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在夜晚依舊懸於暴風山莊之上,眼看著一場大雨又在醞釀之中。
雄偉的豪宅內,某處房間裡傳來急促的咳嗽。
凌亂金髮的西琴披著一件絨毛大衣,舉著燭台在辦公書房裡不斷翻找著什麼東西。
「咳咳咳……」
他的身體還沒有從入迷狀態中恢復過來,有些累也有些飢餓,但此刻的他已經顧不上這些生理需求,正在迫切尋找某樣關鍵的資料。
終於,他找到了,將一整盒硬紙翻了出來,裡面全是各種地契與蓋章的文件。
「帕克!帕克!」
連續喊了幾聲山莊總管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西琴這才想起,他剛讓帕克帶人配合殲察局展開救援行動,現在根本不在山莊內。
而這時,梅瑞吉女士推門進來,為他端來了溫熱的牛奶與鬆軟的餅乾。
「吃點東西吧,西琴先生……您現在是我們的主人了。」
燭光下,西琴望著梅瑞吉女士的臉。
牆上的鐘擺已經跳到了午夜一點整,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西琴趕緊說道。
「我要你馬上安排,給西大陸發送一封電報。」
梅瑞吉女士聽後微微一愣,她可從來沒幹過這些外事,再說她也不懂發送電報的流程。
帕克不在西琴身邊,西琴只能吩咐給最近的僕人。
「要把電報送往西大陸,得去海港的『繁花塔』,那裡是血薔薇在經營,你不需要對那群信徒多說什麼,只將電報內容跟委託金付給他們就行了。」
簡單的囑咐,在西琴看來是很容易的事情,可對於梅瑞吉這種從來沒有接觸過電報的內務家僕,卻是一件難事。
而就在她為難間,另一個聲音從書房門外響起。
「西琴先生,我可以完成您的委託,畢竟我曾寫過信給西大陸的遠房親戚。」
說話的人是一直守在門外的女僕烏瑪,她聽見了房內兩人的交談,也知道女僕長並不擅長處理這種外事。
西琴也沒糾結,直接把烏瑪叫了進來,繼續對她吩咐電報的事情。
「記住,你必須親自去繁花塔發送這封信件,不要委託給電報局,這關係到莎薩夫人的安危……」
說話間,西琴眼神晃動,內心裡很清楚,這其實都是與那位「易先生」做的交易。
「好的老爺……」烏瑪對西琴的稱呼直接改了口,等待片刻後接過了西琴剛寫好的信封,「請問您要把這份電報發送給誰?」
西琴頓了頓,用手輕輕撫摸那厚厚的一疊地契。
「維多利亞女王……」
……
轟隆!
雷聲炸響,暴風雨襲來,瓢潑的大雨瞬間鋪滿了採石場的各處角落。
匯聚成溪的水流灌入鑿開的排水渠里,勐烈地朝低處涌去。
在這場大雨下,一個光屁股的嬰兒痛苦地在地上爬行。
他的身體雖然小,但速度卻奇快,沒多久就竄入了旁邊的密林里。
而就在他的後邊,一群身穿制服的探員正圍堵了過來。
嬰兒受了傷,血液混在雨水中流淌,等於是告訴了追擊者他的逃亡方向。
剛跑進叢林,嬰兒就雙手抓住匕首柄,忍著劇痛將它給拔了出來。
鮮血噴濺而出,嬰兒發出一聲輕微的悶哼,竟然沒有叫出來。
他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我若不姦淫,則物質體不滅……」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眼看著這傢伙就要恢復到最初的良好狀態了,但這時,之前那聲悠悠的呼喚再度傳來。
「薩利萬·穆赫!」
呼!
