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提供情報然後獲得報酬,這是合理的要求。」
阿爾傑記得第一次聚會時,自己只用一份序列9的魔藥配方就換到了序列七的主材料——鬼鯊的血。
那時的懵懂新人也老道了起來,正義小姐成長了不少
他把腦袋轉向自己的左側,看著身形朦朧的命運先生說道:
「我想要詢問的事情也許會涉及極光會,如果你感興趣,情報的費用」
「請不用顧慮我。」格蘭丁打斷了『倒吊人』的話,他擺擺手說道,「正義小姐,我會視你給出的情報價值,把相應的金鎊打到你的不記名銀行戶頭上。」
命運先生,倒吊人先生只是想『拼車』,讓你幫忙分擔一部分情報費用,而不是想讓正義小姐賺雙倍。
等等,命運先生和正義小姐是認識的,所以他是故意打斷倒吊人先生的?
克萊恩的嘴角扯了扯,不過他被灰霧籠罩著,這個小動作沒人能看見。
阿爾傑再次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不過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對著正義小姐說道:
「我只知道貝克蘭德發生了大規模遊行,其中還有極光會的影子,我需要更詳細的情報。」
他首先要判斷正義小姐知道多少。
「這當然沒問題。」奧黛麗想了想,然後開始有條理地把事情的經過完整說出。其中,既有自己現場看到的,也有老師告訴自己的。
克萊恩聽著正義小姐用極富感染力的語氣講述事情經過,自己也仿佛親自來到了那個地方,和千千萬萬的工人們一起,參與遊行。
他心中像浪潮一樣澎湃,不自覺地攥了下拳頭。
阿爾傑則安靜地傾聽著,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單詞,他的大腦開始快速轉動,試圖在裡面提取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奧黛麗語氣中帶著驕傲,把這件事情講完。隨後她一邊進行總結,一邊說出了自己這兩天來的思考:
「這起遊行是由極光會組織的,他們想要煽動工人和政府對立,來製造流血衝突,進行恐怖活動。不過我認為遊行誕生的主要原因,還是工人們缺少發聲的渠道,不得不採用這種方式進行抗議下院中,居然沒有人能代表工人階級發出自己的聲音。」
魯恩王國的下院中,議員大多是有錢的富豪和貴族的代理人,其中還摻雜著一些專業人士,比如醫生、律師、科學家和會計師等,不過這裡面並沒有包含工人代表。
克萊恩恢復了冷靜:
正義小姐雖然是貴族,但她的思想很先進啊,願意為工人抱不平,是一位好同志。不過她把遊行描述得這麼詳細,難道她當時就在遊行現場?
「正義小姐,你的情報很有用,我覺得它價值50金鎊,你認為呢?」格蘭丁話中帶笑。
說完後,他就轉頭看向『倒吊人』,尋求意見。
阿爾傑嘴角向下撇了撇,捏著鼻子承認道:
「我沒有意見。不過正義小姐,聽你的意思,遊行全程都是極光會在操控,那他們最後去哪裡了呢?據我所知,衝突和暴亂都沒有發生。」
阿爾傑十指交叉放在青銅桌上問道。
「他們的恐怖活動被一群『正義』的夥伴阻止了。」奧黛麗微笑著,矜持回答道。
在發現正義小姐果然了解遊行的內幕後,阿爾傑眯了下眼睛:
「不知道正義小姐有沒有見到那個在貝克蘭德大橋上演講的人?那個被稱為『導師』的人。」
尋找『導師』,這才是風暴教會發布的任務,也是阿爾傑現在迫切想要知道的情報。
「這」
因為涉及自己的老師,奧黛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格蘭丁一聲輕笑,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過來後,才慢悠悠開口道: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我,關於『導師』,我知道很多,我甚至知道他在哪裡。」
「請命運先生告訴我,我可以支付報酬。」阿爾傑沉穩中透著一絲急切,如果他能找到『導師』,他就可以在教會中賺取一筆功勳。
阿爾傑斟酌了一會兒說道,「我可以支付100金鎊報酬。」
他把命運先生上次給的情報費又翻倍還了回去。
『導師』!這麼名號真酷!
