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神使與教皇

  端坐於二樓主位高台座椅上的納斯特掃了眼跪倒在樓下的海盜，嗓音威嚴地開口道：

  「達瓦克，你應該明白，你正在做的事違背了我制定的規則。」

  「是的，伯爵大人！但您在制定規則時並沒有說不能違背，而是違背後要接受懲罰……」說到這裡，名為達瓦克的男子看了眼「蒼白上將」所在的休息室，語氣中難掩憤恨地繼續道，「我願意承受一切後果，只要伯爵您能給我一個與瑪利亞公平決鬥的機會。

  「後者是請求，是交易，與是否違背您的規則無關。」

  納斯特微微頷首，他畢竟是「律師」途徑的非凡者，而非「仲裁人」，找到規則漏洞加以利用本就是他的「本行」，所以對達瓦克的詭辯是認可的。

  「黑皇帝號」的二副，賞金超過萬鎊的「恐懼子爵」伯德·馬斯坦這時候走到納斯特身側，恭敬地道：「伯爵大人，據我所知，達瓦克只是個莽夫，他能說出這番話，必然是有人教他的。」

  「那並不重要。」納斯特對此不以為意，而是抬手撫摸了下不長的黑色鬍鬚，讓本就高大的身影顯得又膨脹一些，僅僅一個人就將整個宮殿大廳都壓得氣氛沉凝，昏暗無光。

  就連喧鬧的海盜們都變得鴉雀無聲。

  過了好幾秒，他以俯視的姿態盯著達瓦克道：

  「我可以同意你的請求……但前提是，『蒼白上將』應允你的挑戰。而無論她答不答應決鬥，決鬥的結果又會如何，作為規則的破壞者，你都要接受死亡的懲罰。」

  達瓦克似乎對「五海之王」的態度早有預料，哪怕已經被宣判了「死亡」，臉上也沒有任何恐懼的神態，反而激動得再三叩首，恨不能爬上二樓親吻納斯特的靴子。

  「感謝您的寬容，伯爵閣下。」達瓦克不斷重複著。

  納斯特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看向瑪利亞所在的休息室，緊接著那讓靈體都會顫抖的嗓音迴蕩在了宮殿內：

  「『蒼白上將』，那你的意思呢？」

  他的話音剛落，一位身穿因蒂斯風格騎士鎧甲的黑色長髮美人便出現在了休息室的窗前，她瞥了眼正抬起頭以好似能噴出火一般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達瓦克，認真地回答道：「騎士不畏懼挑戰，這個決鬥我接下了。」

  「很好，那這場決鬥就作為交易會開始前的助興節目吧。」說著，「五海之王」納斯特黑色眼眸內的暗紅光芒跳躍了一下，然後隨手一指一樓的那座石台，繼續道，「那裡就作為你們的決鬥場地，我已經暫時『篡改』了那片空間的規則，讓它的實際面積比看起來大了十倍，而且沒有神性的攻擊不會外溢……

  「決鬥將在十分鐘後在我的見證下開始，你們各自準備一下。」

  「遵命，伯爵大人。」達瓦克和瑪利亞先後回應道。

  ……

  一樓大廳，連接著餐廳的通道口，阿爾傑和達尼茲聽完前因後果，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他們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變故。

