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巧合
當克萊恩看見那扇『光門』，看見那些『蠶繭』之後，他的精神受到了洪水破堤般的衝擊，只覺所有的期待都慘遭粉碎，原本成熟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隨之崩塌。
然而魯迅曾經說過：
沖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而現在的情況十分相似，但也有所區別。
如果說那扇光門，那些『蠶繭』，是在克萊恩名為『三觀』的房子上開了個窗，那餘燼就是直接把房頂給掀了！
和房頂被掀比起來，開窗也就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就和『正義』小姐說的一樣，『光門』和『蠶繭』讓他的希望破滅。那一刻的克萊恩只感覺自己已經失去未來，但餘燼卻是直接讓他的『現在』都岌岌可危。
這種『掀屋頂』的行為暫時壓下克萊恩對『開窗』的負面情緒，而當他發現餘燼也不是真的要掀屋頂，只是把屋頂拿起來玩弄了一番又給放了回去時，對『現在』的危機也隨之解除。
但與此同時，因『開窗』而產生的負面情緒又一次湧上心間。
幸運的是，有著『掀屋頂』的先例，再加上『正義』小姐的心理輔導，克萊恩岌岌可危的三觀總算穩固下來。
呼……克萊恩吐了口氣，強迫自己將思緒轉回了那些『蠶繭』上，而他看到那樣一副畫面時，直覺反應是：
某個極高層次的存在，或者某樣封印物，在同一時間，藉助不同的方式，從地球上抓來了一大批人，這裡面，有使用轉運儀式的，有購買了奇異銀牌的……
然後，這些穿越者的魂體被封於『蠶繭』內，懸掛於『光門』上，等待著一定的契機出現，被送入現實世界。
根據克萊恩的觀察，那『光門』目前是沒有智慧的，純憑本能運行，也就是說，只要條件滿足，它就會催化一個『蠶繭』，將裡面的魂體送至特定目標的體內。
從目前來看，克萊恩猜測需要滿足的條件大概有兩個：
首先，前面沒有別的穿越者，或者那位穿越者已被判定為失敗或死亡；
其次，某件事物、某樣物品或某個儀式的『呼喚』，就像克萊恩.莫雷蒂按照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做的那個黑占卜一樣。
而現在克萊恩也基本能夠確認。
那位『極高層次的存在』的存在，就是源堡的前主人，『天尊』！
而他們這些被催化的『地球人』，之所以能夠在這個世界借屍還魂。或許恰恰就是那位天尊想要一步步培養他們成為強大的非凡者，進而奪舍他們。
「這樣一來，就能很好地解釋，為什麼我和大帝在地球處於同一時代，相差不會超過一年，穿越過來卻隔了兩百年出頭……因為，我們同一時間穿越，只是在不同年代被『投放』！在進入現實世界之前，我和大帝都已沉睡了不知多少年……隔壁鋪的兄弟？」
克萊恩後靠住椅背，目光略有閃爍後重歸幽沉。
破碎的『蠶繭』有三個，意味著這個世界有三位『穿越者』。
他和大帝占據其中之二，那還有一個是誰呢？
克萊恩懷疑的第一個對象毫無疑問是精靈王蘇尼亞索列姆。
這位古神發明過筷子，會做『血旺』，喜歡吃動物內臟，非常擅長用辛香料，後裔族群主流的輪廓線條和發色眼眸都接近地球上的亞洲人，不僅克萊恩曾經懷疑祂是穿越者，羅塞爾大帝也有過同樣的感受。
而另一個懷疑對象，則是那位遠古太陽神，白銀城所信仰的造物主！
那位遠古太陽神的主要象徵元素有十字架，耶穌基督也有十字架。
祂給自己的孩子取名亞當和阿蒙，而這些都能在地球的神話故事中找到對應！
亞當是『上帝』按照自己形象用塵土創造的第一個人類；阿蒙則是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排第7位的魔神，其擁有的能力是通曉過去未來，以及使朋友反目成仇或和解的能力。
