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阿茲克的加入
第二天一早，克萊恩提前了一個小時從家裡出門，上了公共馬車。
「阿茲克先生去旅遊前，寫信告訴我，說他這周會回來，但沒提具體是幾號.不過既然神棍同學提醒我可以今天過去看一看，那阿茲克先生應該已經回來了吧？」克萊恩想道。
正好關於拉姆德男爵的事我得和阿茲克先生說一下，這很可能是和他忘記的過去有關的線索。
過了幾分鐘，他走下馬車，來到了阿茲克先生家門外，拉動門口的繩索。
叮——
繩索拉動屋內的鈴鐺，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片刻後，門開了。
五官柔和膚色古銅的阿茲克出現於了克萊恩眼前，因為在家，他只隨意地穿著白色襯衣、棕色馬甲和棕色長褲，溫和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克萊恩。
「克萊恩？」阿茲克看著自己的這位學生，邀請他進來，「我昨晚剛到家。」
克萊恩走進房間，他摘下禮帽，深深看了眼他右耳下方的那顆細小黑痣，再一次將阿茲克先生的容貌和那張拉姆德男爵的畫像重合。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並不打算隱瞞這一點，「阿茲克先生，我找到你過去的線索了。」
「哦？」阿茲克的表情有些動容，但他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激動，但那雙一向帶著滄桑意味的淡然眼眸此刻已然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談話。
「所以，你並不真正認識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和線索，但你卻知道很多關於我的事？」阿茲克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但一雙眼睛卻始終盯著蘇亞，沒有移開，輕聲開口道。
「是這樣的。」蘇亞給自己又倒了杯茶，旁若無人的小口喝著，坦然的回答道。
「我無法理解。伱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阿茲克眉心緊緊蹙起，看向蘇亞的目光帶著些許不明顯的煩躁和不解。
「阿茲克先生，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先知』。」蘇亞放下茶杯，攤手道。
「當然，神棍也不是不行。」他笑著，自我調侃道。
「畢竟在世人眼裡，這兩者差別不大。」
「先知？」阿茲克沒有在意蘇亞的自嘲，而是默默的咀嚼著這兩個字，似乎想起來了些什麼。
似乎也是一間華麗輝煌的房間，只是比起眼前的起居室，那裡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座宮殿。
黃金、寶石、香料、羽毛裝飾的宮殿內，有什麼人和他相對而坐，用平靜又淡漠的眼神審視著自己。
「阿茲克·艾格斯，你真的想要知道這個預言嗎？」對面人空靈縹緲、平靜淡漠，又如同清泉流淌碰撞般清澈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聲音中隱隱有著些許嘆息。
「我確定。」阿茲克聽到了自己回答的聲音，但那聲音顯得格外冷漠，似乎不含有任何人類該有的正面情感，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不敢相信這真的是自己能發出來的聲音。
「『先知』閣下，您曾經說過，命運不是一成不變的。」那個冷漠的聲音說道，語氣尊敬。
「我敬畏命運，但也不會因此而畏懼，您不必隱瞞。」
「.」
「.阿茲克先生？你在聽嗎？」對面人較為清朗柔和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阿茲克有些恍惚的思緒。
