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忠誠
『隱者』嘉德麗雅停頓了一下，因為她發現其他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微妙。
「我說錯什麼了嗎？」
『隱者』怔了一下，心裡有些奇怪。
她的猜測都是基於現有情報做出的分析，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所掌握的就是事情的真相，但至少也是目前最合理的猜測。
『倒吊人』搖搖頭，否認道：
「不可能是真實造物主。」
「為什麼？」
『隱者』嘉德麗雅輕蹙著眉，她並不認為『倒吊人』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在針對自己，但看樣子塔羅會似乎掌握有自己所不了解的隱秘。
『倒吊人』沒有隱瞞，解釋道：
「『太陽』曾經參與調查真實造物主的神廟，並在神廟內發現了許多壁畫。壁畫顯示神廟的修建者相信那座神像代表的是創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
他們認為造物主沒有拋棄那片大地，而是在大災變來臨時，幫他們背負起了絕大部分的罪孽，於是從正立變成了倒吊，從自由行走變成了釘在十字架上，並代替他們流血。」
『隱者』嘉德麗雅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含義：
真實造物主就是白銀城所信仰的那位全知全能的造物主！
但這個結論來源於真實造物主神廟中壁畫的內容，而那些壁畫很可能是真實造物主故意給自己臉上貼金，沒有足夠的可信度。
這並不罕見。
即便是現在的七神教會，在典籍中也有類似的描述：
永恆烈陽、風暴之主、知識與智慧之神從造物主的精神里誕生。
再比如黑夜女神是緋紅之主，象徵著紅月，而紅月是造物主的一隻眼睛所化。
除此之外，大地母神和戰神的教會也有類似的描述。
只有蒸汽與機械之神『誕生』的實在太晚，找不到理由和造物主產生聯繫。
『隱者』並不相信這些典籍中的描述，也不相信六神真的和造物主有什麼聯繫，所以她同樣對『真實造物主』就是『造物主』的結論保持懷疑。
但既然『倒吊人』主動提出這種猜想，她也不會全盤否定。
因為對方手上或許掌握有某些確鑿的證據。
克萊恩聽著兩人的爭辯，同樣陷入深思：
「救贖薔薇，真實造物主，薩斯利爾……」
對於『真實造物主』就是白銀城信仰的『造物主』這件事，他其實沒什麼懷疑。
一來這個結論是由余燼提出的，而餘燼親身經歷過那個時代。
他給出的結論，無疑是比他們的猜測更加準確。
二來，克萊恩自己也有其他方面的佐證.
比如他清楚的記得『紅天使』梅迪奇的惡靈曾經說過一句話：
「『救贖薔薇』與『真實造物主』的誕生有著密切的關係，你們絕對無法想像的某些傢伙都曾經是『救贖薔薇』的成員，只不過後來脫離了這個組織。
你們只要能找到信仰『真實造物主』的組織，並一路追查下去，總能接觸到『救贖薔薇』。」
再比如，克萊恩曾經在算計追殺海神『卡維圖瓦』的過程中，誤打誤撞的進入了一座古精靈遺蹟。遺蹟的大廳幾乎完全坍塌，大部分壁畫都因此破碎消失，但依舊有半幅壁畫殘餘，，內容是兩道身影的對峙：：
居高臨下俯視敵人的是一個踩著海浪，頂著烏雲，披著暴風的男子，他有較為柔和的，偏克萊恩上輩子東方風韻的輪廓線條，手裡提著根純粹由電光組成的長矛，背景是淹沒一切的大洋。
這男子的下方是個套著簡單白袍的人，他面目模糊，難以分辨年齡，只能勉強看出是位男性。白袍極具古典氣息的人腦後有一輪光暈，靜靜散發出輝芒，如同一輪太陽。
他的腳下，有一個分成十二格的虛幻圓形，每一格內都有象徵不同時間的符號。
他的背後藏著一片仿佛帷幕的陰影，陰影內似乎有一隻眼睛正在無聲窺視著外面。
當時的克萊恩憑藉紮實的神秘學功底和來源於各方的豐富見識，迅速辨認出這兩人的身份。
