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博諾瓦·古斯塔夫
哐當！哐當！
列車依舊井然有序的循著鐵軌向前行駛，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而在列車內部，在其中一節比普通車廂寬大不知幾萬、幾十萬倍的車廂內，卻蘊藏著一處勃勃生機的地下溶洞，腳下是平整的地面，大片區域被清澈如鏡的積水所覆蓋，頭頂是倒懸的尖銳鐘乳石，卻詭異的遍布著一片絢爛而唯美的星空！
紫紅的星雲點綴著無數閃閃發光的『星辰』，構成一幅夢幻般的場景，那星雲仿佛帶著無窮的魔力，吸引著來到這裡的人們，為之著迷。
但在遠處，在腳下大地與洞窟頂部『星雲』的交界處，一個巨大的怪物卻更加引人注目！
它有著無比修長的『身體』，由無數絢爛的『星辰』所組成。可當這些單獨看來顏色艷麗、絢爛無比的星辰組合到一起，所組成的形狀卻讓人作嘔，極其噁心。
它的軀幹長有六隻寬大幹枯的灰黑手臂，如同節肢動物的肢體一般，支撐著它的行走。而在那六隻巨大的乾枯手臂後方，還長有兩對巨大透明的蟬翼，自軀幹由深紫向透明漸變，越靠近構成身體的『星辰』，色彩便越鮮艷。
在其尾部，是如蠍尾般的巨大倒鉤，讓人不寒而慄。而在其頭部，是一顆能給人以極端精神污染的『頭骨』，那是放大了至少上百倍的人類頭骨，嘴裡『含著』四根尖角形狀的鋒利口器。
它仿佛天生就是美與丑的結合，構成身軀的『星辰』與漸變色的蟬翼都無比唯美，可當這一切結合在一起卻只給人一種精神錯亂的恐怖。若是普通非凡者，恐怕光是看一眼都會當場失控。
那是來自星空的污染，遠古的不詳——黑暗繁星『艾絲緹』！
而餘燼之前所鎖定的目標，也正是這個東西。
「列車裡裝的居然是這種東西？」
餘燼眸光微動，他原本猜測這裡面存放著一件對蒸汽教會相當重要的封印物，但卻唯獨沒料到這裡面的東西居然會是『活物』，而且還是一隻實力與天使等同的活物。
半個月前他就在王宮的上空見過『艾絲緹』，而那一個已經被阿里安娜和王室的天使聯手消滅。但他沒想到在康斯頓居然也有一個，甚至還被蒸汽教會『關押』起來，準備運往蒸汽教會位於特里爾的聖堂。
蒸汽教會這是準備做什麼？
吼！
遠處的艾絲緹忽然發出恐怖的嘶鳴，強烈的紫色光芒自它尖銳的口器處瘋狂匯聚，最終凝聚成一束璀璨如星河的光柱，直直射向餘燼！
那璀璨的光束在眨眼間跨越數萬米的距離，幾乎是瞬息而至，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餘燼徹底吞沒。可就在與此同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卻也在不斷延伸。
從數萬米到數十萬米、數百萬米……直至雙方在對方視線中的身影幾乎渺小的如同空氣中的微生物。而那不斷膨脹延伸的光束，也終於是如同斷電一般支撐不住，緩緩消散。
而在光束消散的瞬間，原本瘋狂擴張的『車廂』，也在瞬間恢復原樣——
恢復成只有數萬米長寬的程度。
而在與此同時，一位留著栗色長髮，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突兀的出現在餘燼身側。他坐在車廂里十分常見的硬木座椅上，前方擺放著蒸汽教會的三角聖徽，緊閉著眼睛，仿佛正在虔誠的禱告。
年輕男子突然睜開蔚藍的眼眸，靜靜的注視著餘燼，神情平靜的念出一個名字：
「艾許·布萊克，你不該來這裡。」
「我已經來了，怎麼稱呼？」
餘燼同樣平靜的回覆了他，餘光瞥了眼遠處的艾絲緹，它正在召喚隕石。
年輕男子沉默片刻，緩緩道：
「博諾瓦·古斯塔夫。」
餘燼對『古斯塔夫』的姓氏有些意外，詢問道：
「羅塞爾大帝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父親。」
博諾瓦·古斯塔夫平靜敘述道。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起伏，態度也極為冷淡，仿佛不是在談論他的父親，而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轟隆隆！