「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阿茲克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將自己的思緒從剛剛突然從腦海深處翻湧而出的記憶中拉出，苦笑著搖了搖頭。
「原來是『先知』啊那這麼說，你是看到了什麼和我有關的片段？」阿茲克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輕嘆了一聲，問道。
「是過去，還是未來？」他看著蘇亞那雙隱藏在雪白面具後面的湛藍色眼眸中的訝然，輕輕點了點頭，「看來是兩者都有。」
「原來如此.看來在命運的軌跡中，我和你還有克萊恩應該會產生不小的交集或許也發生了什麼遺憾.」阿茲克觀察著蘇亞眼眸中的情緒，猜測道。
「看來.您不需要我做更多的解釋了？」蘇亞默默的看了一眼阿茲克，有些無奈的道。
他這邊才剛剛想好要怎麼和阿茲克先生解釋自己的行為並套一下近乎，那邊對方已經將整件事猜的七七八八了。
看來阿茲克先生過去應該沒少和命運途徑的非凡者打交道啊.他對這條途徑非凡者的了解令蘇亞有些驚訝。
但他又不是特別驚訝。
畢竟在曾經那個超凡遍地走，真神天使時刻都有可能在神戰的第四紀，身為南大陸實際上的執政官，冥皇薩林格爾的神子，阿茲克·艾格斯懂得這些完全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過.阿茲克先生現在到底恢復了多少記憶啊，記得這麼多知識.蘇亞暗自嘀咕著。
「如果是命運途徑，我確實能理解。」阿茲克輕輕點頭，看向蘇亞的目光溫和了不少。
雖然對方的行為頗有些故弄玄虛和神秘的意味，但是此時已經想起了一些事的阿茲克對此並無疑問——根據他記憶中那些這條途徑的非凡者的表現來看，這種風格其實就是他們的習慣和標配，並沒有其他意思。
「.既然您能理解，那麼就好辦了。」蘇亞鬆了口氣，對於不用費心思向阿茲克解釋自己的目的這件事，他還是很高興的。
「在我看到的未來中，我們之間命運聯繫的關鍵點在於克萊恩和因斯·贊格威爾。」他說道。
「更具體一些的，是因斯·贊格威爾疑似為了晉升而害死了克萊恩，並且偷走了你曾經的孩子的頭骨作為儀式的犧牲品。」蘇亞注意到阿茲克先生沉下來的臉色，快速的解釋道。
「而我正打算改變這一切，阿茲克先生，你願意在這件事上給我們一些幫助嗎？」
回到現在。
「看來那孩子說的沒錯」阿茲克引著克萊恩來到一樓的起居室，在茶几上放了兩杯咖啡，香味醇正而濃郁。
「自己加糖和牛奶。」阿茲克放下銀制的小盤，指著牛奶罐和方糖盒說道。
「謝謝。」克萊恩感激點頭，隨手加了三顆方糖和一勺牛奶。
阿茲克沒有給自己的咖啡加料，他坐至柔軟的沙發上，注視著克萊恩，嘆息般的開口道。
「關於我過去的線索，果然是你帶給我的，克萊恩。」他看向克萊恩的眼神格外溫和，又隱約的帶著些許已經猜到答案的悲傷。
「果然是我？」克萊恩愣了一下，隨即很快想到了阿茲克先生身上最有可能發生的事。
「阿茲克先生，您和蘇亞？」
神棍同學這是和阿茲克先生都說了什麼，怎麼他看起來這麼的.克萊恩找不到一個更具體的形容詞，只是覺得阿茲克先生臉上的表情有些似曾相識。就好像每一次他思念故鄉時從鏡子中看到的自己一樣，讓他忍不住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昨天晚上我們見了一面。」阿茲克看著克萊恩，聲線溫和。
「我猜測你已經知道，『命運』途徑是有一定機率預見到一些未來的。」
克萊恩點了點頭。
他確實知道『命運』途徑的這個特點，而且他還知道，神棍同學相比起其他同序列的非凡者，靈性直覺和預見能力都要更強大一些，能夠看到更多，但也因此更容易看到不該看的。
為此，神棍同學甚至在上到灰霧來開會時都必須用特定的方式蒙上眼睛，防止不小心看到什麼而失控。
這麼說.神棍同學這次是看到了阿茲克先生的未來？未來他們的關係很好嗎？
克萊恩猜測著，有些好奇的看向阿茲克。
「蘇亞告訴我，他看到了關於我的一些事，而其中的一件，就是關於你的。」阿茲克身體微微前傾，臉上的表情產生了不小的波動，一雙溫和沉靜的眼眸注視著克萊恩，一刻也不肯移開，「他說，你會為我帶來關於我過去很重要的線索。」
