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前奏
結束了兩人的單獨交流，克萊恩沒等欲言又止的阿爾傑說出他的請求，很快宣布了聚會結束。
匆匆送走了幾位塔羅會的成員後，他沒有立刻回到現實，而是坐在青銅長桌自己的位置上，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將羊皮紙和鋼筆具現在自己面前，儘量冷靜的將蘇亞剛剛上報的消息和自己想到的線索一一列了上去。
首先，是廷根市那個讓『真實造物主』降臨的儀式必須阻止這件事，否則不止是值夜者的同事們，班森和梅麗莎也.還有那麼多人廷根的每個人都會有危險.
克萊恩閉了下眼睛，深呼吸，然後拔開鋼筆帽，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蘭爾烏斯詐騙犯的身份被發現並通緝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他策劃的，那麼他應該已經成功了。
但到目前為止，無論是『值夜者』還是『代罰者』亦或是『機械之心』都沒有發現這件事的苗頭最近一段時間廷根市發生的最大的非凡事件就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事件，而作為事件的親歷者，克萊恩並沒有在這件事中發現類似於『降臨儀式』的東西。
等等克萊恩突然想起上個月和阿茲克先生見面時，對方提到的在他身上看到的命運的不協調處，想到了阿茲克先生提到過的巧合，以及他在灰霧上占卜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時看到的那個有著暗紅色煙囪的房屋。
這件事會和那個幕後黑手有關嗎？
無垠而朦朧的灰白霧氣之上，巍峨宏偉的古老神殿之中，克萊恩端坐在青銅長桌最上首，面色沉重。
他記得自己當時在灰霧之上占卜過那個幕後黑手，但他僅僅只是勉強看到了一個暗紅色的煙囪，夢境占卜看到的畫面就破碎了，後面再進行占卜的時候，卻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當時認為是那位幕後者察覺到了他的占卜，做出了應對，一時間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聘請私家偵探用最笨拙的方法去尋找有著暗紅色煙囪的房屋，但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我該怎麼辦？克萊恩看了看面前具現出來的羊皮紙和鋼筆，捏緊了手中的靈擺。
即使是重新占卜，有了上一次的打草驚蛇，恐怕他也很難占卜出來什麼問題.那我換一個方向試試呢？
比如占卜那個通緝犯蘭爾烏斯？
這確實是個有可行性的方法，但是.
克萊恩拿起黃水晶吊墜，捏了一下眉心，表情異常凝重。
如果按照蘇亞的說法，蘭爾烏斯已經成功完成了在廷根的儀式，只差最後一步就能讓『真實造物主』降臨現實，那麼現在占卜他應該會相當危險，一個不小心甚至會被真實造物主注意到。
克萊恩很清楚，別看蘇亞甚至可以和『真實造物主』的天使平靜的交流，接受『真實造物主』的眷顧，但是對於這個世界絕大多數的非凡者來說，真實造物主都是非常恐怖的一位邪神——極光會的鼎鼎大名可不是被吹出來的。
如果換作別人，在這個時候貿然占卜降臨儀式的主持者蘭爾烏斯恐怕是一種自尋死路的行為，但已經直視過一次『永恆烈陽』的克萊恩卻有著一定的把握。
上次我是藉助神血，因此直視了永恆烈陽，但這次僅僅是占卜一個蘭爾烏斯，說不定根本不會引起真實造物主的注意，就算有危險，肯定也不會比上一次更可怕.