對方一喊出薩利萬的名字,下一秒就有張黑色的大網從天而降,直接罩住了薩利萬的全身,將他給徹底困在了當中。
黑網的四角都纏著石塊,短時間內很難掙脫。
薩利萬四肢擺動,不斷掙扎,嘴裡破口大罵。
隨著他的罵聲,維克托撥開了一片灌木叢,看到了已經被困住的嬰孩本尊。
與此同時,薩利萬也看到了他。
雙方就在這大雨下對視起來。
「原來防剿部不止派了你一個過來,還有其他先見者!」
薩利萬的聲音很大,在雨水與雷聲下都能聽清。
維克托接過同伴遞給他的傘,冷笑道:「我這輩子吃過一次大虧,所以在制定計劃時,學會了跳出計劃之外,多安排後手有備無患……」
薩利萬蹬了兩下腿,看著這張罩住自己的黑網說道:「肉性相密傳二——『信使』!噁心的能力……研習這份無形之術的傢伙,都喜歡躲在暗處搞偷襲!」
「這你就錯了,我可是一直都站在高處看著你……」緊接著薩利萬埋怨的話,某個長相輕浮的男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來人打著一把深藍色的雨傘,皮膚在手持油燈的照射下顯得更白。
修長的臉蛋,微翹的眉毛,頭上頂著一撮高揚的呆毛,上下身都是緊緻貼身的衣褲,張揚而有個性。
這人,正是維克托在資料室里遇見過的那位——偷資料的「13號精英探員」。
「信使不僅可以將信件傳遞給他人,同樣也能將兇器送入對方的心臟……」
13號微微垂首,冷眼瞧著被束縛住的薩利萬。
「只不過剛才那一擊射歪了,你的運氣不錯,薩利萬·穆赫,我可是瞄準你的心臟拋出匕首的。」
薩利萬面對包圍,依舊沒有露出絕望的表情,反而嘲諷道:「因為我守住了不偷竊的戒律,所以能絕處逢生。」
說完,他雙手合十:「而現在,我的物質體不會被破壞,你們永遠無法傷害我,永遠……」
13號絲毫不在意,冷漠道:「我們不一定要傷害你,你現在只是個被網住的老鼠。」
薩利萬立刻發出譏諷的聲音:「可惜,你已經對我破了殺戒,只要我改變戒律……」
說到一半,他突然雙手一拍:「我若不殺生,則返老還童!」
聽到這聲咒語,維克托頓時想起自己那損失的壽命,身子不由得往邊上縮了縮,然後看向13號。
然而,13號毫無所動,沒有如維克托那般瞬間老去。
「怎麼可能?」
薩利萬不可置信。
「你明明對我下了殺手,為什麼沒有遭到反噬……」
說完,他仿佛料到了什麼般,看向13號身後。
果不其然,從那裡出現了一個神秘的身影。
「守戒人,需遵守聖堂的五大戒律,分別是,不殺生、不姦淫、不偷竊、不說謊、不飲酒……每樣戒律都蘊含著一種無形之術的加持,守戒人在同一時間只能獲得其中之一,而破戒,則會遭到與加持能力相反的反噬……」
「在他施展守戒人能力時,除了自己得遵守外,還能要求別人也必須遵守,他人破戒同樣會遭到反噬,而守戒卻不能獲得加持……」
說話的人,是位維克托沒有見過的男人。
他一直跟在13號探員的背後,現在才露面。穿著一件土黃色的外套,款式有點另類,沒有扣子。年齡在三十歲以下。
他沒戴帽子,毫不掩飾自己那剃得精光的腦袋。
「薩利萬·穆赫,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卻認識你,做個自我介紹把!本人名為甘·瓦尼諾,時任聖堂『執行者』,兼職防剿部精英探員,編號25號,與你同屬石性相的密傳二先見者……」
這人說著話,薩利萬竟然變得無比緊張起來。
他沒容光頭甘把話說完,立刻對在場所有人施加「聖徒」的能力。
就在大片人即將中招前,甘同時也施展出了自己密傳二的能力。
兩份相同的密傳開始了對抗。
一方製造幻想,一方抑制幻想,兩兩相互抵消,沒有任何人因此被自我的願望所吞噬,出現譫妄的反應。
然而,甘因為只有二階,抵抗薩利萬的能力稍顯吃力,額頭上已經溢出了汗水。
可就在這時,只見甘的身體搖晃了下,突然從背後掏出一張木質的方片道具,朝著薩利萬的當面就懟了上去。
「這是聖堂破戒令!可以抑制守戒人能力,他已經無法再要求別人遵循戒律!大家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