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群星
勞倫斯嘆了口氣，看了眼靜默站在一邊的雷克頓和貝爾納黛，他接著「門」先生的話問道：
「但您的囈語聲依舊存在，家族的成員依舊有可能在遭遇滿月的時候聽見你的聲音，然後瘋狂或失控。」
「如果想要徹底解除這個困擾了家族上千年的詛咒，我應該怎麼做？」
「門」先生像是個正在面對固執後輩的長輩，嘆息了一聲說道：
「只有一個辦法，幫助我脫離黑暗與風暴的困擾，這樣，我才能有精力控制和改善自己的精神問題，不再發出瘋狂的嘶吼。」
勞倫斯追問道：「要怎麼做？」
「布置一個儀式，誦念我的尊名，然後獻祭『秘法師』、『詭法師』、『寄生者』各一位，我就能夠藉助這三條途徑短暫聚合產生的某種特質脫離困境。」
「但這對如今的亞伯拉罕家族來說太過困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以不用強求。」
「你們好好生活下去就行，不一定要成為非凡者，以家族積累的財富，當一個普通人也能平凡快樂的過完一生。」
勞倫斯苦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周圍緋紅的月光寸寸破碎，重新露出了黃昏的光芒，照射在地面，照射在勞倫斯身上，顯露出難以言喻的破敗和淒涼感。
過了好一會，勞倫斯才重新整理好情緒，轉身看向雷克頓和貝爾納黛，出聲詢問道：
「你們怎麼看？先祖是否存在問題，一開始的嘶吼，和後面與我交談的祂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貝爾納黛點了下頭，語氣篤定地說道：
「『門』先生存在問題是肯定的，祂的正常只是一種偽裝，當初就是祂誘惑哄騙了我父親去往月亮，在那裡遭受到了『原始月亮』的污染，這才會發生後面的那些事情。」
「當初追隨我父親的人裡面，也有一位伱們亞伯拉罕家族的成員，你們對他晚年的變化應該不會陌生。」
勞倫斯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有過這種猜測，但先祖的語氣讓我動搖了信念。」
雷克頓看出了勞倫斯的懷疑和糾結，沒有勸說，而是提議道：
「被污染並不一定是變成瘋狂的怪物，也可能是在不知不覺間就被另一個自己所取代。」
「已經是半神的你不再懼怕滿月，你可以去找一些血族，向他們記錄製造滿月效果的非凡能力，在不同的時間段傾聽『門』先生的聲音，然後再將它們對比。」
「我明白了，我會這麼做的。」勞倫斯沉沉點頭回應了一句，隨後便沉默了下去，不再說話。
簡單交流幾句後，勞倫斯便告辭離去，他要回亞伯拉罕家族一趟，召集長老會，商談後續。
勞倫斯離開之後，貝爾納黛突然出聲問道：
「你似乎在有意的推動這件事情，既給出提醒，又幫助他接觸到『門』先生。」
「在知道了『門』先生的事情後，即便亞伯拉罕家族內部的意見達成了統一，必然也會有一些人想著解救『門』先生，恢復家族的榮光。」
雷克頓點了下頭，語氣平靜道：
「守秘並不是我的權柄，他們既然提出了問題，我自然會給出答案，不阻攔他們尋求真相是沒必要，至於會給予一定的幫助，這些都是有明確標價的。」
「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門』先生必然會回歸，缺少祂，『詭秘之主』便無法出現，這是所有存在都無法接受的，除了星空中那些。」
說著，雷克頓突然停頓了下來，側頭看向康斯頓城的方向，眼眸中划過一抹銀白，瞬間變得極為幽深。
這種變化並沒有持續太久，等到雙眼重新清晰，雷克頓側頭看了眼貝爾納黛，出聲提醒到：
「0-02出現了，它的信息來自康斯頓城。」
聞言，貝爾納黛的身體瞬間虛化，分解成一股又一股龐雜的知識，快速的涌動著，朝康斯頓城靠近。
望著離開的貝爾納黛，雷克頓停在原地沒有動作，他微微側頭，用心的傾聽著，耳邊似有似無的迴蕩著虛幻的蒸汽列車運行的聲音，但這附近並沒有蒸汽列車站，也沒有軌道。
「會不會太巧合了一點，一下子大家追尋的東西全都出現了。」
低聲自語了一句，雷克頓的身體忽然透明，變得虛幻，化成了一堆泡沫。
這些泡沫在黃昏光芒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夢幻的彩色，四散飄飛，轉瞬即逝。
色彩層迭鮮艷的靈界某處，一條銀色軌道突然從虛空中延伸了出來，不斷往前，伸入一片扭曲的色塊之中。
