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強行晉升
廷根，佐特蘭街36號，黑荊棘安保公司原址。
蘇亞看著那棟已經被黑夜教會專門清理過，但還是留有焦黑痕跡，門窗破碎顯得十分破舊的建築，沉默的摘下了禮帽，有些出神。
這裡就是廷根值夜者小隊和塞西瑪應對『邪神子嗣』的戰場。
蘇亞到這裡來，是想通過主動的占卜試試看能不能看到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雖然經過塞西瑪的講述他對整件事的經過有所了解，但塞西瑪當時是直面『邪神子嗣』的主力，無法分心，不知道廷根小隊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按理來說，當時在場的眾位值夜者除了年輕的科恩黎和年紀太大的老尼爾之外，其他人都有足夠的經驗，尤其是弗萊和洛耀這種，他們肯定知道不能在戰鬥徹底結束前太大意。
就算不知道『真實造物主』會降臨，他們也不應該去直視『邪神子嗣』，這是為了避免瀕臨絕境的『邪神子嗣』展露出半神話生物形態對他們造成重創。
但他們卻還是因為『真實造物主』而失控了。
而在塞西瑪口中鄧恩的後續反應也很奇怪.在當時的情況下，就算想要營救塞西瑪，鄧恩的最佳選擇也不是直接獻祭自己，而是應該立刻將『聖賽琳娜骨灰』帶回查尼斯門之後。哪怕他自己想要留下戰鬥，也應該讓還有活動能力的克萊恩做這件事。
不過在明知道因斯·贊格威爾就在附近的情況下，他們還會將『聖賽琳娜骨灰』從查尼斯門下面帶出，這本身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看來即使是提前想好了對策塞西瑪閣下他們也還是受到了008的影響啊
「就是這裡。」上到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的二樓後，一直跟在蘇亞身後，眼神空洞神情麻木的倫納德·米切爾沙啞著聲音開口。他的臉色格外蒼白，俊美的臉上新添了不少傷痕，雙手還打著一層厚厚的繃帶，第一眼看上去活像個剛從墓地里爬出來的吸血鬼。
「隊長當時就是在這裡」他哽咽了一聲，指了指門口的位置，又指了指原本是前台的地方，「老尼爾和克萊恩是在這裡.科恩黎倒在我身旁，而弗萊.弗萊和洛耀」
倫納德說不下去了，他的情緒有些失控，蘇亞看了他一眼，平靜的使用著『心靈安撫者』讓他的狀態平復一些，不至於像之前知道自己是整個廷根小隊唯二的倖存者時那樣差點當場失控。
『心靈安撫者』胸針是後來進行收尾的值夜者們從克萊恩身上找到的遺物，因為有倫納德作證說克萊恩說過這是是蘇亞借給他的東西，就和已經破碎的『庫爾勒爾之星』一起交還給了蘇亞。
簡單安撫了倫納德之後，蘇亞大步走進了原本是黑荊棘安保公司前廳的位置。
上次來這裡的時候，他還在興致勃勃的和大家一起討論在鄧恩隊長和戴莉女士的婚禮上，他們要怎麼搞出點花樣來，現在再次回到這裡，卻已經物是人非。
蘇亞面無表情的走到據說是『邪神子嗣』從梅高歐絲身上破腹而出的地方，輕輕將手掌按在了上面，閉上了眼睛，嘴裡輕輕誦念著。
『八月二十號晚上在這裡發生的事情。』
誦念三遍後，他放任自己的靈性沉入半睡半醒的夢境中，試圖從中獲得啟示。
幾十秒鐘後，蘇亞睜開眼，看著自己手掌按住的地方，臉色微微變化。
他剛剛，什麼也沒有看到。
夢境占卜失敗了。
這是第一次，他主動去占卜一樣東西，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但這對於一個命運途徑的非凡者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一件事除非，是命運在阻止他。
「蘇亞，你看到什麼了？」倫納德空洞的目光看向蘇亞，他並不在意蘇亞探尋的結果，因為事情已經發生，死去的同事不可能再回來，而罪魁禍首也很清楚，就是因斯·贊格威爾和極光會。
他不明白蘇亞為什麼要特意來到這裡一趟，但內心對蘇亞抱有一種同病相憐感覺的倫納德還是答應了蘇亞的要求，陪他一起來到了這裡。
