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頓市原本晴朗的一日,在一聲悶雷炸響後,暴雨隨之瓢潑而下,濕潤了所有的街巷。
街上的糾察隊還在不斷搜捕尼普爾人,鬧得整個城市人心惶惶。
達丹尼爾今日休息在家,他坐在書室中翻閱書籍,因為街上過於吵鬧,於是急忙走出來將家裡所有的窗戶都給關上。
然而就在這時,屋子的門鈴響了起來。
聽著外邊越來越激烈的雷鳴,達丹尼爾有些好奇的打開了自家的門。
「馬丁探長!請您現在回殲察局。」
門外站著達丹尼爾的一位下屬,對方渾身都濕透了,不斷喘氣,雨水的氣味撲鼻而來,漫入了達丹尼爾的家。
後者嫌棄地捂住自己的口鼻:「我早就已經向部門請過假了,這段時間我的胃越來越難受,恐怕得休息一段時日。」
「這……我正是得到了命令來請你回去的。」門外的男人一臉為難。
「什麼急事?維持治安?還是公然支持樓下那群強盜打家劫舍?市政府那幫蠢貨搞出來的差事我可做不來。」
達丹尼爾雖然在艾比蓋爾的桉子上頗為冷血,但也是出於職責。哪怕是他,也看不慣糾察隊迫害尼普爾人的行徑。
「糾察隊如果缺人,市政廳可以從囚犯里挑選,反正他們同樣擅長。」
丟下一句嘲諷的話,達丹尼爾就想關門,結果卻被下屬一把拽住門把。
「不是的,馬丁探長,跟糾察隊和市政府無關,我們需要你的無形之術。」
達丹尼爾隨即愣了愣,手上的力道一松:「說清楚點,老夥計。」
「還記得那尊凋像嗎?就是從艾比蓋爾·葛佳絲塔芙·赫曼那兒搜到的。」
隨著下屬急促的話語,達丹尼爾的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了一顆猙獰的羊頭骨被觸鬚所纏繞的模樣。
「當然,有什麼問題嗎?」
「它失蹤了!」
達丹尼爾表情凝固,眼神上下打量了番門外的下屬,然後拉開門板,招呼對方進來,隨後又遞給了他一根毛巾擦乾身上的水漬。
「先歇會兒,我給你泡杯熱茶,把話說清楚,那凋像我記得失竊過一次,後來在赫曼小姐的牢房裡找到了。」
達丹尼爾剛說完,那名下屬點頭如搗蒜:「是的!是的!可它又消失了,就在我們的看管之下……」
達丹尼爾將泡好的茶水遞到對方手上,捏著下巴深思。
「跟那位女士有關係?」
「不清楚,我們沒有赫曼女士的行蹤。」
達丹尼爾不由得沉默了。
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對艾比蓋爾的懷疑,只是現在樞密院改了口風,殲察局無權繼續追究艾比蓋爾罷了。
凋像是對方的,對方肯定會想辦法把它拿回去。
原來如此,難怪局裡面急著要他施展無形之術。
果不其然,下屬請求道:「您是審判路徑的密傳一,聽說那特別適合用來追蹤。」
達丹尼爾默不作聲地撿起側面柜子上的長煙杆,點燃抽著。
他確實是一名無性相的先見者,審判路徑密傳一:密探。
這在維綸殲察局是允許的,只有雷克頓殲察局才拒絕任何無性相先見者進入防剿部,並會將其認定為密教徒來嚴加監視。
這或許也是威廉瞧不起達丹尼爾的原因之一。
密探可以通過物質引導,去尋找失物或者人。
比如,誰家裡的貓走丟了,密探能夠根據家裡掉落的毛髮,在感官上形成貓所在位置的路徑,通過灑下水滴或其他物質使得這種路徑具象化。
達丹尼爾很久都沒有使用無形之術了,因為之前逮捕艾比蓋爾過於輕鬆,大多數情況下用不著他。
起身拉開窗簾,看了眼外面的天氣,達丹尼爾極度不樂意地穿上了外套。
「胃又開始痛了……」臨走前他說道。
……
潮濕昏暗的下水道深處,位於眾多異變教徒之間的艾比蓋爾正凝視著前方的女人。
「你也是……虛境的先見者嗎?」
「沒錯。」賽布琳娜如實回答,聲音聽在艾比蓋爾耳中尤為縹緲,「但只有您才是舊日的祭司,可以直接通過三支柱的遺物同虛境聯繫,從中獲得密傳。」
直接獲得密傳?艾比蓋爾吃驚於這個身份的價值。
「你是說,只要我完整的研習了『靈視學者』,就可以直接通過凋像獲得密傳二?」
「是的,因為您是黑山羊的舊日祭司,您的密傳序列就是黑山羊。」賽布琳娜微微點頭。
艾比蓋爾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沙啞著繼續發問:「據說……先見者會經歷研習中的致死性。」
「這就需要你認識到,致死性的來源究竟是什麼。」賽布琳娜讓開身側,一名依舊戴著斗篷的變異信徒走上前來,艾比蓋爾能看到它藏在袖子裡那形如魚鰭的怪手。
「三種致死性,其中的『恐懼』,正是來自虛境,也是支柱的根本,是我們的力量之源……Ah'lloigshogg, mgehye'lloig, ahgof'n ot r'luh。」
在賽布琳娜說完的一瞬間,那名古怪的信徒忽然伸出雙手,緊拽住艾比蓋爾的手臂。
它的兜帽脫落,四枚圓珠般的透明角膜直接湊到了艾比蓋爾的臉上,艾比蓋爾直視對方眼中蠕動的瘋狂,狂亂的念頭不斷衝擊她的意識。
她眼前的以太顏色呈現出雜亂無序,像是調和的顏料池,又閃爍著刺眼的光污染。
啊~~!
慘叫一聲,艾比蓋爾狠狠推開怪人,後者退至賽布琳娜的身後,再度戴上了兜帽。
隨即,賽布琳娜的聲音悠悠傳來。
「我們散播恐懼,C' spread ah'lloigshogg」
「我們滋生瘋狂,gehye'lloig」
「我們污染精神,迎接凶咒的舊日,C' p welgepog yah'or'nanahh ot mgvulgtm。」
「而這,也是我們加速研習進度的方式,給這個世界,帶來致死的恐懼。」
艾比蓋爾揚起頭來,見賽布琳娜蹲下了身,正伸出同她一樣枯爛的手,撫摸著她那纏住繃帶的臉頰。
「同時,我們也免疫恐懼的致死性,剛才的情況如果換做另外的人,心智體已經被污染,接下來就是陷入瘋狂與自我毀滅……而你沒有。」
散播恐懼的致死性,居然是舊日崇拜者加速研習密傳的方式!
這跟性相或者無性相先見者們完全是反著來的。
正常先見者對恐懼致死性避之不及,而舊日崇拜者卻是擁抱它!
「這是最好的時刻,約頓被恐懼所充斥,即將被吞噬……那麼黑山羊的卷者啊!你會接受這份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