轟隆轟隆的聲響中，一輛顏色黑沉的蒸汽列車從虛無中駛出，在銀色軌道上快速前行。
不斷行駛的列車內，燈光昏暗的車廂中，一條條小指粗細的黑色線纜從車廂頂部垂下，雜亂的交織在一起，吊著一顆又一顆染著血污和鐵鏽的頭顱。
這些頭顱隨著蒸汽列車的行駛不斷晃動著，彼此擦出星星點點的火花，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在眾多被吊起的頭顱中，還夾著一面花紋奇異的古老銀鏡，它被好幾個頭顱緊緊咬著，仿佛要將它咬碎，吞入口中。
一顆長相有些慈祥的腦袋轉了過來，頂著被緊緊咬住的銀鏡，發出霍拉米克·海頓的聲線：
「剛才是怎麼回事？」
鏡面上，一層水波晃動了起來，隨後浮現出一個又一個流淌著鮮紅色液體的弗薩克語單詞：
「這裡的規則被置換了幾條，剛好破壞了列車隱藏的環境，讓我們從那種奇特的狀態中掉了出來。」
「具體是誰做的無法得知，不過，那位『博識者』座下的天使已經來到了康斯頓城。」
長著霍拉米克·海頓模樣的腦袋發出不屑的冷哼聲：
「哼，那個虛偽的賢者，現實與文明的權柄只屬於『群星』，終歸於『群星』！」
銀鏡表面又是一陣水波晃蕩，一個個新的單詞浮現了出來：
「該我提問了，你口中的『群星』是誰？」
長著霍拉米克·海頓模樣的腦袋突然湊近銀鏡表面，露出抹詭異的笑容，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扭曲起來，嘴角不斷有黑色的機油滴落，語氣變得瘋狂道：
「你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是偉大的超星主宰，宇宙星辰的締造者，現實規則的化身，所有文明的統治者！」
隨著霍拉米克的聲音，蒸汽列車廂內的光線忽然閃爍起來，不再昏黃，而是如同星空般的湛藍，仿佛有無數星辰在閃爍，有一顆又一顆星辰被映照出來，勾連成一張扭曲邪異的臉孔。
銀鏡表面，所有的單詞瞬間消失，鏡面黯淡，仿佛蒙著層灰黑的紗布，什麼都映照不出來。
懸吊在半空的那個霍拉米克的腦袋不再瘋狂，轉了回去，同時說道：
「放棄掙扎吧，加入我們不好嗎？我們彼此連接，形如一體，互相分享力量、知識和信仰，這才是文明的終極形態。」
「你很特殊，比絕大部分的1級封印物都要特殊，甚至超過了一些0級封印物，只有那些愚蠢的『蒸汽』信徒才會只把你當做一件2級封印物看待。」
「這也是我看中你的原因，不然你早就和那些沒用的東西一樣，變成我們的口糧了。」
那面被幾個腦袋死死咬住的銀鏡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就像一個自閉兒童。
轟！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蒸汽列車仿佛撞擊到了一面堅實的屏障，劇烈的搖晃了起來，不斷的翻轉，亂作一團。
被幾顆腦袋死死咬住的阿羅德斯被甩飛了出去，撞到玻璃車窗上，撞出了一條條裂紋。
銀鏡兩側，一雙虛幻的小手凝聚了出來，用力的拍打著車窗，似乎想要將被撞出裂紋車窗敲碎。
它的動作沒能成功，幾根黑色的線纜從頂部垂下，將它綁成了一團。
銀鏡表面，一層水波晃動了開來，一個個金色亮眼的單詞浮現：
「我主人來找我了，你等著被我偉大的至高的主人做成模型玩具吧！」
灰霧之上，克萊恩透過祈禱光點看見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他低頭看了眼桌面邊沿被自己從歷史孔隙中隨便拿出來的鏡子，鏡面上正放著一朵又一朵彩色的煙花，下方還有一個激動地揮著小手，朝自己撲來的小人。
「偉大至高至上的主人，您終於來找我了，我差點就要被那個瘋子吃掉了，不過我也從他，不，應該是它，嗯，它們，從它們那裡打聽到了不少的消息。」
「我看見了。」
看著鏡面上浮現出來的一個個單詞，克萊恩輕輕點頭，回應了一句。
在雷克頓將情況通知了他後，他就第一時間來到了灰霧之上，藉助「源堡」的特殊召喚了魔鏡阿羅德斯，然後藉助它和本體的聯繫，利用那塊「幕布」施加了影響，巧妙的將那輛蒸汽列車的軌道嫁接到了康斯頓城的蒸汽列車站。
至於為什麼是康斯頓城，他也不太明白，不過在灰霧之上的真實視野，讓他看見康斯頓城的不同，那裡似乎受到了某種影響，規則處於一種極不穩定又異常嚴密的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