「沒有。」蘇亞搖搖頭，站了起來，他沉默了片刻，內心湧起各種各樣繁雜的猜測和想法。
最終，他閉上眼睛，又睜開，然後突然抬頭，從幾乎完全被掀開的屋頂看向了頭頂的穹空。
「註定的命運？呵，那是誰註定的命運？」他近乎冷漠的看著頭頂的晴空，似乎要透過天空看向那條距離他無窮高無窮遠處的虛無中的長河，許久才緩緩收回目光。
「你在說什麼？」倫納德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蘇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帕列斯·索羅亞斯德或許會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這位已經被阿蒙徹底嚇破了膽子的序列1大天使是不會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將一切告訴他的，而他現在也沒有能力去強迫對方。
不過沒關係，他想要搜集的信息已經足夠，可以去進行那個嘗試了。
人活著，總要為了什麼瘋狂一次的，不是嗎？
蘇亞笑了笑，將倫納德送回了聖賽琳娜教堂地下，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老頭你說蘇亞到底想幹什麼？」倫納德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疑惑的輕輕呢喃自語。
在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嘆息聲，但當他回過神來想要追問時，對方卻再次陷入了沉寂，就像事情發生後的這段時間裡的每一次那樣。
廷根，水仙花街附近的那間房子，蘇亞的臥室中。
蘇亞此時正穿戴的整整齊齊坐在書桌前，凝視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兩個盒子。
其中一個木盒雕刻的十分精緻，但上面沾染著些許已經氧化略微發黑的血跡，在原本的質地上顯得格外明顯。另一個盒子則是純銀質地，上面還刻畫著黑夜女神的聖徽。
這是在那場葬禮之後，由聖安東尼大主教親自轉交的.來自阿蒂爾最後的饋贈。
沾染了血跡的木盒裡面裝著的是命運途徑序列5的一份主材料，是阿蒂爾在迪西郡追尋因斯·贊格威爾的蹤跡時無意中得到的，應該是給他準備的驚喜。
而另一個盒子裡則是那份他之前上交給教會的另一種序列5主材料，阿蒂爾提前用功勳為他兌換了出來，原本準備在這次回去後親手交給他。
阿蒂爾.蘇亞輕輕念著已逝兄長的名字，心中激盪起繁雜的情緒。
阿蒂爾應該已經猜到了我目前的序列了吧否則他不會這麼快將序列5的材料幫我兌換出來，教會裡根本沒有命運途徑的非凡者，原本不需要這麼著急的
我愚蠢的哥哥啊.其實我不需要伱這樣費心幫我尋找主材料的你就不能先努力一下升個半神嗎？你要是半神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被那兩個極光會的傢伙殺死了
蘇亞閉上眼睛，又睜開，他的神情變得堅定起來，手指點向虛空，打開了面板。
那扇一如既往閃閃發光的門出現在了蘇亞的面前，在他用意念輕輕觸碰後，一把鑰匙憑空出現將光門打開，露出了深棕色的面板，和熟悉的、漂浮著的『占卜運勢』、『頭銜顯現』、『抽取材料』和『魔藥晉升』四個中文詞彙。
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忽略這個似乎只是過場動畫般的場景，而是死死的盯著那扇光門，和那把打開光門的鑰匙看了許久。
蘇亞扯起嘴角，露出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微笑，他點了一下面板上深色的按鈕，一張紙條緩緩在半空懸浮著展開，露出了上面一行略顯潦草的中文：
『增進交際，也許能獲得出人意料的消息，傾聽內心的聲音，命運始終眷顧著你。』
增進交際命運眷顧著我嗎？蘇亞默然片刻，看著面板輕聲自語：
「這算是命運的提示嗎？」
