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它!
這一頁的記錄,最後只留下了如此觸目驚心的三個字,但卡門教授即將完成什麼,它沒有繼續往下寫。
艾比蓋爾的心臟開始莫名其妙的飛速跳動,那種迫切的感覺又湧上來了,而與之伴隨的,還有隱隱的恐懼與擔憂。
一旁的史蒂芬還沒弄明白字裡行間的意思,艾比蓋爾已經迫不及待的往下繼續檢查卡門教授的隨筆手稿。
然而,再也沒有如剛才那一頁般,寫著完整段子能讓人看懂的線索信息了。
大部分都是潦草的繪畫與凌亂的批註。
比如在某一頁上寫著:薩溫節,下方空白處就貼了一張從其他地方裁剪過來的有關薩溫節的介紹。
薩溫節是約頓的文化傳統,意為每一年中「多出來的一天」,充滿了古代異族的神秘色彩。
據說,薩溫節最早是艾楠尼亞的節日,後來怎麼傳到約頓並流行開來的,沒人知曉。
卡門教授在薩溫節那一頁的下方批註了一個詞:多重歷史相交之日。
然後這一頁沒有其他內容了,女記者繼續翻找下一頁。
接下來,教授在某一頁上繪製了整個港灣區的簡略平面圖,並且在上邊做了標註與注釋。
某片區域被他標註為:約頓商品大會舉辦市場,預計容納人數一萬四千人不等。
一棟離那裡不遠的私人宅邸,也被他做了標註:彭格勒公爵府邸,公爵女兒與侯爵公子的盛大婚禮,當天邀請人數略為四千七百人不止。
第三處是巨大港口的區域,他標註為:當日來往碼頭船隻應是平日的五倍,預計總人口流量能達到五萬人次。
像這種標註,卡門教授寫了近十處,他似乎有意的計算薩溫節那天,港灣區大致的人流量。
最後,位於所有標記的中間部位,是卡門教授標註的約頓公立學院舉行畢業晚會的地方。
並不是在學院裡,而是他們在外包下的一處很大的會場,學生與教授導師齊聚,當天還會同時舉辦各系的學術發布會,預計人數也快到三千多人了。
除了這張地圖外,沒有更多的手稿隨筆了,艾比蓋爾讓史蒂芬幫自己端著燭台,仔細反覆的翻閱卡門教授的記錄。
她雖然還是不明白,但內心裡的恐懼卻越發的強烈。
忽然!
外邊書房的門打開了!
艾比蓋爾立即反應,吹滅了蠟燭,讓史蒂芬別出聲。
不久後,外邊有踱步的聲音響起。
兩個潛入者非常害怕有人打開藏品室的門,這樣一來他們倆就會立刻暴露在主人面前。
不過還好,外邊的人只是在書房待了一小會兒,把窗戶關上就離開了。
……
艾比蓋爾與史蒂芬慌慌張張的逃離了教授的家,當他們來到大街上時,天都快亮了。
「我們不能提前回去,史蒂芬……」
艾比蓋爾喘著氣,臉色蒼白的對同事說道。
「卡門教授……教授他……他在計劃著什麼。」
史蒂芬剛才也看過那些隨筆,別的不說,最後一頁的地圖還是能看明白的。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薩溫節。
年輕的男同事提議,當面去找卡門教授問清楚。
艾比蓋爾越發心神不寧,她同意了史蒂芬的建議。
於是,兩人簡單食用了早餐,天亮後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折回學院,去拜訪卡門教授。
但是,宅邸的老女僕卻謝絕了他們的登門造訪,一反常態。
「教授出門了,並且沒有告訴我他的去向,可能在準備發布會的資料,這幾天都不在家,抱歉……兩位。」
教授出門了……
艾比蓋爾與史蒂芬對視了一眼,他們倆剛離開卡門的家,吃了早餐就折回來了,就這麼一會兒教授就離家了?
「是這樣的……」艾比蓋爾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我的文稿出現了點問題,想重新確認一下,能再讓我們翻閱書房裡的資料嗎?」
前幾日教授不在家,老女僕也會給予兩名記者方便,但今日不知為何,對方拒絕了艾比蓋爾的請求。
「教授說,書房裝修陳舊,決定過幾天找人來翻新一遍,那些書籍我得整理打包,不好意思了兩位。」
吃了閉門羹,兩人只能離開學院,但艾比蓋爾的心緒依舊緊張不停。
「你說的沒錯,教授肯定有問題!」史蒂芬也明顯的感覺到了。
從對方莫名其妙的傷害艾比蓋爾,再到現在拒絕兩人靠近房子,前後態度的巨大轉變,足以證明他在暗中謀劃著名什麼。
然而,現在沒辦法逮住對方當面對質了,很可能他是故意在躲避艾比蓋爾與史蒂芬。
可惜,昨晚上應該是最好的機會,但兩人偷溜進對方家裡找線索,讓那個場合不適合見面。
「我們等到薩溫節那天!」
艾比蓋爾將內心的擔憂壓下去,凝視史蒂芬的臉。
「在他行動前抓住他!」
……
賽克瑞德東部,密蘇勒州邊境,維克托一行人已經離開了普雷西亞,在前往丹德萊恩的路上了。
前方,僅靠白屁股一匹馬牽引蓬車就非常的輕鬆,維克托坐在駕駛位,手裡的韁繩也沒有甩動。
他嘴裡哼哼著從赤羽那裡聽來的口訣。
當然,是翻譯成通用語的:
咕咕聲響,吐出白雪皚皚……
溢過歲月的漣漪,將它掩埋……
是漏掉的星光月亮,上下兩片世界……
鳥兒在我的頭頂,白雲卻在我的腳下……
聽得沙沙輕步,行走於底處……
它在的地方,是灰沉沉的霧……
反覆哼唱了好幾遍,車廂里的桑神父都在打哈欠了,維克托忽然罵出來一句:「什麼狗屁不通的玩意兒,難怪原住民自己都沒能找到冥蛇遺物的位置。」
桑神父抿了一口白酒,咯咯的笑了起來。
老頭子今天不知為何,心情挺好,即便在知道奧古斯塔準備屠殺幾百上千人的真相後。
「對所有事情……咳咳,都降低一些期待,那麼你即將遇到的,皆是驚喜!」
「驚喜?」維克托一拍腦門,覺得是驚慌還差不多。
走到哪裡都慢了奧古斯塔一步,現在他們要趕回丹德萊恩,去提醒喬什防備奧古斯塔在丹德萊恩布置獻祭儀式。
別又慢了一步就行。
況且,區區一千人,奧古斯塔如果有耐心,可以在各種小型聚居地積累獻祭人數,這樣一來就防不勝防了。
「哎!該死!真tm麻煩。」
「其實你完全可以不蹚這處渾水,你現已是先見者,可以進秘宿去對付附著在身上的怪物……咳咳。」老頭子掀開篷車紗簾,對維克托說道。
關鍵就是進了秘宿也搞不定呢……維克托在內心裡吐槽著,那黑東西,也就自己穿上黃衣後會老實一段時間。
總之,還是得把系鈴人抓起來,拷問出解決的辦法。
雖然……也許奧古斯塔也沒有辦法,但總得嘗試一番。
「咳咳……人生不是忙著活,就是忙著死,很可能,我們都是在求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桑神父望著頭頂的陰暗天空,瓢潑大雨即將落灑在這片空曠死寂的大地。
「等風來,不如追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