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月遠遠地看著自己的外孫子和外孫女，多惹人憐愛的兩個小娃娃呀。
楚楚和她一樣都是雙胎體質，看到這兩個孩子她就想到了兒子和女兒小時候的樣子。
那時候的時光多麼美好。
她未出嫁之前，是天下第一美人。
五湖四海的男子都會到京城來，一睹她的芳容。
慶元帝在沒有得到她的心之前，對她百般好，她以為他們會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直到她嫁給慶元帝，生了兩個孩子後，一切都變了。
慶元帝不滿足她一個女人了，讓一個又一個女人進宮，還在宮外偷腥。
她那時才明白：男人一旦得到一個女人，愛就會一天一天消失。
她確實偏心兒子，因為她覺得女兒畢竟是要嫁人的。
就像她成為後宮之主後，擔心慶元帝忌憚他們慕家，也和將軍府漸行漸遠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畢竟是楚楚的母后，得知女兒這些年過得並不好，她心裡也不好受。
女兒眼下要趕走她，她也能理解。
畢竟她對女兒沒有做過什麼好事，沒有真正關心過她。
她腳步踟躕，猶豫了片刻，還是來到了楚黎的面前，鼓起勇氣說道：「楚黎，母后要離開京城了，能讓母后抱抱兩個孩子嗎？」
楚黎神情淡淡看著她，沒有回答。
慕心月見楚黎不為所動，心裡難受。
小月月用小手拍了拍夜寒霆的胳膊，「爹爹，放我下來哦。」
夜寒霆放下小月月，她走到了慕心月的面前昂著小臉看著她。
面前的人長得有點像娘親哦，這就是娘親的娘親吧。
慕心月俯身看到小月月和楚黎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瞬間想到了小時候的女兒。
十幾年前，女兒到她的面前同樣昂著頭，小手捧著一塊白玉，用期待的眼神看她。
「母后，這是父皇賞賜的玉石，送給母后，父皇說他今晚會來看母后。」
慕心月盯著那潔白無瑕的白石，猛地砸了出去，嚇了楚楚一跳。
她敏感而脆弱地大吼，「以後，不用你去幫本宮求著他來看我！」
玉石碎裂，楚楚撿玉石的時候，劃傷了小手。
楚楚懂事的藏起來流血的小手，不讓她看到。
現在想來，楚楚去討慶元帝開心，只是想讓她能夠多笑笑，開心一些。
慕心月收回思緒，心像是被什麼抓了一下，疼得厲害。
這些年，她對楚楚太差了。
小月月歪著小腦袋看著慕心月，「大美人，你怎麼哭了？哭起來就不美嘍。」
慕心月抹去眼角的淚，蹲下來笑著摸了摸小月月軟軟的小臉，「孩子，我是你的外祖母。」
「那我和哥哥應該叫你外婆哦。」小月月伸出小胳膊抱了下慕心月。
慕心月的眼淚已然決堤。
楚黎看著慕心月，太像了，若是有平行世界，上一世和這一世，從未愛過她的母親都是同一人吧。
可笑，她竟然還知道難過，還會流淚。
「外婆，聽說您要遠行，您要多保重，有空回來看看我們哦。」小明在一旁站著，眼睛亮亮地看著慕心月。
「嗯。」慕心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重重點頭，真是一個懂事又貼心的孩子。
她抬眸看向楚黎，楚黎扭過頭看向遠處。
孩子們因為血緣關係天然親近，她是不可能原諒慕心月的。
慕心月擦乾眼淚，從身上拿出了一個鑲嵌寶石的長命鎖，給小月月帶上。
「這是你們娘親小時候帶過的，送給你。」
小月月低著頭去玩長命鎖，小明的脖子上多了一個銀項圈。
「這個也是你們娘親的。」
她當初離開皇宮的時候，擔心自己會想女兒，將這兩樣東西帶走了。
昨日她才知道楚黎有了孩子，今日就要走，楚黎不缺銀子，她也不知道送孩子們什麼，就先送他們這兩樣東西吧。
「外婆，你路上多保重哦。」小月月幫慕心月擦了擦眼角的淚。
慕心月聲音哽咽，「是，外婆聽你的話。」
「楚黎，孩子們叫什麼名字啊？」慕心月問道。
楚黎還是不說話。
小月月趴在慕心月的耳畔說道：「我叫楚怡然，哥哥叫楚宴辭，悄悄告訴外婆，娘親做夢的時候，還夢到過外婆，說她會聽話，別拋下她，娘親很喜歡外婆的。」
「女兒，是母后對不起你！」
慕心月的心瞬間抽疼，她摸了摸小月月的小臉，背過身去，眼淚止不住的流，甚至不敢看楚黎一眼離開了。
原生家庭一直是楚黎的痛，她不想沾染半分。
夜寒霆握著她發抖的手，將她摟入懷中。
「阿黎，我在，我一直都在。」
楚黎趴在夜寒霆的心口處，鼻子發酸，明明不在意了，為什麼還是會難受。
走吧，走了好，再也不見。
......
慕心月來到了將軍府嚮慕老將軍辭行。
慕老將軍心疼極了，死去多年的女兒活了過來，但是卻不能長伴膝下。
可是，她和楚慕然在這裡，楚黎的心也會痛。
還是離開的好。
慕心月哭著告別父親，坐在離京的馬車裡，她想了想，開口問楚慕然。
「這些年從宮裡面傳回來的書信，是怎麼回事？」
楚慕然第一次感受到慕心月用如此冷漠的態度同他說話。
他咬牙說道：「都怪那個朱三，他更換了妹妹的書信，此人居心叵測，該死！」
慕心月擰眉，朱三是家中的管事，楚慕然在位的那段時日，成了朱公公，最後被君凌的人殺死了。
眼下，死無對證。
那些書信，她有些懷疑是自己的兒子動的手腳，迎上楚慕然坦蕩的眼神後，她又開始自責。
楚慕然是她親手帶大的，他性情溫和，不爭不搶，應該不會騙她。
楚慕然岔開話題，問道：「母后，義父怎麼還沒有到京城？」
慕心月的眼睛紅紅的，看向楚慕然，「為什麼你要找你義父，我已經給他寫信，讓他不用來了。」
「啊？」楚慕然驚訝不已，義父不來，他如何報復楚黎。
馬車一路前行到了郊外，楚慕然下車去方便後，看向了馬夫。
馬夫瞬間心領神會。
楚慕然上了馬車後，突然捂住了肚子，痛苦說道：「母后，兒臣難受，肚子好疼。」
慕心月擔憂地看著他，「你別急，娘給你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