面板沒有反應，一如往常般安靜的漂浮在蘇亞面前，為他展露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內容。
「所有命運的饋贈，都早已在暗中標註好了價格啊」蘇亞突然想起了這句話，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看著自己面前懸浮的面板，和那行潦草的中文，有些出神。
他受命運眷顧，被好運青睞，看上去似乎不用像其他『命運』途徑的非凡者那樣，拿著命運的價目表錙銖必較，即使是在最倒霉的『災禍教士』階段也可以事事順利，心想事成。
即使也會付出代價，但他付出的代價甚至不是由自己來支付的——
這算什麼呢？命運的眷顧不該是這樣的。
蘇亞看了許久，這才回過神來。
他沉默的打開了兩個盒子的盒蓋，將那兩份主材料拿在了手中，深深凝視。
然後，他毫不猶豫的將它們拿了起來，湊至唇邊，一口吞下。
兩份主材料在他口中結合，沒有輔助材料的調和，也沒有儀式的幫助，直接化作冰冷的魔藥湧入他的口腔，融入了他的身體。
無盡的痛苦在這一刻席捲上他的身體，蘇亞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咣當一聲從椅子上翻倒在了地板上，整個身體蜷縮在地板上，扭曲地在那裡掙扎著。
他還算俊美的臉龐因為劇烈的痛苦而開始扭曲，變得猙獰起來，額頭有一滴滴汗水沁出，痙攣的手指有一根根青筋暴凸而起，整個身體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時而繃緊，時而滾動，仿佛一條正在抽搐的長蛇。
在不斷的掙扎中，蘇亞身體的表面開始浮現出類似於鱗片的銀白紋路，湛藍色的眼眸也開始呈現出淺淺的銀色光澤，而在那瞳孔的深處，似乎有無數的銀白光影層層迭迭。
在這樣劇烈的痛苦中，蘇亞將手掌握上了提前準備好的一把短刀的刀刃，鮮血從他掌心與刀鋒接觸的位置流出，來自肉體的疼痛讓他在這一刻勉強找回了一絲微弱的理智。
蘇亞掙扎著抬頭，用盡全身力氣非常艱難地微微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掌，按上了本該是虛無的面板。
在他的血液接觸到面板的一瞬間，原本靜靜漂浮在他面前的面板突然綻放出水銀、燦金、青銅、深紫和淺灰色的光芒，這五種顏色的光一齊迸發，由水銀為主色，其他四種顏色涇渭分明的分布在水銀的包裹中，一齊湧向了蘇亞的身體。
這一刻，蘇亞再次感覺到熟悉的靈魂脫離身體的感覺，再次看到了那條一如既往，靜靜流淌在虛空中的河流。
浩大的河流激盪聲在他腦海中迴響，虛幻縹緲的囈語在他的耳邊激盪，他的眼前迅速變得模糊，劇烈的痛楚從他的身上褪去，而腦海內則有龐大的信息湧入，數不清的聲音一齊鑽入了他的耳中。
而在這無數的聲音中，一道空靈縹緲、平靜淡漠，又如同清泉流淌碰撞般清澈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出，躍入了蘇亞的耳中。
「命運不是拯救，而是分放福禍吉凶。」那道清澈平靜的聲音緩緩訴說，每一個字都清晰的鑽入了蘇亞耳中，讓他記得清清楚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輪，每個人都需要經歷很多才需要成長。命運是正義的、平等的，不會永遠眷顧某一個人，也不會永遠將某個人遺棄。」
「白銀之國的命運不由我掌控，而是取決於你們自己。」祂說道，「我確實可以看到你們的未來，但誰又知道，是否正是因為你們的選擇，才會導致我看到的這個未來成真呢？」
接著，這個聲音停頓了片刻，才又繼續說道，「既然這是你們的選擇，那我不會幹涉。」
「我答應過你們的首領，會幫助你們三件事，這是最後一次。」
「去吧，命運告訴我，你們的歸處在遙遠的地方，神國太陽不曾照耀的那片土地上，黑夜的國度在等待著你們的到來。奧金萊克，你屬於那裡，屬於安寧。」
空靈縹緲的聲音逐漸遠去，尾音消失在河水的激盪聲中，蘇亞的眼前再次呈現出一片沉鬱的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