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的腦髓在阿道夫面前分開,其中那團綠色的火焰就在正下方,只要再將繩子往下放一點,阿道夫就有機會抓取到它。
但是,徒手觸碰火焰怎麼看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哪怕這團火焰是綠色的。
然而阿道夫明白,綠火只是表象,那燃燒著的物件才是關鍵。
火不會憑空燃燒,所以阿道夫沒有冒然動手,而是仔細查看母皇腦髓的內部。
他看到了,在那綠火的根部,似乎有塊東西,方方正正,形如撲克牌。
於是,阿道夫戴上手套,用更細的編帶纏緊,將水壺裡的水一股腦全倒了上去。
做完這些後,他接著往下放麻繩,快速靠近沙魯巴母皇,將手往那分開的腦核內伸了過去。
奇諾還吸引著沙魯巴大軍在地下廢墟里亂竄,這給了阿道夫最佳條件。
他的手觸碰到了綠色火焰,感覺就跟普通火焰一樣,短時間內無法燒穿濕潤的皮手套。
他抓住那塊方片般的東西,慢慢往上拽,很快就發現,其背部粘著沙魯巴母皇的血肉,如果用力過勐,可能會刺痛到母皇,從而令他陷入危險中。
阿道夫額頭已經溢出了冷汗,他一隻手在背後摸索小刀,計劃用鋒利的刀片沿著方片背部將它給割下來。
就跟做手術一樣。
然而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了母皇背後某處陰暗的角落。
從始至終,阿道夫的注意力都在母皇以及它周圍的沙魯巴守衛上,根本就沒發現母皇的後邊有一尊歪斜的石座。
而詭異的地方就在這石座上,那兒竟然坐著一個人!
剛看到他時,阿道夫以為是一具古代原住民的屍體,或者風乾的木乃尹。
但仔細一看,他赫然發現,坐在那裡的傢伙,竟然是個活人!活生生的男人!
而且是現代人,從他的穿著就能看出來,灰色外套的裡面打著領帶,長褲下套著皮靴。
這傢伙竟然如此安穩地坐在沙魯巴母皇的後邊,從一開始就注視著阿道夫的舉動。
他既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逃離現場,好似一個欣賞表演的普通觀眾。
哪怕被阿道夫給發現了,他依舊非常澹定,沒有露出一絲驚慌失措。
阿道夫無比震驚,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下方的母皇忽然產生了躁動,已經發現他了!
阿道夫不敢再逗留,第二次伸手一把抓住方片狠狠一拽,直接將它從母皇的腦核內粗暴的拔了出來!
就在他拔出來的一瞬間,分開的腦核像是捕蠅草般瞬間合攏,差一點就把阿道夫的手給夾住了。
方片脫離母皇后,火焰也瞬間熄滅,阿道夫只看到手中的東西是金色的,像是純金鑄造的撲克牌。
然而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多琢磨,回過神來便飛速往麻繩上爬。
下方的母皇發出了非常難聽的聲音,不像是用聲帶發出來的。
於是,它身邊的守衛沙魯巴沿著石柱爬了上來,準備在橫樑上圍堵阿道夫。
阿道夫目光掃視這四隻怪物,只隔了三秒不到,四隻怪物就自相殘殺起來。
他爬上橫樑後,再度看向母皇的背後,那裡的石座已經空了,剛才看到的男人離開了座位,往更深處的廢墟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裡。
邪門……
阿道夫喃喃自語,從橫樑上爬回了之前的峭壁,準備沿著原路返回。
而就在這時,沙魯巴母皇再度發出了那種難聽的聲音。
緊接著,原本還在自相殘殺的守衛沙魯巴忽然放棄了爭鬥,目標一致的朝阿道夫爬了過來!
阿道夫臉色一變,他明明使用密傳能力挑動了沙魯巴內鬥,怎麼只過了這麼一小會兒就失效了?
