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的手穩穩扶住了梅毛冰的娘。
梅毛冰快步過來，攙扶著他娘站定之後，向楚黎致謝，「多謝公子。」
「多謝啊！」梅毛冰的娘慈愛一笑。
楚黎冷眸看向梅任品，「為老不尊！要不是我扶著這位夫人，她早就被你絆倒了！」
「要怪就怪她沒長眼睛，跟老夫有何關係！」梅任品冷嗤道：「我們莊子裡的事情你少管！」
楚黎看得出來，梅毛冰已經氣得身體都在發抖。
他大概是看在梅任品是族長亦是長輩的份上，才沒有動手打人。
但是，楚黎可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
梅任品顫抖著手握緊虎頭拐杖還沒有站穩，只見楚黎的腿一掃，虎頭拐杖滾出了幾步遠。
梅任品哎呦一聲摔倒在地。
「哎呀，有人要殺人啊！」
楚黎聽著他大喊大叫，冷笑道：「要怪就怪你長了眼睛也沒有用！」
梅任品趴在地上氣得腦袋瓜嗡嗡的，他拿出了族長的威嚴吼道：「傻站著幹嘛！給我綁了他！」
家丁們拿著棍子朝著楚黎而來，楚黎還沒有出手，梅毛冰已經出手了。
他三下五除二就奪走了其中兩人手中的木棍，憤怒地指著他們，「夠了！」
「一會兒官府的人就到了，族長非要把事情鬧大是吧！」
族長再次被人攙扶起來，他站都站不穩，指著梅毛冰的母親大罵道：「毛月如，管好你兒子，要不然你們都從莊子裡滾出去！」
瞎眼的中年婦人立刻慌了，伸出手去找自己的兒子，「冰兒，不要找事，別找事啊......」
「娘，您別管我，這窩囊氣我受夠了！」梅毛冰握緊雙拳。
梅任品一口老黃牙呲著，咬著牙根道：「吃裡扒外的東西，不要領救濟糧了，趕緊帶著你瞎眼的廢物娘滾，把你那倒霉爹的墳也挖走，你們趕緊滾！」
梅毛冰的手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想要殺人了，明明他爹是為了救族長家被山洪快要衝走的小孫子才死的！
「我爹是為了救村子裡的那幾個孩子，還有你那差一點被山洪沖走的小孫子才死的，你這樣說，良心不痛嗎？」
莊子裡的男女老少都想到了當年的慘劇，有人低下了頭，有人偷偷抹眼淚。
有人大喊，「族長，我們都是本家，老梅家的當家人怎麼死的，你都忘了嗎？」
「老梅家那一次救了五個孩子，用身體托舉著他們，一直等到人來才鬆手被山洪沖走，你這麼做不怕寒了大傢伙的心嗎？」
毛月如瞎了幾年的眼睛瞬間紅了，她想到亡夫，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就在眾人義憤填膺的控訴下。
砰的一拳，族長猛地被人重擊面門，栽倒在地。
梅毛冰回頭，看到了楚黎收回了拳頭。
楚黎帶著怒意活動了一下手腕，接過冰夏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
她真是從未見過這麼無恥的老頭兒！
族長滿嘴的牙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全部掉落，滿嘴的血，躺在地上翻白眼。
「哎呀，沒有王法了呀！」
「祖父！」
「父親！」
「族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竟然有人敢打族長。
梅任品的三兒子雙目赤紅看向楚黎，「你，你竟敢打族長，小子，你今日死定了，來人，給我打！」
楚黎這次毫不客氣，拿著棍子幾息之間將梅任品的家人和家丁全部撂翻在地。
瞬間，十幾個人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慘叫聲連連。
莊子裡的其他人漸漸靠近，他們一邊替楚黎擔心，一邊又覺得解氣，畢竟族長家沒什麼好人。
梅毛冰低聲勸楚黎，「今日多謝公子，你快走吧，他們背後有人。」
「你要是說這個，本公子就更不能走了！」楚黎拉了一把破破爛爛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冰夏在她身側給她扇著扇子。
毛月如也勸道：「公子，他們真不是咱們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你走吧，我們都可以作證，這事不怪你。」
楚黎看了一眼她渾濁的眼睛，這眼睛應該是她丈夫去世後，毛月如沒日沒夜哭才給哭瞎的。
心裡這麼苦的人，還願意分給她一些善。
楚黎微微一笑，「壞老頭活著禍害千年，還不如死了呢！」
她實在忍無可忍了，因為平生從未見過這種不平事。
而且這個不平事還是發生在她的封地裡面的！
冰夏一邊給楚黎扇風，一邊冷哼道：「是啊，壞老頭兒活該，大嬸你別怕，我們公子可厲害了！」
毛月如眼看勸也勸不走，擔心的不得了，聽楚黎笑著說，「大嬸，你夫君姓梅，你姓毛，你兒子在冰天雪地時出生，所以叫梅毛冰啊？」
毛月如點了點頭，「都是莊稼人，沒讀過書，給孩子起名字隨意了些。」
楚黎笑了笑，「沒讀書人卻很純樸，有些人讀了書也被狗吃到肚子裡了。」
梅任品：「......」
梅毛冰還想再勸勸楚黎，但是見到他異常堅定和自信的神情，也不知怎麼勸了。
楚黎坐在椅子上嗑著瓜子，隔壁的小孩都快要饞哭了。
他們一個個咽著口水，楚黎伸出手，「來來來，瓜子花生蜜餞干，隨便吃，隨便吃。」
幾個孩子想要上去，被身邊的大人按住了。
楚黎笑著說道：「吃吧，吃吧，本公子窮得就剩下錢了，別跟我客氣！」
說完話，她看向冰夏，「去，給他們發一發，看戲的時候不嗑瓜子怎麼行！」
冰夏噗嗤一笑，抱著半袋子瓜子，走向了小孩子們。
小孩們像是發現一窩美食的倉鼠，將冰夏送來的瓜子一搶而空，隨後躲起來放進口袋裡慢慢吃。
楚黎看著地上鼻青臉腫還在呻吟的人，冷聲道：「誰再給我哼哼唧唧，我還打！」
四周瞬間鴉雀無聲。
楚黎滿意地點頭，老族長仰頭看天，嘴唇囁嚅，卻發不出一個字。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帶著功名的秀才，哪裡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今日，這小子一定得死！
半個時辰後，楚黎沒有看到孔武，反倒看到了幾名捕快打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