虛幻的深紅星辰點綴在灰霧中，沒有絲毫的閃爍，被無數深紅星辰捧在最中心的愚者先生輕輕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拿起了鋼筆，在具現出來的羊皮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蘭爾烏斯在廷根的布置。」
握住紙張，默念七遍，克萊恩往後靠著椅背，在灰霧之上進入了沉眠。
很快，他看見了一片無垠的、虛幻的、灰白的霧氣。
霧氣緩慢分開，露出了一個額頭飽滿，黑髮棕瞳的男人，他面容普通，臉上戴著一副鏡片近乎圓形的眼鏡，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在嘲笑所有人，有一種莫名的傲慢，正是蘭爾烏斯。
此時，他正坐在一張橡木的書桌前，拿著鋼筆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臉上的表情混雜著嘲諷與歇斯底里的瘋狂。
克萊恩沒來得及打量他所處的環境，立刻將目光放到蘭爾烏斯手下那張信紙上，凝神觀望。
「哈哈哈，祝賀你們，祝賀你們終於找到了這封信！」
「這說明你們還不算太愚蠢，不算太遲鈍，有資格參與我設計的這場生與死的遊戲。」
「不斷夭折的童工，因環境和辛苦很少活過十年的工廠工人，冒著重病風險又只能拿到微薄薪水的女工，我看見每一座工廠都籠罩著無數的怨念，讓周圍都變得壓抑和昏暗，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我們的遊戲將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始。」
「蠢貨們，做好準備了，我要給伱們提示了！」
「女士們，先生們，我的提示是，我在廷根市安放了一個炸彈，會隨著時間推移不斷變強的炸彈。」
「去尋找它吧，搶在它自己爆炸前解決它，如果遊戲失敗，轟的一聲，整個廷根市就會變成廢墟，相信我，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進行任何的欺騙。」
「最喜歡給朋友帶來驚喜的蘭爾烏斯。」
寫完這封信，蘭爾烏斯站起身，將它放進信封里，然後走到一個橡木書架旁，將其中一本書籍抽走，它旁邊的木頭表層霍然打開，出現一個暗格。
「呵，不知道到底是滿腦子機械的機械之心先發現，還是那群黑夜的豺狗先發現呢？總之不會是沒腦子的水手就是了。」蘭爾烏斯嘲諷的笑了一聲，低聲道，然後將那封寫好的信放了進去。
他左右看了看，匆匆穿好外衣，拿上箱子就走出了房門，而在他的身後，一個似乎背負著鎖鏈和十字架的模糊倒吊巨人虛影若隱若現。
世界在這一刻模糊、破碎，眼前的一切變的灰濛濛的，一陣邪惡到極點污穢到極點的聲音傳入了克萊恩的耳朵。
克萊恩倒在了地上，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一個在地上掙扎的男人，他的血管和青筋凸了出來，黑髮扭曲的貼在膨脹的頭顱上，似乎變成了蠕動的、粗大的毒蛇，褐眸充斥血絲，血管爆開，炸裂出一道道呈現黑色的血跡。
下一刻，灰霧輕微晃蕩，巨人居所般的宮殿出現少許腐蝕跡象，但也讓他產生了一瞬間的清醒。
這是我自己.我被祂看到了是真實造物主的聲音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克萊恩咬牙捂住耳朵，但那些邪惡的聲音有著極強的穿透性、目的性和主動性，即使他及時的捂住耳朵隔絕了後續，但腦海里迴蕩的還是剛才那個聲音，他的身體也開始往外蔓延出一根根細小的滑膩觸手。
真實造物主似乎比永恆烈陽更強祂也更加主動我.
就在這時，灰霧之上，對應『命運之輪』的那顆深紅星辰開始膨脹和收縮，散發出光亮，製造出漣漪，瞬間讓灰霧之上的這片空間產生了輕輕的震盪。
克萊恩抓住這個機會恢復了一點理智，他沒有像上次直視永恆烈陽那樣滿地翻滾，他緊抓住扶手，苦苦忍耐。
過了幾秒，微晃的灰霧恢復了平靜，克萊恩腦海內迴蕩的邪惡聲音徹底平息了，他身上裂開的傷口開始急速癒合，那些蔓延出的細小觸手也隨之枯萎、掉落。
「呼和神靈打交道，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啊.」克萊恩重重的喘息了一聲，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虛弱的靠住椅背，無聲自語道。
