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安提哥努斯
頓了頓，雷克頓望著臉色逐漸沉凝的查拉圖補充道：
「為了保證你不會食言，我們需要一個保險，一道具有強大約束力的誓言。」
「聽起來我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查拉圖輕嘆一聲，隨後又接著問道：「你向黑夜許諾了什麼？或者，付出了什麼？」
「一滴來自『永暗之河』的河水。」雷克頓如實回應道。
查拉圖神色不變，語氣沒什麼起伏的接著問道：
「現存的『奇蹟師』不止我一位，你為什麼要付出這麼大代價來找我？」
「我需要的願望有些麻煩，能得到『詭秘侍者』的幫助會更好一些。」雷克頓依舊如實回答著查拉圖的問題。
靜默片刻，查拉圖輕嘆了一聲：「我沒有問題了，伱需要什麼樣的誓言作為雙方的約束？」
雷克頓笑了笑，語氣平靜的回應道：「很簡單，一位有絕對約束力的見證者。」
「誰？」查拉圖疑惑追問了句。
雷克頓輕笑道：「最能代表知識的那位。」
查拉圖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但他那雙深暗如同無光的水面的眼睛出現了一絲晃動，看向雷克頓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懷疑。
默然兩秒，他語氣嚴肅道：「見證者只能是『知識與智慧之神』。」
「可以。」雷克頓輕笑著點頭，查拉圖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說話的同時，他右手往前探出，從面前的虛空中抓握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黃褐色羊皮紙捲軸，上面有一個由一本打開的書冊和一隻全知之眼組成的圖案，知識與智慧聖徽！
這是得到了『知識與智慧之神』祝福的契約，由祂親自見證！
「剛好，我和祂還算得上熟悉。」
說話的同時，雷克頓將手上的羊皮紙捲軸遞向了對面的查拉圖。
查拉圖深深的看了眼雷克頓，隨後接過了那張灰褐色的羊皮紙捲軸，他眼眸中情緒內斂，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某個喜歡惡作劇的傢伙的影子。」
低聲感嘆一句，查拉圖伸手從歷史孔隙中拿出了一隻圓腹鋼筆，在捲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將羊皮紙捲軸和鋼筆一起遞給了雷克頓。
隨著雷克頓也簽下自己的名字，灰褐色的羊皮紙瞬間虛幻，分解成一道道黃銅色的微光，鑽入雷克頓和查拉圖的身體中，烙印在他們的靈體深處。
將心裡那淡淡的，現在就想要替對方實現願望的念頭壓下，查拉圖神色淡漠的望向雷克頓道：
「你打算怎麼將我這具歷史投影帶出這裡？」
「我會短暫打開這片隱秘世界與現實的聯繫，你自己回歸歷史孔隙就行了。」
雷克頓一邊說著，一邊邁步往教堂後方那面青黑的石牆靠近。
這個過程中，他的身體一點點虛化，好似變成了根本不存在的事物般，動作很快變得輕鬆起來。
短暫的干擾之後，讓這座教堂對他身上靈體之線的操控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感受著身上不太嚴重的麻痹和遲緩感，雷克頓輕笑著走近了鑲嵌在石牆上的那扇對開大門。
他將戴著機械手套的右手按在冰冷的石制大門上，眼眸中深藍近紫的輝芒流淌，無聲無息間，一道道不燦爛、不明淨、沒有任何色彩的濛濛微光從他手中迸發出來，快速覆蓋了整扇大門。
這扇封閉大門的信息迅速被他解析、修改，利用信息補全了大門上缺失的部分，直接越過了必要的步驟，將這扇門打開一道不太明顯的縫隙。
下一秒，他的身體瞬間虛幻，分解成一股又一股龐雜的知識，變成一個純粹的信息流生物，直接穿過了青黑巨石雕刻成的石門，來到了霍納奇斯山脈的主峰安提哥努斯沉睡的那座宮殿之中。
隨著他的離去，那坐在石椅上的查拉圖歷史投影也借著這片隱秘世界重新和現實建立起聯繫的契機脫離了這裡，回歸了歷史孔隙，他被迫留在這具歷史投影中的意識也終於得以回過本體。