談話間，漫天的隕石被艾絲緹自虛空中召喚，在其操控下從天空墜落，如同大雨傾盆，覆蓋整片洞窟，就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摧毀！
但這終究只是徒勞，因為那些隕石剛一出現，便突兀的消失不見，不知去了何處。
保險起見，餘燼還是禮貌的問了一句：
「要幫忙嗎？」
「不用。」
「那我走？」
博諾瓦輕輕點頭，依舊沒有絲毫表情的變化，只是平靜道：
「我會送你回到車廂。」
話音響起的那一刻，『牆壁』悄無聲息的移動到兩人身前，一道大門突兀的在牆壁上凸顯出來，吱吖一聲自動打開。
餘燼餘光看了眼遠處突然鑽入異空間消失不見的艾絲緹，搖搖頭走出大門。
踏！
餘燼穿過大門，身後卻並未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他回過頭。
身後依舊是銀白的厚實裝甲，完全封閉，渾然一體，沒有任何缺口。
——
砰！
艾絲緹龐大的身形重重撞在牆壁上，將牆壁上『生長』的石塊紛紛砸落，但這顯然並不是艾絲緹所期望的。它那巨大而猙獰的骷髏頭轉向博諾瓦，漆黑的眼窟死死的盯著他，發出憤怒的嘶鳴與咆哮！
博諾瓦依舊靜靜坐在長椅上，似乎對此混不在乎。
有他在，艾絲緹永遠也別想離開這節車廂。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剛剛來到這裡的那位艾許·布萊克。
博諾瓦並不清楚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他知道對方擁有瞬移的能力，可以出現在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但這片空間的物理規則已經被他改變，這裡早已變成瞬移無法達到的區域。
可餘燼突兀的出現，讓博諾瓦意識到自己創造的『規則』有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漏洞……
正思考著，艾絲緹已經嘶鳴著沖向博諾瓦，在眨眼間出現在他眼前。
那六隻乾枯的巨大手掌，捏著數團紫色圓球狠狠揮向下方的博諾瓦，揮灑出一片絢爛的星雲。
博諾瓦平靜的抬起頭，注視著已經近在咫尺的艾絲緹，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
「何必呢？」
博諾瓦輕聲道，「伱應該知道這只是徒勞。」
——
第24節車廂內，伊康瑟和布魯斯帶著一眾機械之心成員神情凝重的守在這裡。
他們無法進入尾部的那三節車廂，也無從得知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也知道自己在面對聖者時所能做的事情相當有限，但卻並不打算坐以待斃。
如果事態失控，哪怕力所不及，但作為機械之心的成員他們也必須頂上去。
突然，一陣幽藍的光芒在他們的眼前浮現，立刻讓機械之心的成員們警惕起來。
「別動！」伊康瑟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大喊了一聲。
下一刻，伴隨著幽藍虛幻光芒的散去，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眼前。
伊康瑟頓時鬆了口氣，快步迎上前，有些焦灼的問道：
「艾許先生，裡面情況怎麼樣？」
餘燼並未回答，而是將目光看向身後。
這讓伊康瑟再次緊張起來，同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後方的第25節車廂。
忽然間，一道『門』出現在那銀白的裝甲壁上。
咔！
門緩緩打開，身穿白色牧師袍，頭戴神職人員軟帽的老者出現在他們眼前。
「大主教。」
伊康瑟頓時又鬆了一口氣，出現的這人正是蒸汽教會在貝克蘭德教區的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頓。而眼下餘燼和大主教都在這裡，這說明情況應該已經得到了控制。
而果不其然，霍拉米克的下一句話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霍拉米克有一張很溫柔很慈祥的臉龐，此時同樣沒表現出絲毫的憤怒，他環視一圈道：