即便是他對此早有準備，但或許是因為他的序列還是太低了一些，所以在面對『真實造物主』的囈語時顯得格外艱難和痛苦，差一點就真的失控了。
克萊恩稍微緩了一下，沒來得及去分析自己剛剛看到的東西，也沒有等到完全恢復，就直接伸手點上了那顆在關鍵時刻傳出祈禱聲的深紅星辰，打算看看神棍同學這是要幹什麼。
這才剛剛結束塔羅會.蘇亞怎麼突然向愚者祈禱，是有什麼突發情況嗎？
貝克蘭德，皇后區，奧金萊克家的豪華別墅內。
蘇亞坐在自己臥室的單人沙發上，在回到現實的第一時間就啟動了『庫里勒爾之星』，讓自己能夠暫時保持清醒。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沒有做出任何其他動作，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開塔羅會前準備好的那幾張紙中抽出一張，飛快的在上面寫了一行字，然後將『庫里勒爾之星』從自己身上粗暴的拽了下來，簡陋的布置了一下儀式。
他擺出祈禱的姿勢，用古赫密斯語低聲誦念道：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為了確保您的眷者不出問題，我暫且將這件封印物和一些消息獻祭給您，方便您的眷者能夠更好的完成我的委託」
因斯·贊格威爾的問題不容小覷，他得想辦法將這傢伙的消息告訴克萊恩。
但考慮到008那種你知道了祂，祂也就知道了你的特性，目前身在廷根的克萊恩如果在知道了太多的情況下回到現實，那麼一定會讓因斯發現。
所以蘇亞準備將具備『催眠師』能力的『庫里勒爾之星』交給克萊恩，讓他可以靈活的使用這件封印物暫時催眠自己忘記這些，在關鍵時刻才會記起來。
這也是他目前最有把握能夠干擾到這件事的辦法了。
克萊恩.交給你了。
蘇亞咬了咬牙，有些無可奈何的想道。
「我知道了。」
灰霧之上的恢弘宮殿裡，克萊恩看著那顆呈現著醉人光芒的藍寶石袖扣，拿著蘇亞獻上的那張紙，無奈的輕笑一聲，頗有些苦中作樂的意思。
「神棍同學啊你該不會真的去把『心理鍊金會』給端了吧？」他嘀咕了一聲，目光看向那張紙。
這張紙上大部分的文字都是字跡工整，筆鋒柔和但隱有鋒芒，應該是神棍同學提前寫好的。
這部分主要記載了關於黑夜教會的一位叛逃的前任大主教，因斯·贊格威爾的詳細信息，並提到了他叛逃時帶走了教會的一件0級封印物，0-08，據說這支筆曾經讓一位天使隕落。
而在這張紙最底下，還有一行看起來略顯潦草匆忙的字跡，看上去像是蘇亞臨時寫上去的。
那句話是『當你知道了008，008也就知道了你，小心巧合。』
巧合！因斯·贊格威爾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克萊恩瞳孔微縮，他想起了蘇亞請求愚者讓他的眷者上報的那個消息，瞬間將整件事串聯了起來。
蘇亞讓我傳遞的消息其中一個是因斯·贊格威爾就在廷根，他在謀求晉升.我記得他是一個晉升失敗的『看門人』.這是『收屍人』途徑的序列5.
蘇亞在給我講解非凡特性三大定律的時候提到過，正常死亡的非凡者遺留下來的非凡特性等於沒有輔助材料的魔藥主材而廷根市值夜者小隊的查尼斯門之後，恰巧就有一件等同於『不眠者』途徑聖者的聖物——『聖賽琳娜的骨灰』。
而根據羅塞爾日記提到過的相鄰途徑互換『看門人』或許可以直接晉升『不眠者』途徑的序列4。
也就是說只要知道對應的輔助材料，再得到這件聖物，因斯·贊格威爾或許就能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晉升而作為前任大主教，他一定很清楚輔助材料是什麼。
「所以，因斯·贊格威爾的目的是聖賽琳娜的骨灰？所以他在暗中幫助了『極光會』，以『真實造物主』的降臨為代價，想要從廷根值夜者手中奪取這份聖者特性，藉此晉升『不眠者』途徑的序列4？」克萊恩喃喃自語，他伸手輕敲著青銅長桌邊緣，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序列5的前任大主教即將降臨的邪神『真實造物主』，還有那件具體能力未知，但目前看來可以製造巧合，曾經甚至讓天使隕落的的0級封印物，0-08
因為這件封印物特殊的能力，我甚至需要進行催眠遺忘後才能回到現實我還只是個序列9啊，為什麼會被捲入涉及這麼多高序列的非凡事件中啊
克萊恩停下輕敲桌緣的動作，他看著手中的羊皮紙，感到了深深的苦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