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伯根早已隕落？！」
克萊恩心神震動，無疑有些不敢置信。
畢竟按照『神秘女王』的說法，這位『智天使』曾經是『空想之龍』安格爾威德的從神，在『空想之龍』隕落後選擇投靠遠古太陽神。
而赫拉伯根既然能獲得遠古太陽神的信任，以唯一的異族身份成為八大天使之王之一，必然是有其出彩的地方。
說不定當初『空想之龍』的隕落，就有赫拉伯根的一份功勞！
比如祂可能早已投靠遠古太陽神，甚至把『空想之龍』的一部分弱點告訴遠古太陽神，這才導致『空想之龍』的隕落。
如果是這樣，那『智慧之龍』赫拉伯根能夠獲得遠古太陽神的信任也就不奇怪，以外族的身份成為智天使，或許正是對他『忠誠』的獎勵。
只可惜，赫拉伯根明顯不是真正的忠誠，他在最後關頭的背叛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他不僅僅是自己背叛，還拉上『風天使』和『純白天使』一起背叛。所以從後世的角度來看，遠古太陽神當初對赫拉伯根的信任無異於引狼入室。
在那場背叛中，『風天使』和『純白天使』都獲得了巨大的好處。
前者成為風暴之主，而後者成為永恆烈陽，兩者都是真神。
那作為這場背叛的始作俑者的『智天使』赫拉伯根，成為『知識與智慧之神』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然而現在『神秘女王』卻告訴他赫拉伯根非但沒能成為『知識與智慧之神』，反而早已隕落！
克萊恩忍不住問道：
「你掌握了這方面的證據？」
『神秘女王』看了他一眼，平靜道：
「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能直呼其名而不受到任何懲罰？」
克萊恩立刻反應過來。
是啊！
但凡『赫拉伯根』是知識與智慧之神，那祂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種禁忌！
早在他們念出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對方就會有所感應——
這一點克萊恩深有體會。
比如他當初只是占卜了一下『永恆烈陽』的一滴血，差點就被祂燒成灰。
再比如他當初只是占卜了一下餘燼的來歷，結果卻不小心惹上黑夜女神，導致灰霧之上被黑夜女神入侵……
如果『赫拉伯根』是真神，那沒道理『永恆烈陽』和『黑夜女神』能做到的事情祂做不到。而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談論與赫拉伯根有關的話題，甚至是直呼其名，對方也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雖然『神秘女王』說有『暗月』的庇護，諸神不會察覺到這裡發生的事情，前提是不能直呼其名。
克萊恩對此不置可否，因為他也不覺得『神秘女王』口中的『暗月』能夠屏蔽真神對其真名的感應。
這並不是憑空猜測，而是克萊恩基於自身經歷做出的判斷——
灰霧之上都做不到的事情，沒道理一個什麼『暗月』就能做到。
可即便如此，赫拉伯根的隕落依舊讓克萊恩覺得不可思議。
苦心孤詣的人什麼也沒得到，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甚至連命都搭在上面，成為了唯二的輸家……嗯，另外一位輸家是遠古太陽神。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克萊恩表情有些古怪，這位『智天使』赫拉伯根有點慘啊！
可如果赫拉伯根沒能成神，那現在的『知識與智慧之神』又是誰呢？
還有，那位『暗天使』薩斯利爾又是誰？
『神秘女王』同樣直呼薩斯利爾的名字，這是否意味著這位天使之王也已經隕落？如果是，那薩斯利爾又是因何而隕落？
克萊恩眸光微動，他對前一個問題的答案有所猜測，但他不敢想。
