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集眾的藝術
被亡靈們簇擁著托舉著浮於半空的普拉克眼眸內燃起蒼白的火焰，他的精神瀰漫開來，依靠自身半神的位格，強勢統合了周圍所有的亡靈，讓它們從混亂變得整齊。
「這絕對是我使用過的最龐大的儀式魔法，匯聚眾人、眾靈之力，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人為的奇蹟了。」
「知識教會在術法領域的造詣超乎想像，走在了整個世界的最前沿。」
感嘆兩聲，普拉克迅速沉下心神，開始統合周圍數量龐大的亡靈，讓它們用屬於亡者的語言向偉大存在祈禱。
虛幻空靈的聲音此起彼伏，層層迭迭，如同一個浩大的唱詩班。
「洞悉世間的賢者，您是知識的本質，是奧秘的根源，是文明的光輝，是真理的持守。」
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聲中，一片繁星閃爍的星空被映照了出來，讓整個奧萊斯頓港都籠罩於璀璨的星海之中。
周圍屬於死靈的陰寒、死亡的氣息快速消退，星光之下，原本猙獰可怖的魂體、亡靈和自然靈都自內而外的散發出一股神聖感。
安德森身上騰起一片赤紅的火光，他眉毛、頭髮、衣服上的白霜迅速蒸發，身體上的僵硬感迅速消失，靈魂上的麻木也在星光的淨化下逐漸消散。
他看了眼周圍還沒有從大量死靈氣息侵染下回過神來的眾人，感嘆著搖了搖頭：
「果然，這種時候還是得靠我迷霧海最強獵人出手！」
話音落下，赤紅的火光在他身周騰起，快速凝聚出一群火焰烏鴉，並操縱著它們四散飛出，利用火焰的溫度讓眾人僵直的身體快速恢復過來。
呲啦！
仿佛玻璃破碎的聲音突然在半空迴蕩，地面的眾人愕然抬眸，就看見那層由守護的力量實質化形成的銀白屏障碎成了一片片光斑，迅速的消弭在炮火之中。
浮於半空的「黑皇帝號」甲板上，帕爾斯娜眼眸中忽然映照出一片星海，在她周圍，一顆又一顆星辰浮現了出來，密密麻麻，璀璨奪目，迅速覆蓋了「黑皇帝號」。
徜徉在蒙蒙星光中的「黑皇帝號」如同一把利箭，瞬息間就飛躍了出去，穿透破碎的屏障與炮火，往海面的鋼鐵艦隊衝去。
化作星光的「黑皇帝號」速度極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經出現在了因蒂斯的艦隊群中。
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納斯特一手拿著黑皇帝牌，一手扶著船舷，一道與羅塞爾有八分相似的虛影憑空浮了出來，與納斯特重迭。
在黑皇帝牌上力量與位格的加持下，「五海之王」納斯特短暫觸碰到了天使的位階。
「黑皇帝號」在他的強化下，就如同一顆威力巨大的炮彈，直接砸進了海里，掀起了一場恐怖的海嘯。
同時他使用了天使層次的「混亂」能力，直接影響了周圍很大一片海域內事物的結構、尺度的標準和攻擊的精度，讓因蒂斯裝備精良的艦隊短暫難以做出有效的對抗。
突然掀起的巨浪直接將海面上所有的船隻吞沒，在浪潮的席捲下，它們或是沉入海底，或是被推到岸邊，或是落入周圍的危險海域。
而製造了這一切的「黑皇帝號」，在納斯特加持的力量消失的一瞬間，這條巨大的帆船直接虛化鑽入了靈界，以「靈界漫遊」的方式脫離危險區域。
奧萊斯頓港的碼頭，散發著神聖氣息的亡靈們自發的往海面衝去，形成一堵由無數透明魂體組成的高牆，代替之前的守護屏障，阻攔因蒂斯艦隊的火炮攻勢。
在高牆成型的瞬間，艾德雯娜往前一步，眼眸中蒙上了一層淡藍的輝芒，一本羊皮紙裝訂成的書冊在她身前自發的翻動起來，一隻全知之眼在書頁上浮現了出來，快速的掃視著不斷浮動的書頁，和上面變化的內容。
半空之中，被無數亡靈簇擁著的普拉克·艾格斯突然側頭看了眼艾德雯娜的方向，這位「冰山中將」身上的氣息在這一刻似乎發生了一些未知的變化，讓他莫名感到戰慄的變化。
極為尊貴的靈魂散溢出的氣息，即便我成為「死亡執政官」，似乎也難以直視那道意志本身，這是，有真偉大存在出手了？
這道念頭只是在普拉克·艾格斯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接連不斷的攻擊讓他無法分心去想其它。
璀璨的星海之中，一隻只冰冷淡漠的眼睛滋長了出來，快速的吸收、傳遞著信息，將所有人串聯到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網絡。