亞當是『遠古太陽神』的長子，寓意和『神按照自己形象創造的第一個人類』對應。
而『瀆神者』阿蒙是『偷盜者途徑』天使位階的他能瞞騙命運，欺詐規則，成為時間的寄生蟲。而這種能力，與72柱魔神中的阿蒙，也同樣極為相似！
此外，七神甚至其他邪神都有各自的天使，但唯獨『遠古太陽神』座下的天使所展示的形象中有光之羽翼，形象神話故事中契合上帝座下的天使。
克萊恩甚至覺得，『天使』這個詞或許都是遠古太陽神『發明』的！
因為在第二紀時，古神麾下也不乏序列2的存在，但按時的祂們被稱作從神。
天使一次，最早或許就是源自於遠古太陽神的八大天使之王……
「這些細節，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細思恐極啊。」
克萊恩嘶了一聲，竟認為遠古太陽神的嫌疑比精靈王蘇尼亞索列姆大一些。
對方的經歷實在是太傳奇了，比羅塞爾大帝更像時代的主角！
當然，祂的結局也相當慘，被自己的『門徒』背叛，也契合耶穌的結局……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克萊恩吐槽了一句。
雖然是玩笑話，但克萊恩卻覺得可能性不小，那場『背叛』最初說不定正是由遠古太陽神策劃的。
因為阿蒙說『最初』在祂父親身上甦醒，這肯定發生在那場『背叛』之前，說不定這場背叛也是遠古太陽神為了擺脫『最初』而做出的嘗試。
祂或許想要通過擺脫『遠古太陽神』的身份來擺脫『最初』，進而以『真實造物主』的身份重生，收回原本的力量。
但不管真相如何，結局肯定是以失敗告終。
因為『真實造物主』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邪神』，信仰祂的隱秘組織也被七神教會通緝。從這方面來看，『重生』是成功的，但收回力量的嘗試卻是失敗的。這場『預演』的背叛或許最終演變成了真正的背叛，遠古太陽神的力量也因此遭到分刮……
除此之外，餘燼雖然也是穿越者，但他去的是『黑魂』世界。
雖然原因未知，但大抵和『天尊』無關。
畢竟天尊要的是奪舍他們這些穿越者，而餘燼現在的行為卻是要『奪舍』那位天尊……
更何況，餘燼去的是『黑魂』世界。
而『黑魂』的繪畫世界之所以會降臨，也是受到某樣物品、或是某個存在的牽引。克萊恩猜測，這個牽引『繪畫世界』降臨的『物品』，或許就是源質！
王魂可以通過『融合』源質補完自身，那源質未必就不能反過來『融合』王魂！
而這或許也正是『牽引』的本質！
基於此，克萊恩又有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
王魂是有主人的，無論是餘燼還是初火，都是王魂的主人，祂們在爭奪王魂的歸屬與控制權。
那源質呢？
王魂有主人，那源質或許也是有主人的！
就跟『天尊』是『源堡』的主人一樣，其他九份源質或許也各自有著主人。
又或許這些源質原本就屬於同一位存在，只是因為某些人為原因，被分成了九份！
就和初火被均分成九份王魂一樣！
而這個掌控著所有源質的存在，又會誰呢？
克萊恩眸光微閃，隱隱有所猜測，只是還不敢妄下定論。
「算了，先不想這些。」
克萊恩揉了揉太陽穴，將這些雜亂的思緒暫且擱置。
這些事情雖然不能說跟他息息相關，但肯定是有影響的。畢竟『源堡』在他這，都不用遲早，現在就已經被至少兩位……三位神明和兩位天使盯上。
弄清楚過去發生的事情，對於他弄清楚現在的處境會有很大幫助。
可他終究只是個序列5，很多事情即便知道可能也沒有辦法解決……
與其自尋煩惱，還不如直接開擺。
真遇上其他天使甚至神明入侵，大不了搖鈴喊人！
他克萊恩現在也是有靠山的！
而比起這些，他現在只想儘快返回貝克蘭德。
「班森，梅麗莎……」
克萊恩想起在貝克蘭德等他的兩位親人，眼神柔和了下來。
他見證了希望的破滅，但至少他還沒有失去一切。
——
未來號上，克萊恩返回現實，用清水洗了把臉，然後走出了盥洗室。