果然是你，神棍同學。
只是你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自己和阿茲克先生說嗎？非要等我來.雖然知道你是好意，不想搶我的功勞但是這樣總感覺有點尷尬啊。
克萊恩有些無奈，但他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思考，要怎麼和阿茲克先生說這件事，所以現在倒也不慌。
「是這樣的.」克萊恩組織著語言道：「我最近接受委託，去拉姆德小鎮外的廢棄古堡除掉了一個怨魂。」
「拉姆德」阿茲克低聲重複著這個名稱，眉頭一點點皺起。
這個名字聽起來確實有些熟悉.是和蘇亞口中那個他死去的孩子有關嗎？他的孩子阿茲克腦海中飛快閃過了幾個模糊的影子，但很快又消失在了他的腦海中，沒有留下太多痕跡。
阿茲克沒有強行去想，他看著克萊恩，等待他說出更多。
「除去怨魂的過程里，我們發現了一些事情，於是到小鎮做深入調查」克萊恩看著對方的表情，放緩語速，小心翼翼的道：「有位鎮民聲稱擁有初代拉姆德男爵的畫像，試圖向我兜售，我好奇地觀看了這幅油畫，發現畫像上的人，除了髮型，五官與阿茲克先生你非常像，就連耳朵下方的那顆黑痣，也有著同樣的位置和同樣的大小。」
「那位鎮民在我的審問下，交待油畫是四十多年前的作品，但模仿的對象確實來自廢棄古堡，確實是那裡挖出來的一副肖像古畫。」
克萊恩如實的道，「我想，您的過去或許和那位拉姆德男爵有著一定的聯繫。」
克萊恩甚至有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阿茲克先生就是那位所謂的初代拉姆德男爵。
但他卻不敢確認這個想法，因為如果阿茲克先生真的是那位男爵的話，那豈不是說阿茲克先生至少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一千多年？要知道，初代拉姆德男爵可是一千四五百年前的人物.
一開始發現這件事時，克萊恩曾經猜測過阿茲克先生是因為某種原因變成了不死生物，比如吸血鬼，所以從古代活到了現在.但是在旁聽過了幾次塔羅會上『命運之輪』和『正義』的非凡知識小課堂後，他打消了這個離譜的猜測。
一方面是因為他自己和阿茲克的相處中，可以清晰感覺到他的體溫，感覺到他體內有鮮血在流淌，也知道阿茲克先生並不害怕太陽，還曾經頂著烈日，和別的老師組隊賽艇。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知道了血族的真實面貌——以及那其實也是一條序列魔藥途徑這件事。
而哪怕是血族，想要像阿茲克先生這樣活這麼久，其序列也絕不會低。
至於現在，克萊恩則更傾向於阿茲克先生是因為所在的序列較為特殊，很有可能類似於他前世神話中的輪迴。考慮到阿茲克先生之前對自己描述的那些完全不同的一場場夢境，克萊恩覺得這種猜測似乎更靠譜一點，也更傾向於這種猜測。
「拉姆德男爵」阿茲克身體前傾地聽完，他輕聲自語了一句，交握住雙手，接下來好半天沒有說話，始終保持著無言的沉默。
他努力搜尋著自己的記憶，但越是努力去思考，他記憶中的一切就越發模糊，難以探尋，仿佛那些記憶和他本人之間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一時間無法想起一絲半點。
「你的描述並沒有讓我回憶起更多的東西。」過了五六分鐘，他才吐了口氣道：「或許.之後我應該親自去你所說的那座廢棄的古堡看一看.也許那樣能讓我想起來些什麼。」
他微微苦笑著，向克萊恩道謝，「謝謝你，克萊恩。」
「如果不是你們，我恐怕很難憑藉自己找到關於我過去失去的那些記憶的線索。」
「也許你願意以後有空的時候帶我去那裡看看？」
「這是我的榮幸。」克萊恩點點頭，早有準備地回答道，「但我今天恐怕要先去公司一趟.嗯，今天下午我工作結束後再來拜訪您？」
「沒有問題。」阿茲克站起身，將準備去上班的克萊恩送出了門外。
他目光深邃的注視著克萊恩離去的背影，旋即輕輕向後看了一眼，輕輕打了個響指。
「克萊恩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