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康斯等待伊絲娜說話,而伊絲娜則在等待康斯說話,一時間,整個大殿靜得只聽到呼吸聲。
在這寧靜的氣氛中,伊絲娜的心臟又不爭氣地加速跳動起來了。
伊絲娜聽到自己體內那越來越響亮的跳動聲,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越是想讓它小聲點,就越是跳得大聲。
當伊絲娜因害怕被康斯聽到自己心跳聲而臉紅時,康斯終於說話了:「大人,那下官告退了。」說完,轉身邁步就要離去。
鬆了口氣的伊絲娜,強自忍住想靠在書柜上的動作,儘量用平淡的語氣對著康斯的背影說道:「康斯大人,那麼請你明天午飯後就來這學習吧。」
康斯原本以為今次又是自來一趟了,聽到伊絲娜的話,不由頓住腳,恭聲說了聲:「是!」雖然依舊是很簡單、很平常的一個字,但伊絲娜還是能從裡面聽出一絲喜悅。
伊絲娜目送著康斯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終於無力地靠在書櫃旁,雙手抱著那本書貼在胸口,良久才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怎麼辦?面對他,我竟然會這麼緊張?特別是看到他眼神的時候:心臟馬上就不爭氣地跳了起來,我到底是怎麼了?這樣我怎麼教他啊……」
伊絲娜低聲自語道,突然猛地拾起頭,望向門口低聲驚呼:「糟了!公主還要我跟他提拜師的事,我又忘了……唉,我接下這個任務,可能要短命好幾年啊……」
搖搖頭,伊絲娜無力地站直身子離開了。
伊絲娜在說著康斯,而康斯也在想著這個老師:「大人好像不大喜歡說話,而且好像有點緊張,是不是所有的神官都這樣呢?」
康斯搖搖頭:「不想了,明天!明天我就可以實現願望了……」康斯強忍欣喜的心情走出了神殿,但他嘴角的那絲淡淡笑意,還是讓等在門口的帕魯和伊達看到了。
帕魯當然知道康斯為什麼高興,因為他用很隱蔽的偷窺的方法,觀看了康斯和伊絲娜的表演。
善於分析人心的他,知道康斯對伊絲娜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康斯的高興是為了能夠學習。
當聽到康斯很自然的說自己是文盲時,帕魯喜歡上這個直率的小伙子。可惜,因為自己的身分,還是要暗算他,誰叫伊絲娜居然會對他產生好感呢?雖然這是伊絲娜單方面的問題,但以自己主人的性格,一定不會放過康斯的。
帕魯對伊絲娜的表現實在是驚訝,沒想到以冷酷出名的伊絲娜,居然會有這樣的表現,雖然現在純真的伊絲娜還沒有察覺到對康斯的感情,但這樣發展下去一定會擦出火花的。
帕魯知道,像伊絲娜這樣傑出的女子,她心房一旦留下男人的影子,那麼就是一生一世的,為了不讓那個影子刻上去,只有儘快的行動。
「主人,您快來吧,不然我不敢隨便行動啊!唉……希望還能來得及。」帕魯看著康斯的背影在心中嘆了口氣,因為他知道,康斯再過不久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雖然沒和康斯怎樣接觸,但他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絲不忍,這感覺搞得他心頭一震,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他連忙掩飾這樣的心情,向康斯告別後就躲回房間了。
不久之後,天空中又出現了一隻白鴿飛向遠方。
而伊達則是替他長官高興,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跟著康斯走著。
因為他一見到康斯就問個不停,康斯只好把自己進去幹什麼的事說給他聽,畢竟伊達是自己的親兵隊長。
伊達沒想到,自己的長官居然會被大神官接見,而且大神官居然要當長官的老師,還沒聽過哪位將軍有這樣的殊榮哦。「呵呵,回去可以好好炫耀了。」伊達衷心為康斯感到高興。
親兵跟長官是榮辱與共的,長官晉升的時候,這些親兵大多會擔任一些官職,長官有打賞的時候,他們都有一份大的,當然長官被眨時,他們也跟著倒霉。
很多將軍以前的身分,都是一些上將、大將軍的親兵。
在崎紅國,大將軍的親兵都是未來將軍的保證。所以,有很多貴族都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有名望的將軍麾下當親兵。
像古拉的兒子就是在老爸麾下當親兵,沒多久就升官了。當然,這是要有權有勢又有能力的貴族兒子才行,其他的普通貴族,特別是平民,就只好乖乖的等待機會了。
可也不要以為當親兵是很安全的。
在戰爭中,勇猛將軍的親兵也是死得最快的。所以,被挑選為親兵的人,既得期望自己的長官不是一個勇夫,又要期望長官是個常勝將軍。這樣自己就可以輕輕鬆鬆的升官。不知道康斯的親兵會不會這麼好命呢?