「事情已經得到解決，都回去吧。但要小心列車上還有人心懷不軌，不要放鬆警惕。」
「是，大主教。」
伊康瑟和布魯斯頓時面色一肅，鄭重點頭應下。
「艾許閣下。」
霍拉米克接著將視線投向餘燼，目光溫和道：「感謝你的幫助。」
「舉手之勞。」餘燼輕輕點頭，客氣了一句。
霍拉米克微笑著說道：
「容我先處理一些事情，稍後我會找時間，我們好好談一談，我想你應該也有一些問題想要獲得答案。」
餘燼對此不置可否，並未拒絕。
而霍拉米克也沒有過多寒暄，很快就關上了『門』。
在大門關閉的一瞬間，第25節車廂又恢復成一個整體，看不出有任何『門』的痕跡。
機械之心的成員們已經各自散去，而餘燼也沒有多做停留，返回了3號車廂。
而當他回到自己的包廂時，一眼就看見坐在窗邊等待他歸來的奧黛麗。
少女仿佛有所心事一般看向窗外，手掌放在白皙的脖頸處，握著一串華美的紅寶石項鍊。
當然，那並非真正的紅寶石項鍊，而是一件神奇物品。而製作這件神奇物品的材料，也正是她從『世界』那裡所購買的『無面人』非凡特性。
其原本的模樣是一張銀白色的面具，但就和其非凡特性賦予的『非凡能力』一樣，其本身也可以自由的變換形態。而在奧黛麗的需求下，它從一張面具變成了現在的這串紅寶石項鍊。
而奧黛麗為其起名為：謊言。
察覺到有人開門，奧黛麗警覺的回過頭，待看清是餘燼才稍微放鬆警惕，輕聲問道：
「情況怎麼樣？」
餘燼並沒有告知她具體情況，只是隨口解釋了一句：
「沒什麼大事，蒸汽教會能控制住局面。」
「這樣啊。」
奧黛麗頓時鬆了口氣，可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小口做了次輕緩的呼吸，同時摸向脖頸間的紅寶石項鍊。
這件神奇物品的非凡能力毋庸置疑的好用，但其副作用也不容小覷。當奧黛麗佩戴它的時候，她的情緒會被放大，這讓她更難維持『觀眾』的姿態。
哪怕她現在是心理醫生，有著應對這方面問題的非凡能力。但她也偶爾會不小心中招，就像剛才一樣，她知道剛才不受控制的思維發散並非自己的正常表現，她少許的期待和緊張情緒被『謊言』放大了。
這也讓奧黛麗對其副作用更加警惕，她分外慶幸自己為那神奇物品取了『謊言』這個名稱，時刻都會因此警醒，否則總有一天會完全依賴於它，不肯面對真正的自己，一旦失去，很可能將直接失控。
餘燼此時已經回到沙發上坐下，眉頭微皺，他還在思考那隻被關在車廂里的艾絲緹。
那隻艾絲緹毫無疑問已經被蒸汽教會『捕獲』，甚至還派出了一位天使親自看押，足以看出蒸汽教會對其的重視程度。而從博諾瓦的表現來看，他完全有實力將其殺死，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因為蒸汽教會似乎是想要一隻活著的艾絲緹。甚至還為此費盡心機，試圖將其帶回特里爾。
餘燼並不知曉蒸汽教會為何要這麼做，也不知道魯恩王國的其他兩大教會是否知道這件事——很可能這隻艾絲緹是被蒸汽教會秘密捕獲，黑夜教會與風暴教會都對此毫不知情。
至於蒸汽教會活捉『艾絲緹』的目的，其實也並不難猜。
序列2的博諾瓦可以壓制住艾絲緹，也可以將其關押在車廂內，但蒸汽教會的目的顯然不止於此。他們活捉艾絲緹，至少是希望從艾絲緹身上獲得什麼，所以勢必就會對艾絲緹做一些實驗，做一些研究。
而這些是博諾瓦一個人所無法做到的，只有在蒸汽教會位於特里爾的聖堂總部，甚至是在『蒸汽與機械之神』的神國里，才能真正無所顧慮的對艾絲緹進行『研究』。
蒸汽教會的目的並不難猜，可問題在於，心理鍊金會為何要參與其中？甚至不惜為此派出兩位聖者入侵專列，難道是想要破壞蒸汽教會的計劃？
可如果真是這樣，派出『暴食』和『嫉妒』又能有什麼用？
他們面對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天使，哪怕來上十位聖者也未必能對此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威脅！
難道說心理鍊金會是不清楚所有的內情，所以才會派出『暴食』和『嫉妒』來送死？
又或者，心理鍊金會的目的就是派他們來送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