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爭奪
貝爾納黛穿著領口處有大型蕾絲花朵的因蒂斯式女性襯衣，外套一件靛藍帶花紋的船長服，下穿米白色的長褲和接近膝蓋的靴子，頭戴插羽毛的三角帽，打扮的就像是一條海盜船的首領。
她眼眸中情緒翻湧了一瞬，又隨即收斂，朝著平靜望向自己的博諾瓦輕笑了一聲道：
「好久不見，這應該是從父親離世後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博諾瓦沉默的點點頭，語氣平靜的像是在和一個認識但不熟的陌生人般說道：
「官方對你的懸賞已經提到了兩千費爾金。」
「然後呢？你要抓住我，去向你信仰的『蒸汽與機械之神』的教會換取懸賞嗎？」
貝爾納黛語氣十分平靜的反問道。
「今天不會。」博諾瓦搖了搖頭。
貝爾納黛輕笑了一聲，隨後繼續說道：
「如果我今天是來阻止伱的呢？」
博諾瓦沉默了下來，只平靜的望著貝爾納黛，不再言語和動作。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過了好一會，貝爾納黛才嘆息出聲，誰也沒有動作，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根根漆黑石柱聳立的宏偉巨大的教堂內，因斯·贊格威爾手中的那支古典羽毛筆像是感受到了危機，自行飛起，在黑色的神職人員長袍上寫下了一個又一個單詞：
「一直在替真實造物主注視著帕斯河谷的烏洛琉斯給予某些未知的因素，恰好注意到了這裡的異常，因此，在這個時間點，烏洛琉斯降臨這裡是合理的！」
「烏洛琉斯的到來打破了屍骨教堂的封閉，讓早已等待在貝倫斯港的阿爾·泰恩斯和艾瑞霍格抓住機會，降臨了這裡。」
羽毛筆剛寫完第一句話，一道道光芒就從屍骨教堂高處的彩色玻璃照射了進來，化成一隻只虛幻層迭的純淨羽翼。
羽翼覆蓋的下方，留著銀色長髮的烏洛琉斯勾勒了出來，他套著劍破的亞麻長袍，面容秀美，五官柔和，眼神顯得有些呆滯般的放空，手裡拿著一頂滿是鐵鏽和血污的奇特皇冠。
烏洛琉斯身影浮現的瞬間，因斯·贊格威爾體內的紅天使惡靈就察覺到了那份「征服者」的特性，這對現在的它來說是難以忍受的誘惑，強烈的欲望讓它從因斯·贊格威爾體內的冥界掙脫了出來。
烏洛琉斯沒有搭理變成惡靈的梅迪奇，在他的腳下，他背後的層迭羽翼里，一個個超然神秘的圓輪凸顯了出來，匯聚成流淌著的銀白長河，如同銜尾蛇般首尾相連。
斟酌屍骨教堂一下退回到了剛聳立出漆黑石柱的樣子，周圍的星光垂落的廣場若隱若現。
梅迪奇·索倫·艾因霍恩的惡靈也被重新塞回了因斯·贊格威爾的體內。
外面廣場上的星光瞬間涌動起來，潮水般倒灌入屍骨教堂之中。
星光閃爍之中，無數神秘立體的符文浮動著勾勒出一條巨龍的形象。
巨龍那巨大而猙獰的頭顱低下，噴吐出一道無形的透明吐息。
這是心靈巨龍特有的「心靈吐息」，屬於範圍型的強化版精神刺穿。
混合了「心靈吐息」的星光能直接刺激和傷害心智體和精神體，讓被攻擊到的目標如遭雷擊，精神產生撕裂、靈體似被洞穿。
周圍色彩變得濃郁層迭的因斯·贊格威爾陷入失神狀態，「靈界穿梭」被迫中斷。
亞當雙手握著胸前那根銀色十字吊墜，如同正在祈禱般，他的臉上始終帶著和煦的微笑，那些混合了「心靈吐息」的星光沒能對他造成絲毫的影響。
同樣沒受到了星光影響的，還有烏洛琉斯，他的運氣好的出奇，那些洶湧的星光總是會因為各種巧合而避開他所在的位置。
星光涌動間，一個上百米的十字架從高處墜落，重重插在了處於未成型狀態的屍骨教堂中央。
無窮無盡的光芒瞬間爆發出來，將屍骨教堂中的涌動的星光和逗留在此的身影全部淹沒。
瞬息之間，屍骨教堂重新成型，在這教堂里，每一根石柱，每一處拱券，每一塊穹頂，都鑲嵌著不同種族的骨頭，它們密密麻麻，用不同的眼洞注視著出現在這座教堂里的人。
教堂的牆壁、窗戶、大門上，一張張透明扭曲的臉孔凸顯了出來，似乎被封印在這裡的魂靈，隔絕了靈界與星界的存在！
那從高處落下的巨大十字架前，一道模糊的身影立在那裡，仿佛在憐憫的注視著一切。
