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逃課是要付出代價的
奧黛麗遲疑著開口：
「那個，卡露拉……」
「請叫我防火女。」卡露拉打斷了她，糾正道。
奧黛麗看出卡露拉似乎對這個詞有很深的執念，輕輕頷首道：
「好的，防火女。」
卡露拉露出笑容，溫聲道：
「餘燼大人，你想問什麼？」
「這裡是什麼地方？」
奧黛麗思量片刻，詢問道。
卡露拉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之色，輕聲道：
「這裡是傳火祭祀場，矗立有薪王們的王座。」
「而你要做的，是將捨棄王座的王者們帶回屬於他們的王座。」
「傳火……」
奧黛麗沉默了下來，她記得餘燼曾經和她說過，傳火是他的宿命。
這是否意味著她現在所經歷的這一切，很可能是餘燼曾經的過往？而卡露拉耗費極大精力創造出這樣一個夢境，又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和餘燼又有什麼關係？
奧黛麗心中滿腹疑問，但卻並未將這些疑問說出口，只是輕聲問道：
「卡……防火女，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你可以試著探索一下傳火祭祀場，也可以和傳火祭祀場的其他人交流，收集有用的情報，但最重要的是……」
卡露拉給出了一些建設性的提議，但接著卻是伸手指向面前熄滅的火盆：
「伱需要找回螺旋劍，重新點燃營火。」
「螺旋劍？」
奧黛麗有些疑惑，但很快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篝火，上面也插著一把螺旋劍。
也就是說，只要插著螺旋劍的火堆才能被點燃？
可她要去哪裡找螺旋劍呢？
奧黛麗突然想起自己在廣場上遇見的那名半跪在地上的高大騎士，他的胸口就插著一把螺旋劍。
奧黛麗遲疑著問道：
「所以，我得回去廣場，將那名騎士胸口的劍拔出來，再帶回這裡？」
「是的。」
卡露拉微笑頷首，「你的這種行為，我們一般稱之為逃課。」
奧黛麗眨了眨眼，所以她其實不該用心理學隱身逃課嗎？那沿途遇上的那些活屍，她最好都要清理一下嗎？有心理學隱身的幫助，從背後偷襲殺死那些活屍應該不難。
但那名一看就很強的騎士，讓從未有過實戰經驗的奧黛麗有些打鼓。
所以她只是默默將這一切記在心裡，但卻並沒有立刻返回廣場，試圖拔出那柄螺旋劍。因為她記得卡露拉說的，可以先探索一下傳火祭祀場，和其他人交流一下。
傳火祭祀場整體呈圓形，內部所有區域都可以相互連通。
而在傳火祭祀場的『二樓』，在那五個王座的背面，鐫刻著王座主人的名字，從左至右依次是：
幽邃教堂——聖者埃爾德里奇。
放逐者魯道斯。
血緣之末——洛斯里克的聖王。
深淵的監視者。
罪業之都——巨人王尤姆。
五個王座從左至右，相互對稱。
而其中除了『放逐者魯道斯』的王座上有一位乾瘦的老人之外，其他四個王座的主人都不在王座上，這些王座的主人也就是『捨棄王座的王者們』。
而奧黛麗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四個人帶回他們的王座。
而除此之外，雖然王座的擺放規律似乎遵循著某種特定的規律，但在大小上卻並不嚴格對稱。
屬於『放逐者魯道斯』的王座最小，『深淵監視者』其次，接著是『聖者埃爾德里奇』和『洛斯里克的聖王』的王座更大一些，位於最右側，屬於『巨人王尤姆』的王座是最大的。
奧黛麗猜測這或許和這些『薪王』本身的體型有關，她在夢境中見過其中『三位』——
埃爾德里奇、巨人王尤姆、深淵監視者。
尤姆是巨人，體型自然遠超常人，王座最大也是正常的。
唯有深淵監視者，他們就像那些據傳是巨人後裔的弗薩克人。雖然依舊比普通人更加高大，但也屬於正常水準。
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解釋奧黛麗心中的疑惑。
