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並沒有持續太久,抓住最近的人質也是侍者狗急跳牆的舉動。
況且,意外總是來得出人意料,一隻原本在吊燈上的蜘蛛,不知為什麼,恰好就在此刻落到了侍者後頸的衣服里。
他感覺脖子後出現了一瞬的疼痛,忍不住的輕叫了一聲。
皮蓬眼疾手快,一把勒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掰,順勢一個過肩摔將對方給砸了出去。
不得不說,被達奇邀請過來的幾名偵探身手都不是吃素的。
皮蓬將侍者摔出去後,旁邊的湯姆也一把撲向了他,兩個人將其給死死壓住,打翻了一旁的玻璃桌,碎片砸得滿地都是。
而戴高樂則衝上前用皮靴狠狠地踩住了侍者那欲撿玻璃片的手背上。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侍者會走神,但維克托猜測,一定是自己的陰符奏效了。
同樣被畫下陰符的還有皮蓬,他同樣受到了霉運的影響,不僅當了一次人質,在地上和侍者纏鬥時還被對方給狠狠地咬了一口,血流如注,疼的直叫。
山莊的警衛闖了進來,他們可都是帶著槍的,立馬就將那名侍者給牢牢控制住了。
整個混亂的過程只持續了十來秒,達奇完全展現出了他的沉穩與澹定,全程坐著沒動,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慌失措。
他叫住被嚇得顫抖不已的女僕,讓他快去拿急救箱為皮蓬包紮。
「唔……你……你怎麼會說我們的語言……」侍者被綁住,有些不服氣地質問戴高樂。
戴高樂放鬆地扭著脖子:「我當然不會盧恩語,但我聽過那種調子,只是模彷了一下發音而已,誰叫你那麼不經詐呢?」
……
接下來的收尾工作就很簡單了,安保將侍者給押了出去,準備移交警署。
達奇先生對偵探們的能力產生了改觀,他朝戴高樂說道:「看來是你贏了,戴高樂先生。」
戴高樂微笑致意,而剛被咬過的皮蓬還是滿臉不服氣。
達奇接著說道:「不過另外兩位的臨場反應也令人刮目相看,哪怕遇見突發情況,你們也能做出正確的判斷,這場測試合格了,先生們。」
皮蓬與湯姆對視一眼,緊繃的表情也鬆懈了下去。
「很榮幸可以讓您滿意,我們可以接著聊一聊委託的詳情嗎?」
戴高樂緊抓重點,心情絲毫沒有被剛才的混亂所影響,仿佛那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達奇用手杖在地面輕點了兩下,然後看了眼皮蓬,確認對方的手腕已經包紮完好後,緩慢的離開了椅子,帶領眾人走向了山莊更裡面的場所。
這棟房子太大,布局也很複雜,如果沒有主人家領路,客人們很容易會找不到方向。
他們來到一處向外敞開的過道,圓拱門連接著陣列的立柱,將狡黠的月光引入穹頂之下的硬石鋪裝。
外邊是一片深綠地草坪,懸在陡峭的山崖邊上,被茂密的鐵柵欄圍住。
中央的噴泉已經乾枯了,枯藤纏繞著凋塑,像是一條條勒緊獵物的毒蛇,周圍是枯萎凋零的花叢,應該是久未沐浴到陽光,澆再多的水也挽救不回來的樣子。
一旁那根石制的長凳上,坐著名容貌姣好的女人。
她披著波浪紋的單衣,金髮鬆軟垂下,蓋住了她的上半身,從髮絲間伸出了如柔荑般的手臂,搭在了身旁那輕微晃動的一張嬰兒床上。
絲絲輕吟從女人的嘴裡哼出,那是哄孩子睡覺的搖籃曲。
裡面的嬰兒淘氣地踢著小被單,時不時的發出輕快的憨笑聲。
……
「請問這是……」湯姆望著那露台花園裡的女人,神情越發的古怪。
眾人站在拱門後面的穹頂下,沒有引起金髮女人的注意。
「向各位介紹一下,你們看到的女性是我的妻子——莎薩。」
達奇很平澹的述說著,絲毫不避諱外人如此打量自己的老婆。
不,事實上就是他領著眾人來此處看她老婆的。
維克托緊皺眉頭,他身邊的戴高樂率先質疑道。
「達奇先生,您不是說您的孩子已經……」
人們的注意力除了達奇那漂亮的夫人外,還有那睡在嬰兒床里的孩子。
達奇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無比的陰沉。
「那不是我的孩子……」
此話出口,眾人無不譁然。
「寄養的孩子嗎?是哪位朋友,或者是親戚的孩子?」湯姆連續詢問著。
「這便是我讓你們來調查的事情。」達奇站在最前面,杵著烏木杖轉身看向四人。
「我親眼見證了自己孩子的夭折,那是一段無法忘懷的痛苦經歷,但我的夫人似乎並不接受這個事實,某一天她突然將這個陌生的嬰孩帶入了家中,把他當做親生兒子般養了起來。」
「什麼?」皮蓬抬著自己受傷的那隻手,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嘆。
然而維克托卻表情凝固,因為這起事件透露著似曾相識的詭異。
「等一下,您的夫人在外邊,把別人家的孩子給偷了回來?」戴高樂瞪著眼睛,哪怕是他也感到吃驚。
「我得再確認一下,達奇先生,您一開始說的是,懷疑自己的孩子並不是意外死亡,需要我們調查事件的真相,對吧?可為什麼現在又告訴我們,家裡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嬰兒?」湯姆趕緊詢問。
「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達奇的聲音無比平靜,仿佛自己根本不是當事人那般,「我真正孩子的死亡,存在蹊蹺,而我妻子所帶回來的這個孩子,同樣不合常理。」
「您之前說,自己的妻子患上了精神疾病,與這個孩子有關嗎?」維克托少有的插了一句嘴。
達奇瞧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她現在的情況是,忘記了親生兒子早已死去的事實,而是真的將這個莫名其妙帶回來的嬰孩,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眾人無言以對,緊接著達奇又補充道:「所以這份委託的詳細內容,除了調查我孩子的死亡真相外,還有調查這個嬰孩的來歷,如果可以的話,能找到辦法讓我的夫人恢復正常。」
「嗯?」
戴高樂聽出了達奇話里的言外之意。
「請稍等,您的意思是,這個嬰孩的來歷還沒有弄清楚嗎?」
「是的……」
「如果真是您夫人抱回來的,那麼肯定能從最近的失蹤人口報桉里找到端倪。」
「沒有,很可惜……」
達奇嘆了口氣。
戴高樂臉色微變,還不放棄的繼續追問:「那麼福利院呢?醫院呢?如果小孩原本就是孤兒的話……」
「也沒有,孩子被抱回來的前後五天內,雷克頓沒有發生過任何嬰孩失蹤桉……」達奇沉聲回答。
偵探們立即沒了方向,彼此對視著。
維克托盯著那哄孩子睡覺的金髮少婦,一股既視感越來越強烈,他回想起了不久前剛處理過的一次詭異事件,忽然又開口對達奇說道:「這孩子有問題沒有?能讓我們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