前者掌握有海浪，暴風，烏雲，閃電的權柄，無疑是古神之一的精靈王蘇尼亞索列姆。
而後者則是那位擊殺八大古神，逐一收回權柄的遠古太陽神！
這場大戰的結局以遠古太陽神成功擊殺精靈王蘇尼亞索列姆，回收『暴君』權柄告終，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克萊恩關注的點不在這裡，而是當時的遠古太陽神所掌握的權柄！
祂的腦後有一輪光暈，靜靜散發出輝芒，如同一輪太陽。
這是『太陽』的權柄。
他的腳下，有一個分成十二格的虛幻圓形，每一格內都有象徵不同時間的符號。
這對應時之蟲，是與阿蒙相同的權柄！
而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後藏著一片仿佛帷幕的陰影，陰影內似乎有一隻眼睛正在無聲窺視著外面！
這對應的，正是『真實造物主』的權柄！
在真實造物主流傳的形象中，最常見的便是『倒吊的巨人』和『陰影帷幕後的眼睛』！
而將這一切的線索結合起來，就可以得出一個較為準確的結論：
在於精靈王大戰之前，遠古太陽神就已經掌握有『太陽』、『倒吊人』和『時之蟲』這三條途徑。在擊敗古神的過程中，他又逐一回收了『風暴』、『戰神』、『空想』等多條途徑的權柄。
這時的遠古太陽神已經掌握有近十條途徑的權柄，實力之強可見一斑。
但為了對抗最初的復甦，他以生育的方式將力量分出去一部分——
『空想』途徑化作亞當，『時之蟲』途徑化作阿蒙。
在察覺到這依然無法對抗逐漸復甦的最初後，遠古太陽神以殺死自己為目的建立『救贖薔薇』。
小『太陽』正是在真實造物主神廟的壁畫中得知『救贖薔薇』這一組織，而如今在探索下午鎮的過程中，也進一步確認『救贖薔薇』的建立者——
『命運天使』，烏洛琉斯；
『紅天使』，梅迪奇；
『暗天使』，薩斯利爾。
在下午鎮的地下室祭台中，明確記載這三位才是『救贖薔薇』的建立者。
這三位天使之王中，『紅天使』梅迪奇為真造盡忠至死，而『命運天使』烏洛琉斯至今依然侍奉真造左右。
雖然『暗天使』薩斯利爾出於未知原因被抹去名字，但大抵也是忠於遠古太陽神的。
而祂之所以會突然銷聲匿跡，很可能是因為『暗天使』在保護遠古太陽神或真實造物主的過程中，死於那場背叛。
如果是這樣，那這三位從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遠古太陽神。
也難怪遠古太陽神會給予他們莫大的信任，讓他們去秘密聯絡其他人殺死自己。
計劃的前半段是順利的。
在遠古太陽神的默許下，越來越多的神明與天使之王加入『救贖薔薇』。
『救贖薔薇』為了殺死遠古太陽神，雙方爆發了一場大戰。
這場大戰造成了神戰廢墟的誕生，也導致神棄之地化為焦土。
在遠古太陽神原本的計劃中，應該是由『真實造物主』繼承祂的一切。
然而祂才剛死，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背叛了祂。
『風暴』權柄被『風天使』搶走，『太陽』權柄被『純白天使』搶走……
最終留給『真實造物主』的，就只剩下『倒吊人』權柄。
如今世界的格局，也就此建立並延續至今——
『風暴之主』、『永恆烈陽』，以及不知名的『知識與智慧之神』同為背叛者，卻又相互敵視，將對方的信徒打成異端，一經發現就會被處死。
作為幫凶的黑夜女神、大地母神、戰神互不相幫，甚至互相敵視。
但在對付真實造物主這件事上，六神又出奇的一致。
跌落至『真神』層次的真實造物主無力回收被搶奪的權柄，甚至無法在六神的聯手打壓下立足，不得不遠遁神棄之地，只能在私底下偷偷發展信徒……
「慘的雅痞。」
雖然克萊恩和『真實造物主』的關係很差，不說勢不兩立，至少也是不共戴天。
但此時，他依舊忍不住在內心為這位默哀了兩秒。
換位思考一下，就是他這個『愚者』為了對抗『天尊』的復甦，讓塔羅會的成員殺死自己，再由『世界』繼承『愚者』的一切。
結果中途遭到背叛，『倒吊人』等人搶走了『愚者』的權柄。
『世界』雖然僥倖存活，但力量甚至連『倒吊人』都不如……