他剛想著是不是要到晚餐時間，正打算掏出金殼懷表按開看一眼，眼前忽然變暗，幾乎看不見五指。
克萊恩皺了下眉，放棄離開房間的打算，快步走向臥床。
藉助冥想，進入了夢境。
夢境之中，他剛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的位置又一次發生改變！
上次他脫離夢境時，是在『星之上將』嘉德麗雅抱膝而坐的巨石上，現在卻置身於一個樓梯口。黃昏的光芒通過高處彩色玻璃照入，讓盤旋往下布滿浮雕的黑色階梯異常華美。
克萊恩本能望向側方，一位女士站在通往上層的樓梯處，緊緊注視著他。
她穿著條便於活動的米色長褲，踏著雙不短的黑色皮靴，可上身套著的卻是一條淺棕色及膝裙，裙擺斜斜散落，展現出幾分不羈與瀟灑。
這樣的穿著搭配瞬間讓克萊恩有種夢回地球的感覺，因為無論魯恩，還是因蒂斯，甚或弗薩克、費內波特、倫堡、馬錫、東西拜朗等國家，都沒有流行過類似的風格！
但當克萊恩看清女士的模樣時，卻不由身體一僵。
她有頭自然披下的栗色長髮，挺直的眉毛恰到好處地延伸著，雙眼蔚藍而深邃，仿佛濃縮了一片海洋。
她有著出眾的美貌，可最引人矚目的卻不是這一點，她行為舉止間自然流露的尊貴和那種長久處於高位的大人物氣質更讓人印象深刻。
而正因為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克萊恩才會清楚的記得這位女士！他確認自己在第一次出海時，在『白瑪瑙號』上見過對方！
當『白瑪瑙』號抵達拜亞姆之後，克萊恩就沒再見過她。
可如今他們卻再次於夢境中相遇，這說明對方在現實中距離自己非常近！因為只有在現實中距離相近的人，才會被拉到同一片夢境中！
噠，噠，噠。
那位給人俯視感的女士一步一步走到了克萊恩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我們又見面了。」
這位女士用柔和但不帶絲毫感情的語氣說道。
克萊恩壓抑住內心的情緒，表情淡漠地問道：
「我想我們的見面應該不是巧合。」
從自己出海開始，對方就一直跟著自己。而如今卻突然攤牌，對方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對面的女士女士攏了下栗色的長髮，輕輕搖頭：
「不，是『巧合』。」
這樣的回答讓克萊恩不由愕然，你管這叫『巧合』？
女士嗓音柔和卻淡漠的說道：
「出海時，我們恰好搭乘了同一班客輪。」
「我雖然有觀察過你，但並沒有和你接觸的打算。」
「你停留在拜亞姆時，我已經搭乘嘉德麗雅的船來到這片海域。」
「而當我返回時，你又乘坐嘉德麗雅的船來到這裡。」
「……」
克萊恩徹底啞口無言，呼吸都為之停滯。
雖然聽上去很離譜，但是，這好像真的只是巧合？
對方出海是為了搭乘嘉德麗雅的船來神戰廢墟，而之所以會一開始選擇搭乘『白瑪瑙』號，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也能不跟魯恩王國的海軍發生衝突。
而自己最初是打算找『倒吊人』幫忙的，無論是『星之上將』還是『冰山中將』都是之後才遇到的選項。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星之上將』……
所以，這不就是巧合嗎？！
這一瞬間，克萊恩甚至懷疑因斯·贊格威爾就在附近！
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一定是因斯·贊格威爾乾的！
「冷靜！」
克萊恩平復下心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你是『神秘女王』？」
「很多人這麼稱呼我。」對面的女士表情平淡地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