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眼眸冰冷,「我再說一次,我是來救人的,你們這麼多人,還害怕我一個人不成,快去稟報,再晚一些,你家主子的毒,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解不了!」
那人連忙說道:「好好好,我去通稟。」
楚黎拔掉銀針,守衛飛快進入了院子裡。
片刻後,老管家帶著一眾弟子來了,他恭敬說道:「剛才多有得罪,有請。」
楚黎負手而立進入了六合門。
六合門內燈火通明,屋檐下,廊道里,兩排燈籠高高懸掛。
她走過去的地方站著兩排弟子。
那些人手中沒有任何兵器,但是個個臉上帶著防備之色。
楚黎被人帶到了六合門門主的寢屋。
床上躺著一個臉色發紫的男人,男人旁邊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蒙面人。
楚黎從他周身的氣場來看,猜測他就是門主的大弟子玄影。
老管家說道:「公子,勞煩你為我家門主看病。」
楚黎輕輕點頭,拿出了針袋。
玄影上前檢查了一下楚黎的針袋之後,示意她上前。
老管家長嘆一口氣,「我家主人七天醒來一次渾身抽搐,身體一次比一次差,那麼多大夫來看過了,一點用也沒有。」
楚黎光是看了看門主的面色,她突然心生愧疚。
這七日癲是她做窮鬼的時候,賣給黑市的。
作為毒梟,解藥她自然有。
她裝模作樣說道:「門主的病有些難治,但是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老管家大喜,「此話當真?」
玄影神情平靜,帶著防備看著楚黎。
楚黎知道自己定然不能一次將人救好,今日她先讓門主醒過來就好。
」她下針速度很快,快到玄影都沒有看清楚。
片刻後,門主依然沒有甦醒,老管家急了,「你這公子怎麼唬人呢,你不是說能救人嗎?」
玄影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看向楚黎的下一步動作。
楚黎神情依舊很平靜,自信說道:「淡定一些,馬上你們門主就能甦醒。」
果不其然,她的話音一落,門主季長青突然劇烈地咳嗽了兩聲,老管家連忙去攙扶,季長青猛地吐出來了一口污血。
玄影神情大喜,他收起匕首,立刻來到了門主的身邊。
玄影給季長青端了一杯水,季長青喝下去之後,看向了楚黎。
「是你救了我?」
楚黎一邊收起針袋,一邊說道:「門主的病還需要施針,我再開點藥方,堅持服用,一個月後就能康復。」
她越是提高治療的難度,季長青越是欠她人情,那她也就好提出條件了。
季長青自從中毒之後,腦子還是清醒的,但是就是無法醒來,還要忍受七日一次的癲癇抽搐。
今日,他能在清醒的情況下醒來,就是好的開始。
他坐直了一些,面露感激之色,「大夫,是你救了本門主,為表感謝,等你治好了老夫的病,老夫將十萬兩銀子奉上。」
楚黎淡淡一笑,「季門主,我不要十萬兩白銀,晚輩只有一個請求。」
「公子但說無妨。」季長青抬手說道。
楚黎頷首,「聽聞六合門是講信譽的大門派,我希望門主能借給我幾人保護我的親人,需要借一年時間。」
一年過後,她看這些人的表現再說續用的事情。
「這不是問題。」季長青微微一笑。
他還以為是什麼要求,沒想到就這些。
楚黎補充說道:「我需要武功高強的,責任心強的,還需要能守口如瓶的人。」
季長青的身體在逐漸恢復,他覺得自己的氣都順了,臉色漸漸變得紅潤,眼前的公子將他從鬼門關裡帶了回來。
什麼事情她都能答應。
他指向了玄影,「他是我的關門大弟子玄影,公子覺得他如何?」
玄影吃驚,師父竟然要將他送出去。
楚黎淡淡一笑,「那自然好。」
玄影恭敬說道:「師父,我要留下保護您,我們還有其他弟子......」
季長青微微一笑,「人家救了師父的命,這點小小要求,你都不答應?」
玄影頷首,「徒兒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傷您的那些卑鄙小人,他們會不會再趁您不備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您,徒兒不放心。」
為卑鄙小人提供毒藥的毒梟楚黎唇角抽了抽。
她是供貨商,她有罪。
幸好有中間商賺差價,她也沒有直接接觸飛鷹幫的人,更沒有以真容示人,要不然真是解釋不清楚了。
於是她順著玄影的話說道:「季門主,不用大師兄親自來,二師兄、三師兄都行,只要能保護好我的家人,怎樣都好。」
季長青眸光微微一暗,「玄影,為師上一次是不設防,這次為師自會解決他們,你帶著幾名用著順手的人,隨著這位公子去吧。」
楚黎立刻說道:「我的家就在京城,離你們這裡不遠,你們可以輪換回來。」
「是,師父。」玄影一看他的師父快要生氣了,於是答應了。
楚黎帶著玄影師兄弟六人來到了她租住的宅院。
她豪爽說道:「大師兄,我的家中住著妹妹家的兩個孩子,你們要保護的就是他們,我也不會讓諸位白白辛苦,每個月十兩銀子的茶水錢還是有的。」
玄影拒絕道:「多謝,你是師父的救命恩人,我們不會收。」
其他幾名師兄弟也是這樣回答。
楚黎見狀,只好說道:「你們就在外院住下,內院是女眷,她們的安全也交給諸位了。」
「嗯。」玄影高冷點頭。
玄影蒙著面,楚黎心想這人夠高冷的呀,還不以真面目示人。
這樣的人要不然就是長得很帥,要不然就是醜八怪。
歡顏和她的屬下最近都需要養傷,這處宅院需要有人保護。
不管帥丑,只要能守護好她家人平安就好。
楚黎安頓好所有事情後,天已經亮了,她去了太傅府。
夜寒霆將她帶到了京兆府。
楚黎在那裡看到了七個孩子,他們個個瘦弱,臉色慘白。
在一個搖籃里,楚黎看到了一個男嬰。
男嬰的眼睛緊緊閉著,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機。
夜寒霆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這孩子......死了。」
楚黎瞬間想到了那日那個瘋瘋癲癲抱著枕頭的婦人。
她柔聲說著:風兒別怕,娘在,娘在呢......
這么小的孩子他的手指上被人切開了一個口子,衣襟上都是血。
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就死了。
他的父親從軍去了,為了保護像榮貴妃那樣作威作福的人!
孩子的父親若是知道了他的孩子是怎麼死的,他的心該有多痛,滔天的恨意該如何發泄。
黃家莊的這家人,餘生該怎麼過!
楚黎漸漸握緊了拳頭,今日她的孩子也差點慘遭毒手。
她看了看那些蜷縮在一起、驚嚇過度的七個孩子。
楚黎腳步沉重,一言不發離開了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