此時的屍骨教堂中，比起先前又多了三道身影，他們是穿著筆挺燕尾服，頭戴禮帽的阿蒙，披著黑色古典巫師長袍，手裡拿著一盞縮小版黃金水壺樣式的油燈的雷克頓，和化作一位穿灰白長袍，留著暗金長發和鬍鬚的老者形象的艾瑞霍格。
因斯·贊格威爾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在他身上，不斷有殷紅的血液浸出，梅迪奇·索倫·艾因霍恩的惡靈再次強行掙脫了他體內的冥界，一點點從他身上剝離了出來。
惡靈臉上的表情猙獰，兩側臉頰上各長出一道猩紅的裂口，像是兩張新的嘴巴。
三隻嘴巴不斷的張合著，發出嘶啞難以克制的嗓音道：
「我聞到了鐵與血的味道，大蛇，快把那份『征服者』的特性給我。」
「只要讓我恢復序列一的實力，我們完全可以配合那個眼睛怪和蜥蜴怪，一起反殺了阿蒙和亞當。」
在他說話的時候，被因斯·贊格威爾緊拽在手裡的那種古典羽毛筆自行掙脫，往艾瑞霍格飛去。
這隻羽毛筆在半空突兀的消失，然後出現在了阿蒙的手裡。
「你們好像都想要這隻筆，不如向我開價，價高者得？」
阿蒙打趣眾人的同時，右手收緊，稍微用力了一下，在他手裡掙扎的羽毛筆瞬間不再動彈。
無聲無息間，屍骨教堂再次籠罩上了一層蒙蒙星光，將雷克頓、烏洛琉斯、艾瑞霍格和因斯·贊格威爾的身影全部遮掩。
同時從縫隙和星光中滋生出一隻又一隻眼睛，它們張揚著瘋狂，災難和不祥等氣息，與屍骨教堂形成對抗。
蒙蒙星光之中，出現了一隻灰白色的巨龍身影。
祂表面的灰白鱗片銘刻著一個又一個複雜而立體的神秘符號，內伸入血肉之中，外延至周圍虛空，仿佛交織成了某種不屬於現實世界的事物，讓人只是看到就精神錯亂，思緒扭曲，靈體沾染上各種各樣似乎發自內心的念頭，恨不得撕裂或摧毀自身。
銀白的光芒同時在蒙蒙星光之間爆發，從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侵入屍骨教堂周圍鑲嵌的頭骨和封印的魂靈之中，引發強烈的混亂。
這屬於命運層面的動盪引起的混亂，難以被阻止和終結。
這種混亂讓屍骨教堂對星界和靈界的封閉出現了錯漏，在「窺秘之眼」的注視和解析下，這種錯漏被雷克頓利用。
在他周圍，一顆又一顆星辰浮現了出來，密密麻麻，璀璨奪目。
這些星辰灑落了一道又一道輝芒，交匯成恢宏的光之巨柱，籠罩整個屍骨教堂，將它一點點瓦解、崩碎。
一隻淡金的豎瞳忽然出現在阿蒙身前，無形的心靈風暴席捲周圍，讓阿蒙短暫陷入失神的狀態。
亞當往阿蒙的方向望了一眼，卻沒有動作，在他周圍，一條銀白的長河首尾相連的將他圍困在了中間，形成了奇妙的命運循環。
烏洛琉斯在不斷的加固和改變著這命運的循環，讓他一時難以突破出去。
趁著這短暫的僵局，雷克頓右手摩擦起手上黃金水壺狀的許願神燈，輕聲說道：
「讓0-08回到艾瑞霍格手中。」
金色的水流從壺口溢出，在半空匯聚成一道金色的扭曲人影。
燈神漂浮在半空，一副看戲的架勢環視了周圍一圈，然後才俯視著雷克頓淡淡說道：
「這是第一個願望！」
說完祂看向正在心靈層面對抗的阿蒙和艾瑞霍格，一隻手前伸，在半空中用力的抓握了一下。
阿蒙抬了抬右眼位置的單片眼鏡，側頭看向燈神，試圖偷盜走對方的念頭和行動。
他的偷盜毫無意外的失敗了，不過燈神將0-08轉移至艾瑞霍格手中的行動也失敗了。
阿蒙欺詐了規則，調換了位置，讓0-08重新出現在了因斯·贊格威爾手上。
重新拿到0-08的因斯·贊格威爾沒有絲毫的猶豫的在自己的黑色神職人員長袍上寫下了一行新的單詞：
「阿爾·泰恩斯和烏洛琉斯對屍骨教堂的破壞讓它已不再完整，因斯·贊格威爾恰好處於一處『錯漏』之上，因為相互之間的牽制，以至於無人注意到這小小的細節，因斯·贊格威爾用力的撞出了屍骨教堂，帶著0-08逃離了風暴的中心，這是非常合理的發展！」
在最後的感嘆號落下的瞬間，因斯·贊格威爾的身體自發的撞向一旁的彩色玻璃窗。
無聲無息中，那扇玻璃窗破碎裂開了，嗚咽的陰冷狂風裹挾著因斯·贊格威爾的身影衝出了屍骨教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