霍納奇斯山脈主峰的宮殿中，安提哥努斯斜靠在青銅雕刻的高背椅上，雙眼緊閉，但時不時的會浮現痛苦的神情，好似陷入了一場難以醒來的噩夢。
祂的臉上帶著一張銘刻著愚者符號的半透明面具，面具之下是一條條不斷蠕動的透明蠕蟲，顯得頗為邪異和扭曲。
祂頭上的長髮已經半白，一半藏匿一半明顯，給人一種既蒼老又青春、既理智又瘋狂的矛盾感受。
古典華麗的衣物下，一根根半透明的白色觸手伸了出來，在四周胡亂的拍打著，似乎察覺到了有外來者入侵了自己的領地。
雷克頓面色平靜的注視著這位陷入瘋狂的「愚者」途徑天使之王，眼眸中深邃的淡紫涌動著，快速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符號。
在他周圍，一顆又一顆星辰浮現了出來，密密麻麻，璀璨奪目。
這些星辰好似雷克頓眼睛的延伸，能夠讓他看見更多的細節，從不同的角度觀察安提哥努斯的狀態，從祂身上解析神秘學知識。
「唔」
受到雷克頓目光的刺激，安提哥努斯發出無意義的囈語聲，這聲音好似來自每一隻靈之蟲，層層迭迭，帶著強烈的污染。
在祂的身下，一根根半透明的白色觸手在宮殿裡胡亂的拍打起來，將觸碰的一顆顆星辰擊碎。
「睡得還不夠安穩啊。」
低聲感嘆一句，雷克頓抬了抬右手，越來越多的星辰在周圍浮現，灑落了一道又一道輝芒，讓這座宮殿化成了璀璨的星海。
星光徜徉間，這片宮殿快速的安靜下去，安提哥努斯身上蔓延出來的那些觸手逐漸失去了活力，變得疲憊，再次沉入深沉的睡夢之中。
雷克頓閃爍了一下，出現在安提哥努斯的面前，他的身影有些透明虛化，好似不存在一般，那些由無數靈之蟲匯聚成的觸手毫無阻礙的從他身體中穿過。
一滴透明無光的液體從雷克頓前伸的右手中滴落，穿透那張半透明的面具，落到了安提哥努斯的額頭，浸入祂的身體。
安提哥努斯身上那些蠕動的觸手突然停擺，裸露的皮膚下面那一條條半透明的蠕蟲也變得安靜了下來，每一條靈之蟲都陷入死寂，陷入最深層的沉眠。
閃爍的星光之中，一隻隻眼睛從虛無中滋生，每一隻眼睛中都閃爍著淡紫的螢光，顯得異常神聖，又異常冰冷。
在這些眼睛中映照出來的安提哥努斯的身影失去了人形，變成了一團伸出無數滑膩觸手的幽深晦暗的蠕蟲旋渦。
那些蠕蟲身上交織的神秘花紋被一點點映照、提取了出來，屬於歷史、時間、命運、變化和隱秘等領域的氣息在周圍瀰漫開來，漸漸扭曲了時空，在周圍演化出一片不完整的「詭秘之境」。
隨著對安提哥努斯身上所蘊含的神秘學信息的解析，雷克頓漸漸感受到了一個異常虛弱，但卻穩固存在的意識，祂試圖在安提哥努斯身上深深紮根，在祂的血肉與靈魂中一點點甦醒。
受到黑夜女神的影響，安提哥努斯陷入深沉的沉眠之中，在祂身上復甦的意識也被迫一起陷入沉睡，中斷了復甦的過程。
天尊的意識在安提哥努斯身上復甦的程度比我預想的要高，等克萊恩容納了祂身上的序列一特性和唯一性，再加上神棄之地那份幕布，就算沒有阿蒙的影響，他也必然會陷入沉睡，陷入和天尊的對抗之中，只不過程度不同。
念頭浮動間，雷克頓彎腰撿起了安提哥努斯腳邊的那張愚者牌。
這張牌的正面是一副旅者打扮的羅塞爾形象，他穿著顏色誇張艷麗的衣服，左手握著一朵白玫瑰，右手拿著一截系有包袱的拐杖，腳下還跟著一條小狗。
在這張牌的左上角用古弗薩克語寫了一行小字：序列0：愚者。
將愚者牌收起，雷克頓轉身往宮殿外走去，沒有了他的維持，周圍徜徉的星光迅速消退，在各種氣息交織下形成的不完整的詭秘之境也跟著消退了下去。
大廳最上方那張青銅雕刻的高背椅周圍，從安提哥努斯衣擺下伸出的觸手再次晃動了起來，毫無節律的晃動著，好似在發出無意義的夢囈。
隨著不完整的詭秘之境徹底消失，雷克頓的身體瞬間虛化，分解成一股又一股龐雜的知識，變成一個純粹的信息流生物，徑直穿透宮殿的牆壁和大門，朝遠處的天際涌動遠去。
灰霧之上，克萊恩看著擺放在桌面上的那張愚者牌，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沉默兩秒，他才幽幽的開口問道：「你去霍納奇斯山脈了？」
他的聲音通過閃爍的深紅星辰傳遞到雷克頓耳中，後者語氣平淡的回應了一句：
「找被關在那裡的查拉圖做了筆交易。」
找查拉圖做交易.克萊恩瞳孔收縮膨脹了一下，他有些愕然的追問道：
「你不會把祂放給出來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