絕對理性狀態下，艾德雯娜變得異常冷靜，思維異常活躍，有條不紊的處理著所有信息，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合適的決斷。
在她的指揮下，一群穿著古典巫師長袍的人出現在港口的各個地方，將早已準備好的一道道法術被釋放了出來，沒入那些透明的魂體之中，在某一瞬間釋放出來。
那些沖在最前方，組成高牆的魂體身上，時不時閃過一道金黃的光芒，將炮火攔截。
這是與序列五守護者防禦力相當的「斯蒂亞諾黃金盔甲術」，經由了摩斯苦修會和知識教會的修改，終於演變成了可以由諸多生靈一同施展，按照特定的構造拼合的群體類法術。
「戰爭是集眾的藝術！」
「但不只有『戰爭主教』能真正地做到心靈相通，集眾人，眾物，眾靈之力，知識的力量同樣可以。」
艾德雯娜似呢喃似宣判的低聲感嘆著，她站在碼頭人群的最前方，身上的衣衫在亡靈們帶起的風中上下翻動著，棕色長髮往後飄動，顯得英氣十足，理性、睿智而果敢。
在她身後，達尼茲和奧爾弗斯等人已經看呆，連呼吸都忘記了。
「嘁~~一群沒出息的傢伙。」
安德森斜睨了眼周圍眼睛瞪得老大，連眨眼都捨不得的達尼茲等人，不屑的嘲諷了一句，見沒人回應，他扯了扯嘴角，用一副感嘆的語氣說道：
「告訴你們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還扯過你們船長的頭髮呢。」
安德森的話就像是往熾烈燃燒的火堆里澆了桶油，轟的一聲，他點燃了周圍絕大部分男性心中的怒火。
周圍的目光仿佛要將他一刀一刀地凌遲，然後丟進海里餵魚。
「狗屎，你這婊子養的。」
「該死的混蛋，我都沒」
眾人討伐安德森的聲音很快被隆隆的海浪聲淹沒，巨大的，仿佛將天空與大海連接在一起的巨大海浪洶湧著浮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饒是覺得自己已經算是見多識廣的安德森，在這一刻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那厚重海浪的壓迫感實在太強，有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狗屎，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海嘯」
隆隆的海浪聲和亡靈們的尖嘯聲混雜在一起，淹沒了安德森耳邊眾人的驚呼和喧鬧，讓他感覺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精神恍惚，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好難受，要喘不過氣來了，這是要死了嗎迷迷糊糊間，安德森艱難的誦念出了「愚者」的尊名：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想著誦念「愚者」先生的尊名或許是害怕死亡時的本能反應吧，想要抓住每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
「愚者」先生的尊名剛被誦念出來，他就得到了回應，視野中有濃郁的灰白霧氣湧出，一個背負十二對灰白羽翼看不清面容的高大天使從灰霧之中飛出，用羽翼將他層層迭迭的包裹。
安德森腦海中迴蕩的低鳴突然消失不見，他搖了搖腦袋，長長吐出口氣。
狀態恢復之後，他下意識的就打量起周圍，洶湧的海浪被無數亡靈組成的淡金高牆阻隔，始終無法落下，但卻在擠壓著亡靈組成的高牆，一點一點地朝岸上逼近。
灰霧之上，克萊恩通過與安德森建立的聯繫注視著這一幕，他手上拿著青藍的海神權杖，但卻遲遲沒有出手消弭這恐怖的海嘯。
「這海嘯中混雜了層次極高的力量，有些像是『黑皇帝』途徑的力量，海神權杖未必能將它輕易的消弭，而且」
頓了頓，克萊恩的目光瞥向了「冰山中將」艾德雯娜的身上，他從對方身上看見了神性，不屬於她的，位格極高的神性。
只是掃了一眼，克萊恩便移開了目光，「占卜家」的本能在阻止他去窺視更多，那樣做似乎極度危險。
艾德雯娜的狀態有些奇怪，這不像是正常的神降，更像是『知識與智慧之神』利用了某種方式，將自己的力量短暫的借給了艾德雯娜，讓她能發揮出超越序列的力量。
念頭浮動間，他看見那隻浮動在艾德雯娜身前書冊上的全知之眼看向了自己，看見了自己。
隨即，一道略顯蒼老，但極為莊重，富有威嚴感的聲音迴蕩在灰霧之上：
「結束這場海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