克萊恩也豎起了耳朵。
「感謝你的慷慨,他從周六開始,就一直沉在東拜朗碼頭附近的海里。當然,因為海浪的沖刷,詳細地點我肯定不知道。」格蘭丁屈起手肘支在青銅桌面上,用手背托著下巴,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他絲毫不擔心風暴教會在海里撈出這位『導師』,並通過屍體找到自己頭上。因為在經過自己和羅伊娜處理後,『導師』現在怕不是已經比白紙都乾淨了。
沉
克萊恩傻眼了,自己的偶像居然被命運先生殺死了?
「死了?你知道他是誰嗎?」阿爾傑一怔,然後問出了克萊恩也關心的問題。
「我不理解你為什麼對他這麼感興趣,但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格蘭丁回憶道:
「我接了一個殺人委託。有人委託我去殺死極光會的『隱修士』,也就是你在尋找的那個『導師』。你知道的,這種委託在貝克蘭德很常見。不過很可惜,我沒有看清委託人的臉。」
「哦,對了。『隱修士』就是『秘祈人』途徑的序列7。也許這個情報你已經知道了,就當我免費送給你的好了。」
既然收了倒吊人先生的情報費,他這次說的可都是實話。
阿爾傑交叉的十指驟然收緊。
『導師』居然是極光會的人?不,不對。『命運』在周六就殺了他。是教會把情況搞混了,那個在貝克蘭德大橋上演講的,並不是『導師』,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要不是因為命運先生接下了這個委託並告訴了我,又有誰會想得到呢?
這個隱秘的組織真是厲害啊,居然敢利用極光會組織遊行,等時機成熟還有實力把他們完全清除。
他們暗中引導了整件事情,這需要何等強大的控制力?
他們甚至還誤導了教會的搜查方向我需要把這個情報告訴教會嗎?我該怎麼向教會解釋情報的來源?命運先生知道這麼多,為什麼沒有被滅口?
阿爾傑越想越頭疼,接著又想到了幾種可能。
要麼是『命運』實力強勁,要麼就是他和那個組織有瓜葛。萬一是在釣魚,故意泄露的情報
他又隱晦地看了命運先生一眼。
自己可不想有一天睡醒睜開眼睛後,就被人用槍頂著腦袋說『你知道得太多了』。
他最後決定就當不知道這些,先觀望一陣再說。
不過情報費他還是會馬上付給命運先生。
克萊恩聽得都快傻掉了。不僅極光會全程參與了遊行活動,真正在橋上演講的還另有他人?
命運先生你一個值夜者居然還接殺人委託?而且宰一個序列七聽起來就像喝水一樣輕鬆,這不合理!
不過想到命運先生,倒是讓他記起了一件差點被他忘掉的事情。
克萊恩食指與中指屈起,敲擊著青銅桌面。在引起大家的注意後。他平穩地開口道:
「上周二,在命運先生的配合下,我們又進行了一次其它嘗試。這次嘗試很成功,你們聽說過獻祭儀式嗎?」
隨著克萊恩的引導,『正義』和『倒吊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命運』身上。
被突然點到名的格蘭丁微微點頭,然後面向愚者行了個禮:
「一切都是您的威能,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輔助工作。」
獻祭儀式!
阿爾傑呼吸一滯,正統神靈很少會回應類似的儀式。自第五紀以來,一提起『獻祭』這個詞,幾乎就相當於提起邪神、惡魔一樣。
命運先生居然敢用『獻祭儀式』試探祂?
已經發現了一些『愚者』本質的阿爾傑渾身發毛,看向『命運』的眼神里充滿敬畏。
『命運』竟然強大如斯?還是純粹的不怕死?