比如深淵監視者似乎有很多人，一個王座似乎坐不下吧？
還有巨人王尤姆，他的王座雖然是最大的，但和他龐大的體型比起來依舊算不得什麼。哪怕真的把他帶過來，恐怕也根本坐不下。
可卡露拉既然花費極大力氣構建出這個夢境，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所以，這其中還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原因嗎？
奧黛麗很想找卡露拉問清楚，但在此之前她覺得可以先找其他人問問。
比如，唯一坐在王座上的放逐者魯道斯。
奧黛麗找遍了整個傳火祭祀場，她只找到五個『活人』。除了身為防火女的卡露拉，就只有最初看到的那位低著頭的騎士、王座之上的魯道斯、還有一名老嫗和一位鐵匠。
而這其中地位最高的，應該是『放逐者魯道斯』這位坐在王座上的薪王。
奧黛麗站在魯道斯的王座下方，禮貌問道：
「你好，先生，請問您是魯道斯先生嗎？」
「哦，禮貌的小姑娘。」
魯道斯似乎終於注意到她，語氣感慨道：「在成為無火的余灰、探王者之前，你一定是一位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小姐。原來不僅僅是我這樣的矮子，連你這樣的人都要被詛咒束縛……」
「啊，抱歉……有些走神了，不過你猜得沒錯，我是庫爾蘭的魯道斯。」
「說來你或許不信，我是曾經傳過火的薪王，而這還在承受微火燃燒的身體就是鐵證。」
「這殘破的身體，靠近點瞧，應該能看的很清楚吧？」
聽著魯道斯似乎有些自嘲的口吻，奧黛麗下意識的看了眼魯道斯的下半身——
那裡空無一物。
是的，雖然是高居王座的薪王，可魯道斯卻失去了自己的雙腿。
而對此，奧黛麗其實有一定的猜測。
因為她在進入夢境時看到的畫面中，五位新王只出現了三位：
聖者埃爾德里奇、深淵監視者以及巨人王尤姆。
洛斯里克的聖王與放逐者魯道斯並不在其中，但或許也並不絕對——
比如放逐者魯道斯。
其他四位薪王都捨棄了自己的王座，但唯獨魯道斯坐在屬於他的王座上。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捨棄自己的王座，他可能是被迫回到了自己的王座。
因為奧黛麗在其中一副畫面里，看見一位騎士拖著一個只有上半身的人回到了傳火祭祀場。而那具只有上半身的人，或許就是魯道斯……
也就是說，魯道斯的雙腿或許是被『余灰』打斷後拖回來的。
他或許也想和其他薪王一樣捨棄王座，但他的運氣似乎不怎麼好……
雖然這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但奧黛麗還是很明智的沒有當面問出來。
哪怕是在夢裡，哪怕眼前魯道斯只是夢境幻想的產物，但當面戳別人傷疤總歸是不好的。
奧黛麗斟酌著用詞，詢問道：
「您對其他薪王有什麼了解嗎？」
「其他薪王……」
魯道斯看了眼兩側的其他王座，語氣複雜道：
「我們雖然同為薪王，但傳火的時間卻並不相同，在此之前也沒有什麼交集，所以我對他們的了解相當有限，只是聽說過一些關於他們的故事。當然，如果你真的希望了解，我也可以告訴你一些。」
奧黛麗立刻露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魯道斯看向自己右側的王座，輕聲道：
「埃爾德里奇，傳聞他曾經是白教的聖職。」
「原是代表洛斯里克在罪業之都研究罪業之火的代理人，被罪火影響了心智從而有了吃人的癖好，因此被革職、囚禁在幽邃教堂，作為處理不死人的工具，那些不死人會作為『犧牲品』沿著活祭品之路送到艾爾德利奇的口中。」
「長年累月的食人和幽邃的影響使他失去人型、化作一灘爛泥，但靈魂的累積也使他擁有成為薪王的力量。洛斯里克將他封作『聖者』，作為初始之火的柴薪，傳火後被安葬在幽邃教堂深處的棺材內。」
「食人？」