克萊恩試探著詢問道：
「你對這個夢境了解多少？」
他懷疑這裡的夢境與『黑夜女神』有關，但沒有證據。
『神秘女王』平靜道：
「這個夢境世界並不廣闊，只有兩個部分，一是對面山峰的巨人王庭投影，一是這邊的黑色修道院。」
「巨人王庭？」
克萊恩腦海內一下浮現出那屹立於凝固黃昏里的恢弘建築群。
這竟然是『巨人王庭』的投影！
『神秘女王』語氣柔和但不含感情地說道：
「這是我的猜測，因為它和弗薩克的黃昏巨殿很像，而在第四紀的時候，一直有傳聞稱，那位戰神是大災變前存活下來的古老巨人。」
不但戰神是，連大地母神也是……克萊恩默默想道。
看起來，『神秘女王』所知道的情報的確沒有他想像中多。
她之所以有問必答，應該在向我背後那位表示善意，呵呵，我背後只有我自己……克萊恩平靜回應道：
「真正的『巨人王庭』在『神棄之地』。」
他用不甚在意的口吻講出這件事情為的是彰顯自己的價值彰顯背後那位的位格。
『神秘女王』停在了原地，右掌按在布滿華美雕塑的扶手上，半轉身體，望向格爾曼.斯帕羅，不快不慢地說道：
「傳聞通往『神棄之地』的道路，就藏在對面的山峰，藏在『巨人王庭』的投影里。」
「神秘女王」繼續下行，轉而說道：
「這邊的黑色修道院看起來並不大，但每一棟建築每一層房屋都代表著這片海域的不同地方，每一扇門後或許都藏著一個生靈的夢境。」
「這裡還有某些神靈殘存的某些夢境。」
克萊恩平靜說道，一副我背後有人，早就掌握了一定情況的樣子。
『神秘女王』轉過身來，蔚藍的眼眸掃過了格爾曼.斯帕羅的臉龐：
「這片海域，這個黑色修道院，藏著很多秘密，我了解的可能不到百分之一。」
她突然問道：
「還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
克萊恩輕輕搖頭，其實他還有很多疑問，但他深知任何答案都是有代價的。他問的越多，要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
「那現在該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
『神秘女王』輕聲問道：
「你能看懂羅塞爾日記？」
克萊恩對此並不意外，呵呵笑了一聲：
「我所信仰的那位可以。」
『神秘女王』用蔚藍的眼眸看了他好幾秒，然後才道：
「我希望你將羅塞爾大帝自創的那種文字的解讀方式分享給我，我可以滿足你絕大部分的要求。」
克萊恩沒承認也未否認，反問道：
「難道你可以給我對應的高序列魔藥配方？」
『神秘女王』氣勢內斂但氣質不減地看著他道：
「你的命運在霍納奇斯山脈的主峰。」
這……克萊恩莫名震驚。
他眼眸微轉，思忖片刻，開口道：
「我可以幫你轉告，但我無法做出任何承諾。」
「當你需要一些幫助或者幾張『褻瀆之牌』的線索時，告訴我答案。」
『神秘女王』看了他很久，沒贊成也沒反對，只是平靜道。
克萊恩眼前一花，桌上突然多出一頁羊皮紙，上面用赫密斯語記錄著一串尊名：
「追逐知識的聖靈；
神秘世界的燈塔；
窺視命運的眼睛；
大海之上的王者。
聖潔的貝爾納黛.古斯塔夫。」
「五段式？」
克萊恩挑了下眉。
在神秘世界，尊名是有著重大含義的。
而其最重要的意義，能能準確指向自身。
並且實力越強，祈禱時所需要用到的尊名越短。
所以神明的尊名雖然很長，但通常只需要用到其中三段。
而相比之下，天使和半神的尊名就要長很多。
前者通常是四段，後者通常是五段，少一段都不行。
並且為了能夠準確的指向自身，尊名的最後一段通常是祂們的真名。
比如被克萊恩『奪舍』的海神卡維圖瓦，其尊名就是：
大海與靈界的眷者，
羅思德群島的保護者，
海底生物的支配者，
海嘯與暴風的掌控者，
偉大的卡維圖瓦！
而『神秘女王』既然也是使用的五段式尊名，這是否意味著她也只是一位半神？
又或者。
她其實已經成為序列2的天使，但卻故意不變更尊名，以此來誤導她的敵人？
貝爾納黛沒有給他答案，因為她早已離開。
——
貝克蘭德，皇后區，霍爾伯爵家的豪華別墅內。