「大人您去哪?」伊達見康斯沒有朝皇宮走去,反而走在大街上,不由奇怪地問道。大人的家不是在皇宮嗎?而且,這邊也不是去新兵營的地方啊。
「軍部。」康斯習慣了用簡練的語句表達自己的意思,就算跟自己的親兵說話也一樣。
「呃……」伊達還沒有說話,康斯已經來到戒備森嚴的崎紅國軍部。
其實軍部離皇宮很近,康斯早上去馬場的時候就留意到了,所以這次不用問人就知道在哪。
軍部也不是能隨便就進去的,所以伊達只好待在門口,目送著康斯上了台階,向那兩個衛兵詢問著什麼。
伊達吃驚地發現,原本看到康斯那身團隊長服只是微微行禮的兩名衛兵,在康斯和他們說話後,突然變得十分恭謹,點頭哈腰地向康斯說著什麼,接著又目送康斯進去裡面。
看到衛兵突然轉變的表情,伊達不由十分奇怪,長官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呢?使得這些驕傲的軍部衛兵變得恭敬起來了呢?正好聽到兩位衛兵在嘀咕著什麼,好奇地靠前幾步,豎起了耳朵聆聽著。
「哇,沒想到他就是康斯大人,真是看不出來呀!」
「是呀,沒想到傳說中的戰神居然這麼不起眼。」
「咦,康斯大人怎麼會突然有這個外號的?不是說他是死神嗎?」那名衛兵奇怪的問道。
這名衛兵晃晃手指,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說道:「笨哦,死神是敵人的說法,我們自己人當然是說戰神啦。」
「是是,戰神這稱號夠味。憑一己之力就殺敵上千,這個稱號真是當之無愧。」
「噓,小聲點,長官們對康斯大人好像有意見,不讓我們到處亂說的。」
「明白,不過康斯大人這麼威風,怎麼會只是一名團隊長呢?」
「唉,康斯大人不知怎麼搞的,居然用貴族的身分,去換取學習的機會。」
「啊……不會吧!真搞不懂他……」兩名衛兵說到這,就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康斯走了出來。
兩名衛兵慌張的行禮,他們很害怕康斯聽到他們的談話,待看到康斯也是行了一禮就離去,不由暗自鬆了口氣。
聽得呆住的伊達,見到康斯不由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沒想到自己的長官居然有這麼威風的歷史。
不過他不敢說什麼,光這一天的相處,就知道康斯定個不喜歡張揚的人。
「伊達,你先回新兵營休息吧,明天上午我會自己去的,不用來接我。」康斯來到皇宮門口向伊達說道。
而伊達也知道皇宮不是自己隨便能進去的,就點了點頭。
當他想轉身離去時,康斯又叫住了他:「伊達,明天幫我在新兵營找個住處,我剛才去軍部要求搬出王宮,他們說要稟報給公主,等公主答應才行,不過我想明天就應該可以離開,麻煩你了。」
康斯會這樣說明,是因為突然想到,這些事應該讓自己的親兵知道,免得讓他們覺得自己不信任他們。
伊達張了張口,他現在有點搞不懂,康斯到底還有什麼嚇人的事沒讓自己知道呢?
一個團隊長在皇宮居住本來就嚇人了,可現在搬離皇宮,居然還要公主的同意?!但伊達還是馬上點頭表示知道。他決定回去好好嚇嚇自己的夥伴。
當公主接到軍部報告,說明康斯要求離開皇宮時,她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同意了。
她知道,康斯這樣的軍人還是跟士兵混在一起才是最好的,至少可以讓康斯不再孤獨的生活。
她雖然知道康斯是一個人過日子,但不知什麼原因,居然不願意派侍女去照顧他。
夜色降臨了,整個城市慢慢陷入一片黑暗。
帕魯的房間裡,三更半夜仍然亮著燈光,帕魯正從神色疲倦的白鴿腳上取下了一張紙條。
帕魯忙展開細細觀看,才看了開頭,他就低聲自語道:「主人出發了,那麼今天的那隻白鴿,主人不就收不到了嗎?……」
他繼續看下去,突然抑制不住地低聲驚呼:「什麼!」
帕魯連忙捂住嘴巴四處察看,良久,發現沒有人聽到,才繼續觀看。其實他也太緊張了,房間關得緊緊的而且是三更半夜,誰會聽到那聲低呼呢?