奧黛麗頓時感到不寒而慄，這樣的行為簡直為世人所不容！放在魯恩王國絕對能被判處一百次死刑也不夠！可在這個世界，為了讓他傳火，這樣的人卻反而被封為『聖者』，荒誕且離奇。
魯道斯卻似乎並未察覺到奧黛麗的異樣，繼續介紹道：
「巨人王尤姆，他是古代征服者的後裔。」
「憑藉著巨人的身軀，尤姆所向披靡，幫助罪業之都的人民擊退了外敵，開疆拓土。」
「可罪業之都的人們並不因此感謝尤姆，他們對尤姆充滿了忌憚，因為他們害怕尤姆大的力量會威脅他們的安全。」
「直到有一天，罪業之火從天而降，無法被熄滅的火焰焚毀了周圍的一切。為了解決這場危機，人們便推舉尤姆成為罪業之都的王。」
「儘管尤姆知道推舉他為王的人並非真心，但依舊答應了他們的請求。然而即使是尤姆，對無法熄滅的罪業之火也無能為力，直到他聽到一種傳聞：罪業之火的出現是因為初火將熄，只要能讓初火重新燃燒就能熄滅罪業之火，於是一心想拯救罪業之都人民的尤姆毅然選擇踏上傳火的道路。」
「深淵的監視者，法蘭不死隊。」
「他們是深淵漫步者亞爾特留斯意志的繼承者，與法蘭老狼簽訂契約，分享狼血，監視深淵並剿滅任何深淵侵蝕跡象的戰士團體。」
「為了阻止深淵的侵蝕，即使消滅一個國家也在所不惜。不死隊的單體不足以成薪，他們的強大來源於團體的力量，在分享狼血後，不死隊擁有了成薪的資格。」
「為了延續初火，洛斯里克將鎮壓深淵的不死隊作為柴薪，進行傳火。」
「最後……」
魯道斯將目光投向最上首的王座，語氣複雜道：
「洛斯里克有兩位王子，大王子洛里安與被賦予了與其國家相同名字的二王子洛斯里克。」
「洛斯里克王子還未出生前就被寄予傳火的厚望，但在出生後卻身體孱弱，未能如王室預料的那般成為揮舞白金之劍的英雄。」
「大王子洛里安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甚至抗拒著傳火的使命，認為這是一條被詛咒的道路。進而引發了洛斯里克的內亂。洛斯里克的騎士們因為彼此的理念而相互廝殺，而雙王子卻藏身於洛斯里克的大書庫的頂端，等待著火焰熄滅、時代終結的那一天。」
「也正是因為洛斯里克王子抗拒著傳火的使命，我們這些已經傳火的古老薪王才會被鐘聲喚醒，再次履行傳火的使命。」
奧黛麗欲言又止，這就是你說的『了解有限』、『只聽說過一些傳聞』？
這個『一些』未免也太詳細了吧！
當然，奧黛麗也知道這只是夢，只是重現了過去的傳說——
甚至都未必是完全重現。
比如奧黛麗一直覺得卡露拉私貨滿滿，不然她怎麼會給自己安排防火女的角色呢？
真正的魯道斯本人或許的確對其他薪王所知有限。
但這是夢境，眼前這個『魯道斯』也只是被夢境構建的產物。而夢境既然是由卡露拉構建，那魯道斯所說的這一切，或許也只是卡露拉借他之口說出來的。
而這也讓奧黛麗對卡露拉的目的又有了新的猜測——
傳火明顯是不可能的。
這裡只是夢境，在夢裡傳火沒有任何意義。
卡露拉所追求的，或許只是重新過去的故事，將這一切的真相展現在世人面前。
而夢境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在為這個目標服務。
想明白這一點，奧黛麗也不再糾結於說出這些情報的『人』，轉而開始分析這些情報本身。
單單從這五位『薪王』的經歷來看，傳火本身似乎並不如其字面意思那般光鮮亮麗。反而充滿了各種骯髒的交易，上位者肆無忌憚的將擁有強大靈魂的人封為『薪王』，理所當然的將他們當做傳火的工具，甚至連鎮壓深淵的不死隊都被作為柴薪……
為了傳火甚至連深淵都棄之不顧，傳火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哪怕還沒真正開始經歷這一切，可奧黛麗已經對這一切產生了質疑。
想到這兒，奧黛麗突然有一種感覺——
或許她所產生的這種質疑，也正是卡露拉所期望的。
卡露拉想讓她，或者說想讓所有進入這個夢境的人，都產生相同的質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