,顫抖著伸手將那蓋子給打開了。
他的妹妹,愛麗絲·戴蒙的頭顱,就在那蓋子下,臉色慘白,瞪著充滿痛苦的眼睛,死死看著他!
「哥哥!救我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