當看到下方的母皇時,阿道夫瞬間想起了之前奇諾對他提及過的一種社會形態。
……
「思維連接與蜂巢社會……」幾天前,奇諾在固定隧道時,閒著無事聊起了這個話題。
他滔滔不絕同阿道夫說道。
「假設我們所有人的思想都是連接在一起的,那麼世界上就只會存在一個思想,獨立個體的想法在這個唯一思想里,就只是一個念頭罷了。」
「也就是知覺的最終結果,經驗與行為的整體性,一片蘋果等於一整顆蘋果,這就是『格式塔』。」
阿道夫對這種探討根本就不感興趣,兩人的學識水平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但興許是奇諾無聊,阿道夫即便沒反應,他還是會繼續接著說。
「而蜂巢社會就好比螞蟻與蜜蜂,它們都有一個中心,那就是它們的『王』,其他所有的個體生來就是為『王』服務的,個體的生理結構也在朝著為『王』服務而進化。」
砰……
阿道夫固定好了一塊木板,終於不耐煩了:「聽不懂,我勸你省點力氣。」
奇諾打了個響指:「還是沙魯巴!過去我研究它們,一直以為它們應該跟螞蟻一樣,屬於蜂巢社會。」
「這種社會並不是如格式塔那般進行了意識連接,本質上還是階級的劃分。」
「可後來我錯了,某些時候沙魯巴們會表現出意識連接的狀態。」
「所以我懷疑,沙魯巴母皇其實掌握了一種能力,它可以選擇將自己的意識同下邊的所有沙魯巴進行連接,形成一種格式塔意識!」
……
回想著這段對話,阿道夫似乎明白了。
沙魯巴母皇現在就激活了這種能力,將屬於這個巢穴內的所有沙魯巴意識連接在了一起。
如今這些怪物只有一個思想存在!而阿道夫的挑動者,無法挑動單一存在產生矛盾和衝突!
遠處追趕奇諾的沙魯巴大軍也回來了,它們的思想連接在了一起,同樣朝著阿道夫圍堵了過來。
阿道夫暗道不妙,扔掉一切導致自己負載過重的物品,只拿著那枚黃金牌拔腿就跑。
至於接下來能否逃出生天,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運氣了……
……
賽克瑞德西部,沿海城市雷克頓,某位春風得意的警局高官剛獲得了市長授予的獎章,如今正洋洋得意地騎馬帶隊,在獨立廣場遊蕩。
他是布魯特,那個曾主張剿滅坎比諾家族的高級警司。
不久前,他借著賽·拉圖被兇殺一桉,提議對包括獨立廣場在內的區域進行搜查活動,取得了「極佳」的效果,抓出來好幾個躲藏在核心市區的「坎比諾家族」成員。
自此後,官方宣布,雷克頓的治安度迎來了史無前例的提升,政府對此召開了表彰大會,布魯特警司在獨立廣場的眾目睽睽下受到嘉獎,將來升職有望了。
這不,他今天將自己從業以來獲得的所有獎章都別在了衣服上,然後帶領一小隊警員招搖過市般地巡邏,從市民眼前經過,炫耀著自己的成就。
按道理來說,以他的官位,根本就不需要親自巡邏街道。但這個逼真得裝一裝,不然布魯特的心裡就跟螞蟻在爬般不舒服。
當然,沒人知道他私底下收了多少「雪茄會」的好處。
從頭到尾對坎比諾家族的打擊,全都是為了方便雪茄會接手碼頭區的生意。
是的,每每想到腰包那些多出來的鈔票,布魯特的心情就會越發的愉悅。
而這點還只是小數目,將來有的是機會從雪茄會身上撈到更多。
只要他還在警局,只要雪茄會還是白手黨,就由不得他們不繼續巴結自己……
布魯特感到前途一片金燦,愉悅的小曲兒哼了起來。
直到有一枚子彈從人群里射出,飛速穿透了他的腦門……
馬上,兇手就被抓住了,並且當場認了罪。
他自稱是雪茄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