只是稍微設想一下，克萊恩都覺得難受。
而『真實造物主』現在就是這麼個處境，祂才是最難受的那一個。
克萊恩都擔心『真造』會忍不住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哭。
與此同時，『太陽』現在明顯更關注另一件事，他有些擔憂的問道：
「『愚者』先生，離開『神棄之地』的關鍵真的在『巨人王庭』嗎？」
這麼久過去，他已經接受了『倒吊人』先生關於白銀城所在區域是『神棄之地』的說法。至於『造物主』和『真實造物主』的關係，他其實已經有所結論，但他暫時不想去思考這些。
一來是他依舊有些無法接受。
二來，信仰雖然很重要，但生存才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我是這麼認為的，但問題在於，我沒法肯定啊……克萊恩有些無奈。
想要進入神棄之地，必須深入神戰廢墟，找到被危險和古怪包圍起來的某個特定地點，然後才能於黑夜帶來的夢中，通過誦念白銀城造物主的尊名開啟『巨人王庭』投影暗藏的通道。
接著藉助夢中的進入，帶動身體和船隻穿越現實與虛幻交織的迷霧，抵達『神棄之地』的海邊。進入神棄之地的關鍵是巨人王庭的投影，那反向思考，離開神棄之地的關鍵應該也在巨人王庭。
可這一切都是猜想，沒有辦法確認。
而且，小『太陽』想要離開神棄之地其實也沒那麼麻煩。
克萊恩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右側第二張座椅上的『戀人』。
對於克萊恩本人而言，怎麼進入『神棄之地』並不是太大的問題。
只要他願意，晉升序列4，真正有了一定的神性後，就可以讓小『太陽』布置降臨或賜予儀式，直接過去！
而餘燼不需要等序列4，他隨時都能過去。
事實上，原本早在阿蒙第一次入侵灰霧之上時，餘燼就已經準備前往神棄之地。
然而。
那一次空間倒是沒什麼毛病，但時間有一點點誤差。
他的確出現在神棄之地，只不過是幾千年前的神棄之地。
想到這兒，克萊恩姿態輕鬆地笑了一聲：
「在，也不在。」
小『太陽』愣了一下，他那純真的大腦一時間無法理解這個回答。
閱讀理解滿分的『倒吊人』好心翻譯道：
「『愚者』先生的意思是，通過巨人王庭可以離開神棄之地，但並非唯一的方法。」
「並不唯一……」
『太陽』立刻領悟。
『白銀城』可以通過探索『巨人王庭』離開神棄之地，但這只能靠他們自己的努力。
而如果求助於『愚者』先生，或許不需要這麼麻煩。
唯一的問題在於，他該如何請『愚者』先生出手？
『愚者』先生奉行的是等價交換，但自己顯然沒有足夠讓『愚者』先生出手拯救整個白銀城的價值……
『正義』奧黛麗輕聲問道：
「『太陽』先生，你或許可以試試讓白銀城的其他人信仰『愚者』先生。」
「啊？」
『太陽』怔了一下，很快就理解『正義』表達的含義——
『愚者』先生沒有出手拯救『白銀城』的義務，因為白銀城跟『愚者』先生並沒有直接關聯。但如果白銀城信仰『愚者』先生，那作為『愚者』信徒的他們或許就有機會獲得拯救！
「可是……」
『太陽』有些為難道：
「大長老他們不會同意的……」
數千年來，白銀城信仰的是一直是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突然改變信仰根本不可能。
『倒吊人』反問道：
「如果你們對那位主的信仰真的足夠虔誠，那你們為什麼不改信真實造物主？」
『太陽』陷入沉默。
『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已死，留下的只有真實造物主。
如果他們真的信仰那位主，改信真實造物主才是真正的忠誠。
但這同樣是不可能的。
『白銀城』不會相信真實造物主就是他們信仰的主，他個人也無法接受。
如果把事情和大長老他們說清楚，相比起真實造物主，信仰『愚者』先生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