在命運先生的捧哏下,克萊恩滿意微笑道:
「考慮到你們以後也許會頻繁地交換、購買材料,我覺得應該把這個儀式交給你們。這會讓你們的交易變得簡單和安全,並且足夠隱秘。」
「我的想法是,你們可以通過獻祭儀式,把需要交易的材料獻祭給我,我再把材料賜予交易的另一方。」
甚至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克萊恩默默吐槽了一句,等眾人消化剛剛的信息後他才接著說道:
「儀式前半段和以往相同,祈求的咒文則需要更改。相應的咒文是:」
「您忠實的僕人祈求您的注視。」
「祈求您收下他的奉獻。」
「祈求您打開國度的大門。」
「記住,舉行儀式時,必須輔以靈性材料或者非凡物品,數量你們自己把握。」
他特別提醒道。
這兩樣東西才是這個儀式能否成功的關鍵,他現在必須依靠靈性材料或者非凡物品提供的力量,才能打開獻祭通道,推開那扇虛幻的大門。
在那個混亂的周二,克萊恩就發現如果儀式中不存在靈性材料提供力量,自己雖然也能製造出類似『獻祭之門』的東西,卻無法把它打開。他猜測是自己目前力量不夠,靈性不足的原因。
「還有,你們可以繪製這個象徵符號增強指向性。」
克萊恩又臨空繪畫出自己椅子背後由『無瞳之眼』和『隱秘之線』組成的神秘符號。
「當獻祭成功,接收方也要舉行儀式。流程和之前的一樣,用二元儀式法。而祈禱的語句則改成:」
「您忠實的僕人祈求您的注視。」
「祈求您打開國度的大門。」
「祈求您賜予力量。」
說完後,克萊恩就不再說話,等待塔羅會的眾人記住儀式細節。
儀式稍微有些複雜,他已經做好了如果有人忘記,就再說一遍的準備。不過成員們都很爭氣,這種情況沒有發生。
奧黛麗眼睛亮閃閃的,她現在心裡正想著另一件事:
愚者先生能做到這種事情,另外一位隱秘存在是不是也能?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和老師之間就擁有了兩種秘密的聯絡方式,再也不用擔心聯繫不上老師了!
阿爾傑則心情更為沉重,眼神中喜憂參半。
格蘭丁是心思最少的一位,他只是在估摸著自己剩餘的靈性還能支撐多久。
懷著各樣的心思,他們又交流了一陣情報,然後這次聚會就到了尾聲。
當塔羅會的成員消失在灰霧上後,克萊恩又聽到了虛幻的祈求聲。但因為聽不懂外語,他暫時沒有為塔羅會增加一位成員的打算。
北區,貝克蘭德污水處理中心附近的著名餐館內。
因為艾爾隊長在中午預定了位置,所以他們這次獲得了一個包廂。
而包廂的好處就是可以在歡迎新人的同時聊一些不能讓普通人聽到的,工作上的事情。不過面對美食,大家暫時都沒有聊工作的心情。
餐桌上,是和中午差不多的美味食物,不過這次還增加了不少酒水。
他們的新隊友,戴莉女士非常有魅力。
她穿著戴兜帽的黑袍。不過在喝了一些香檳後,她就已經把長袍脫下,掛在衣帽架上。
她裡面的衣物和洛絡塔相似,都是女士襯衫搭配棕色馬褲,腰間還有一條掛滿瓶瓶罐罐的腰帶。
她塗抹著藍色的眼影和腮紅,露在外面的手腕處纏繞著掛有白水晶吊墜的銀鏈。
有一種吉卜賽風格,或者說是通靈者風格?
格蘭丁舀了一勺冰淇淋,剛剛有些吃撐了,得用它解膩。
有著妖異美感的戴莉這時卻用碧綠的眼眸盯住了格蘭丁:
「小伙子,你身上的命運非常不協調。」
格蘭丁精神一凜,但沒有讓自己的情緒通過表情而外露分毫,「戴莉女士,你指的是什麼?我有什麼問題嗎?」
「我還不能確定,也許得更『深入』的了解才行?」戴莉湊得更近,在煤氣燈的照耀下,格蘭丁看清了她臉上的紅暈,還聞到了濃重的酒氣。
這是喝醉了啊!我被一位女士調戲了?
還沒等格蘭丁想好怎麼回答,戴莉又扯住了博爾吉亞的手臂,「小伙子,你頭上的死兆星在閃爍啊。」
博爾吉亞嘴裡叼著的雞塊因為震驚,而掉在了餐盤上。
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喊他小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