奧黛麗剛試過今天備選的三套晚禮服，正坐在軟墊椅子上思考它們分別該搭配什麼飾品，自己更傾向於哪個方案，母親的意見又會是什麼。
今晚有一場王室舉辦的晚宴，霍爾伯爵收到了邀請，她也會陪同參加。
事實上，這個時間段的貝克蘭德很少會舉辦宴會。
因為只有在社交季，也就是每年的六月到新年。魯恩王國的貴族們才會按照傳統，前來貝克蘭德，參加各種宴會、舞會和沙龍，這是對他們非常重要的活動，很多事情都將在這幾個月內敲定。
而新年之後，土地貴族們將陸續返回封地，返回屬於自身的豪邸古堡，鄉村莊園，大種植園，渡過悠閒美好的時光。
而現在是二月，大部分貴族都已經返回封地。
只有如霍爾伯爵這樣，因為有繁忙公務，難以抽身的少量貴族還留在貝克蘭德。
奧黛麗可以預見今晚參加晚宴的貴族不會很多，也不會有新年晚會那麼熱鬧。
當然，有機會參加晚宴的貴族雖然數量不多，但地位卻要比那些返回封地的貴族高得多。
他們大多是政府的高層，因為忙於制定和執行政府的各種政策而無法享受悠閒美好的時光，但這往往也意味著他們要比那些悠閒享受的貴族更具實權。
許多真正影響到國家層面的決策，也往往是在這段時間內製定的。
而對於霍爾家族而言，這半年的時間無疑是他們的『上升期』。他們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在這半年內夯實霍爾家族的根基，並盡力謀求更多的利益……
正想著，少女突然察覺到鏡中多出一道身影。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身著黑裙的女士已經慵懶的躺在她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奧黛麗有些驚訝的問道：
「卡露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卡露拉擺了擺手，懶洋洋道：
「就在剛剛，你不是看見了嗎？為什麼還要特意問一遍？」
奧黛麗不為所動，這符合她心目中對卡露拉的印象，連預期的回答都極為相似。
奧黛麗斟酌了兩秒，開口道：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
「我的家族有一些低序列的非凡者，我能不能把你的尊名告訴他們，讓他們也進入夢境世界。」
卡露拉嘴角微微揚起，笑吟吟道：
「當然可以，以後這種事不用問我，你想告訴任何人都沒關係。」
奧黛麗有些不解的問道：
「你不擔心人會太多嗎？」
卡露拉意味深長道：
「多？我只會嫌少。」
進入夢境的人越多，借用『火』的力量的人越多，知道那段歷史的人越多，對她要做的事情就越有利，她巴不得所有非凡者都進入夢境世界！
——
呼……
克萊恩無聲吐了口氣，神戰遺蹟實在是過於危險。
晚上不睡覺會失蹤，睡覺也要擔心在夢境中會遭遇不測。
而白天，各種牛鬼蛇神也會冒頭，讓人煩不勝煩。
他正想躺床上休息一會，忽然聽見輕盈的腳步聲靠近。
咚咚咚，他的房門被人敲醒。
「誰？」克萊恩翻身坐起。
「我。」嘉德麗雅的嗓音傳了進來。
克萊恩有些疑惑地靠攏過去，打開了房門。
他沒開口問有什麼事情，淡漠地看著對方，目光說明了一切。
嘉德麗雅推了推鼻樑上的沉重眼鏡道：
「從那片海域出來不會回到之前進入的地方，這裡距離托斯卡特島不到100海里，去拿斯大概要三天，你希望返回哪裡？」
進去或出來不在一個地方？克萊恩略感愕然，確認式問道：
「那從這裡可以進入那片海域嗎？」
「不行，會直接落入截斷海洋的那道看不見底部的縫隙。根據占卜結果顯示，這麼做的人都真正死了。」
嘉德麗雅簡單解釋了兩句。
這樣啊……克萊恩想了想道：
「去托斯卡特島。」
他之所以不選擇拿斯，是因為距離召集下一次塔羅聚會已經很近，他並不想在『未來號』上做這件需要耗費不少時間的事情。
「好。」嘉德麗雅沒有意見。
目送她轉過身，走向船長室，克萊恩幅度很小的眯了下眼。
看來她似乎不知道『神秘女王』已經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