  竟然有人用生命去挑戰納斯特制定的規則？而且還成功了……雖然他的死亡不可避免。

  我記得達瓦克原本也算是個大海盜，手底下有一支劫掠艦隊，甚至還埋伏過一位風暴教會的私掠船長，他也因此成為了序列6的「風眷者」……在教會的賞金高達7000金鎊。

  但據說他在半個月前在打劫一艘客輪時被「蒼白上將」恰好遇到，結果整支艦隊都被覆滅，只有他一個人靠著「深潛」的能力從海底逃跑。

  達瓦克確實很憎恨「蒼白上將」，但他同樣是個自私自利的人，要說他肯為了手下報仇付出生命，我肯定不信……

  難道他還有什麼底牌？所以自信能擊殺「蒼白上將」，自信能在事後從「五海之王」的手裡逃脫？

  他背後有半神？那會不會爆發半神的戰鬥？

  這……這就是「英雄偵探」的「聚會詛咒」？

  想到這裡，阿爾傑甩甩頭，放棄了毫無根據的猜測，準備待會兒看看情況，如果事情不對，就立刻遠離這裡。

  達尼茲這會兒也回過神來，驚訝地道：「達瓦克他瘋了嗎？他憑什麼覺得自己能贏過一位海盜將軍？」

  「也許他得到了一件強力的非凡物品。」阿爾傑隨口猜測道。

  「那有什麼用？『蒼白上將』只要拔出『蒼白的正義』，他還不是一樣要死？」達尼茲不以為然地道。

  「你也聽說過吧，『禿鷹』海盜團用全員生命測試出的『蒼白的正義』的能力和……負面效應。」阿爾傑盯著從二樓不疾不徐走下的女騎士，語氣莫名地道，「這恐怕也是達瓦克的算計……一旦動用了『蒼白的正義』，雖然達瓦克自己要死，但『蒼白上將』也活不了啊。」

  「是了，在場恐怕沒幾個人能通過那把劍的判定……到時候都在它『消滅』的範圍內……」達尼茲聞言恍然，繼而咽了口氣唾沫，偷偷看了眼二樓的那位「海盜王者」。

  達瓦克這是想借刀殺人吧？

  達尼茲能想到的事，阿爾傑自然也能想到，不過曾經和達瓦克有過接觸的他不認為對方會犧牲自己來坑「蒼白上將」，更何況能不能「坑」得到還是兩說。

  那位新晉海盜將軍目前還很神秘，外人除了知道她劍術很好外，連她是哪條途徑的非凡者都不了解，只從其速度、力量大致判斷出她有序列5的程度。

  所以，就算達瓦克手持強力的非凡物品，也未必能將「蒼白上將」逼到非動用「蒼白的正義」不可的地步。

  心裡這麼想著的同時，阿爾傑將一塊方糖放入了咖啡杯里，略微搖晃了幾下，才吹了口氣，抿了一口。

  而看到他動作的達尼茲如夢方醒，趕忙一邊護著手裡的咖啡向樓梯口奔去，一邊說道：「兄弟，我還有事，咱們回頭再見。」

  可他剛跑出幾步，又停下腳步，轉過頭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阿爾傑本就有心結交「海盜將軍」的手下，拓展自己的人脈，於是笑著回了句：

  「阿爾傑，我叫阿爾傑。」

  ……

  宮殿二樓，加斯東的休息室內。

  自達瓦克下戰書開始，艾布納就收回了「解析」艾德雯娜秘術的心神，時刻關注起事態的變化。

  而結合之前「冰山中將」艾德雯娜得到的那次非常有效的「預言」，他心裡有了比阿爾傑更深一層的思考：

  所謂的「碎骨者」達瓦克應該只是個炮灰，不是被控制了就是被放大了心中的執念，所以才會在這裡公開挑戰瑪利亞！而他背後的人才是真正想對「蒼白上將」下手的那位……比如，「不死之王」阿加里圖。

  目的嘛，可能有三個。

  第一，應該是對瑪利亞的試探。試探出她的具體途徑和神奇物品的底細，好為之後的襲擊做準備。

  第二，麻痹瑪利亞，讓她以為對手的手段僅此而已，或者說，偽裝成謹慎，讓她認為對手會繼續進行試探，而忽略掉對之後發難的防備。

  第三，則是阿加里圖想通過這次「決鬥」達到某種他想得到的結果……

  第一、第二不提，第三點如果我猜對了，那麼達瓦克身上恐怕會有什麼危險的布置啊……

  說起來……阿加里圖是「告死號」的傀儡，「惡魔」途徑的半神……

  思考到這裡，艾布納忽然皺了皺眉，因為他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卻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他立刻明白過來，這又涉及了被「純白之眼」封鎖的知識。

  涉及那麼高端的存在和知識嗎？嗯，「冰山中將」猜測瑪利亞本身就是某位存在布置的棋子……阿加里圖策劃襲擊瑪利亞，也許並不單純因為後者滅了他一個分艦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