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尖銳刺耳的聲音在店裡迴蕩,所有人的交談同時暫停,都在尋找聲源,空氣中充滿緊張和不安。
不遠處的一張餐桌上,一名女人拍著桌子,指著她面前的女人罵:「你要不要臉啊,他都已經結婚了,你為什麼還要跟他糾纏不清?」
季扶生看著被罵者的身影,越看越眼熟。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仔細一聽,真是夏竹。
40號相親對象扭頭,看著她們的爭吵,附聲道:「抓小三啊,我最討厭小三了。」
周圍議論紛紛,夏竹即刻就被冠上「小三」的名號。
季扶生沒有說話,安靜地盯著。他依稀記得,王子川的新婚妻子姓秦,名可兒,牧城醫院院長的千金,也是出了名的固執角兒。
秦可兒抱著雙臂,臉上的表情異常憤怒,她的聲音幾乎掩蓋店裡的音樂:「知三當三,你不要臉。」
「罵完了嗎?沒罵完就繼續,罵完我就走,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秦可兒面對極度冷靜的夏竹,內心的怒火更是被火上澆油,她面目猙獰:「別以為你們那點事情能瞞得過我,你要是敢再聯繫他,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麻煩你搞清楚,是他聯繫我,不是我聯繫他,我從來沒有回應過他。」
大門一開,屋外的燥熱猛然湧進室內,與屋裡的冷氣混為一體。
王子川走到秦可兒的身邊,拉著她的胳膊,低聲言語:「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秦可兒怒火攻心:「我丟人現眼?如果不是被我發現了,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她抓起桌子上的一杯咖啡,潑向夏竹。
「秦可兒,你夠了!」王子川的臉上寫盡疲憊。
「你吼我?」
不被壓抑的火,灼熱而劇烈,已經爆發成無法收拾的局面。秦可兒把怒火發泄到王子川身上,兩個身影在激烈的爭吵中互相對峙,秦可兒動人的模樣此時也變得尖酸刻薄,她氣得臉色發白:「我為了你在我爸爸面前說了多少好話,才能讓你一回國就坐上科室主任的位置,你翅膀硬了是嗎?」
夏竹站起身來,準備走出甜品店。
秦可兒一把抓住夏竹,將她推倒在椅子上,秦可兒猶如一隻怒火中燒的獅子,帶著滿腔悲憤和厭惡:「今天誰都別想走。」
季扶生端起面前的咖啡,走到秦可兒面前,正當她茫然不解時,季扶生把咖啡潑向她的臉,警告道:「麻煩你搞清楚了,是王子川三番四處來騷擾她,甚至已經對她造成了人身傷害。」
「你誰啊,湊什麼熱鬧?」秦可兒說。
夏竹站起身,挽著季扶生的胳膊:「男朋友。」
王子川遲疑地看著他們倆。
季扶生順勢而為,把她的手從胳膊上取下,緊緊地牽在手心中。他惡狠狠地盯著王子川看,聲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王子川,我已經警告過你一次了。事不過三,如果你再來騷擾她,我立馬把之前的事情公之於眾,到時候你就不是丟工作和掉身份這麼簡單了。」
王子川的瞬間變了臉色。
季扶生低聲警告道:「在你去吃勞飯前,我敢肯定,你爹會先把你打死。」
「你說什麼呢你?」秦可兒皺眉,用力地推了一把季扶生。
王子川若有所思,他拉扯著秦可兒:「跟我回去。」
「我還沒說完!」秦可兒不願意走,掙脫開王子川的束縛,她把發泄目標繼續放在夏竹身上:「你還真夠不要臉的,還把我男人找來……」
季扶生把夏竹護在身後,任由秦可兒撒潑謾罵。他注意到王子川似乎在這場婚姻里並非主導地位,更像是秦可兒隨手拎著出門的一個包包。
王子川的阻攔,讓秦可兒萬分不耐煩,她狂妄道:「你怕他幹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
秦可兒的叫喊聲刺激著季扶生的大腦,把他內心積壓許久的火氣一併點燃。季扶生看向她,和她的目光相撞,兩團熾熱的火焰在無聲無息中分出勝敗,他的言辭中彰顯出冷傲:「秦可兒,別在外面給你爹丟人現眼了。把我逼急了,對你們誰都沒好處。」
「你囂張什麼啊?」秦可兒說:「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看好你的女人,別一天天地在外面勾搭男人。」
「別說了。」王子川打斷秦可兒,再次拉扯她離開。
「看來你們夫妻倆彼此藏得夠深的,」季扶生寒聲道:「需要我再詳細說明嗎?」
在秦可兒怒火發泄前,季扶生搶先一步開口:「季運生。」他看著對方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繼續揭短,手指比劃著名:「5個月應該有這麼大了吧。」
王子川詫異問道:「什麼5個月?」
「哦,原來王子川什麼都不知道啊?」季扶生戲謔地看著他們倆。
秦可兒雙唇顫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是誰?」
「季扶生。」
季扶生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仿佛一頭即將發狂的野獸,準備擇人而噬。秦可兒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只能咬著嘴唇,憤憤地挪開眼睛。
最後,秦可兒和王子川離開甜品店,這場鬧劇才宣告結束。
可下一秒,40號相親對象端著她的奶茶,走到季扶生面前,趁其不備潑向他,斥責道:「你有女朋友還出來相親,不要臉。」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女人放下杯子,幾乎要砸碎了,她狠狠地甩了季扶生一巴掌,生氣地叱罵:「狗男女。」
季扶生瞠目結舌,愣在原地,目送著女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人群中。
驀的,季扶生又感覺到唇上一股暖流湧現。
「你怎麼回事啊?怎麼一直流鼻血?」夏竹抽出幾張紙巾,捂住他的鼻子,用力捏著鼻翼。
季扶生坐在椅子上,微微低下頭,自我解嘲:「可能是得絕症了吧,天妒英才,老天要帶我走了。」
「說什麼胡話!」
戲劇謝幕,觀眾散去,甜品店恢復正常運轉模式。
幾分鐘過後,季扶生的鼻血才停止流出,他走到洗手間,再次清洗臉上的血跡。夏竹站在他旁邊,關切道:「我帶你去醫院吧。」
季扶生沒有說話,忽然一陣心煩意亂,懊惱極了。
水珠順著他額前的碎發滴到眼睛上,夏竹拿著紙巾幫他擦乾臉,他轉頭看著她,淺灰色的上衣胸口處一片咖啡漬。他抽出幾張紙巾,濕了水,輕輕幫她擦掉脖子上的棕色印跡。
或許是覺得有些曖昧了,夏竹接過他手中的濕紙巾,自己擦臉。
稍微收拾了一下,夏竹堅持要帶季扶生去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