帕魯把那紙條就著燈火點燃,看著它燒成灰燼,才低聲嘆息,想道:「主人也太性急了,不過以今天的情況來看,也未嘗不是先見之明。
「主人對伊絲娜大人的不尋常表現也很緊張呢。也對,以前伊絲娜大人跟那些王公貴族相處時,都沒有現在這樣的舉動。」
帕魯推開窗戶,望著漆黑的夜空嘆道:「唉,康斯大人,這只能怨你的命不好了……」
清晨,城裡的早餐店雖然已經開了,但客人卻沒有幾個。
習慣早起的康斯愜意地享受完餐點,就來到軍用停馬場,用自己的身分證明要了匹馬,漫步出了城,朝著新兵營的方向狂奔而去。
康斯知道,馬術跟武技一樣,一天不練就倒退三天,所以他利用一切機會練習馬術,當奔馳到一片樹林時,康斯突然感覺有一股殺氣籠罩在四周。
這是種危險的感覺,這種感覺,康斯在戰場上遇到過許多次。
想也不想,康斯猛地跳離馬背,唰唰幾聲,兩支箭射向馬背,當然落空了。
另外兩支箭則插在馬鞍上,馬匹居然沒有中箭,可見對方的箭術是多麼的準確,瞄準的都是騎手的位置。
康斯從馬背上下來,立刻就地一滾,躲入了樹林裡。那匹馬失去主人後,仍然頭也不回的,朝固定的目的地飛奔而去。
康斯悄悄地抹了把冷汗,他很奇怪怎麼會有人暗殺自己,雖然軍部跟自己不合,但應該不至於會找人暗殺自己的呀?那麼是誰呢?
別說得罪什麼人了,自己認識的人也沒有幾個。他真的搞不懂到底是誰找上自己,不會是強盜吧?
現在並非想敵人是誰的時候,馬匹已經跑掉了,根本沒有機會脫逃,看來只有消滅敵人,自己才能安全。
他察覺到四周的林子裡藏著四個充滿殺氣的人,卻不知道對方的準確位置。
康斯一摸身上,才發現自己居然沒帶武器,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康斯咬咬牙,心想看誰先憋不住吧。這時,康斯突然覺得很奇怪,現在的自己,耳目突然變得敏感起來,連小蟲子跳動的聲音都能夠聽到,而且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這才想起,這種久違的感覺,自從離開戰場跟著公主來王都後,就再也沒感受過了。
康斯無奈地露出一絲苦笑:看己天生命賤,適合活在危險之中啊。
一陣風吹來,吹得樹枝搖擺個不停,樹葉發出沙沙沙的響聲。
康斯藉著這聲音,緩慢無聲而又快捷地移動了自己的位置,他才剛移開,他原來所在的地方馬上有四支箭射來。
康斯看著差點就射中自己、插在腳邊的那些綠色箭,不由露出一絲笑意。看來對方只是箭術高明,隱藏和忍耐的功夫還不夠。
他悄悄拔起那支箭,朝敵人暴露身分的地方摸去。
康斯已經能夠看到那個殺手,只見那個傢伙蹲在叢林裡,全神貫注地端著一把弓弩,瞄準著自己剛才待的地方。
距離越來越近,康斯可以看到那個殺手蒙著的面巾已經濕透,兩隻瞪得大大且兇狠的眼睛也開始出現疲勞,正想眨眼呢。
終於,那個殺手忍受不了這樣的等待,而且一粒汗珠流入了眼裡,他不由自主地鬆開握住弓弩的一隻手去擦眼睛。
康斯就是在等這樣的機會,隨即如豹子般撲向那人。
聽到聲音,那人猛地轉頭,並把弓弩移了過來,但看到康斯手中那支冒著寒光的綠箭,不由露出恐慌的神色,因為他知道自己反應太遲了。
正想高呼的時候,冰冷的箭頭已經狠狠地刺入了喉嚨。他只能用喉嚨發出微弱的咯咯聲響,就翻了白眼。
康斯沒有停頓,忙撿起那支上了膛的弓弩,就地一滾,然後朝剛才自己發現的其他敵人隱身的地方扣動扳機,把箭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