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生死關頭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小聲,直至消失。

  他們從一處陡坡爬上了岸,劉漂亮氣喘吁吁,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雜草劃著名身上的皮膚,季扶生只穿著短袖,胳膊被劃傷了幾道淺淺的痕跡。

  兩人身上濕淋淋的,江風一吹,不禁打寒顫。

  又走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天空泛起魚肚白,他們找到隱藏在路邊的汽車,把背包丟進車內。劉漂亮細心觀察周圍的情況,確認沒有人跟來,季扶生再次吹響求生哨。

  隨後,山林里響起一陣狗吠聲,是小黑的叫聲。季扶生順著聲音的方向擰頭,指著聲源:「大概需要3分鐘。」

  劉漂亮忽然往後退,隱身走進草叢裡,她卯著身子,低聲說:「他們來了。」

  透過草叢的縫隙,一輛輛汽車開向碼頭。

  劉漂亮說:「回去的路上一定有檢查關口。」

  「見招拆招,先走出去再說。」季扶生低頭看到泥土地上的一灘鮮血,他著急問道,「你流血了?」

  劉漂亮看向地面,渾身濕噠噠的,加上身體受寒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她搖了搖頭:「不礙事,應該出水面的時候劃傷了。」

  等車輛過境,季扶生再次聽到小黑的聲音,他們趕緊上了車,快速將車從草叢的隱蔽處開了出來。

  汽車緩慢啟動,季扶生將注意力都放在後視鏡上,他好奇問道:「你怎麼在水裡那麼久才出來?」

  劉漂亮拿出毛巾裹住自己,瑟瑟發抖:「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記者,突然跳水了,那些人也跟著跳水撈人,我只能一直在水裡憋著,那個記者好像不見蹤影了,不知道有沒有活著?」

  季扶生開足了暖氣,緩慢踩著油門,他說:「看他跳水的樣子,不像是會水性的人,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沒想到還有人也在跟蹤這件事。」

  季扶生看著後視鏡太入神,差點與對面的車輛相撞,好在劉漂亮的提醒,他才目視前方。

  他不想談論太過沉重的話題,話題一轉,問道:「你不是不會憋氣嗎?」

  「生死關頭,什麼機能都被逼出來了。」

  「你可真厲害啊。」

  劉漂亮扯起嘴角問:「你猜我拿到了什麼?」

  「什麼?」

  「我撈到了那個記者的相機。」劉漂亮轉身從后座抓取背包,這個動作一撕扯,她突然感到一陣腹痛,死死地捂著右腹部,坐正了身子,臉瞬間變得煞白。

  季扶生見了,趕緊停下了車,問道:「你怎麼了?」

  劉漂亮挪開了手,整個手掌都是血跡,她大罵了一聲:「搞什麼鬼?」她掀開上衣下擺時,才發現黑色的上衣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腹部的傷口足有2厘米的深度。

  季扶生立即關去了暖氣,停穩車輛,他抓起后座的背包,從裡面翻找出止血藥物,他顫抖的雙手出賣了內心的慌張。

  季扶生正要打開一支502膠水快速粘住劉漂亮的傷口止血時,卻被劉漂亮拒絕了:「不要,留疤好醜的。」

  「你要不要命了?」

  劉漂亮態度堅決:「不要。」

  季扶生十分無奈,他隨即抽扯出一塊紗布,倒了大半瓶的雲南白藥粉末在上面,然後捂住在劉漂亮的傷口上。

  她疼得大叫了出來,雙目通紅泛著淚光,脖子上的血管瞬間暴起。她捏著拳頭不停錘砸著車門,嘴裡不停罵著髒話。

  「能撐住嗎?」

  「可以。」劉漂亮的嘴唇不停顫抖著。

  身體漸漸回暖的時候,劉漂亮身上的傷口不停冒出鮮血,不一會兒,手上的紗布條就染紅了。

  後視鏡中,在路的盡頭拐彎處,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竄了出來,季扶生打開後備箱的門,再次啟動汽車。

  在小黑的身後,還有一隻獵犬在追捕它,但在獵犬的身後,還有一群田園犬。

  小黑的速度飛快,在前方拐彎的時候,它就沖了過來,直接跳上了後備箱。

  季扶生關上後備箱的門,與一輛輛汽車擦肩而過,速度飛快。

  有了止血藥,劉漂亮的身體也在慢慢恢復狀態,雖然她的面色依舊慘白,但她至少沒有那麼痛苦了。

  小黑從後備箱往前鑽,它在兩人中間露出了腦袋,然後發出一聲含糊的嗚咽聲。

  劉漂亮轉頭看向它,接著伸出左手去接住它嘴裡的東西。

  小黑把含在嘴裡的東西吐在劉漂亮的手上,吐著舌頭,大口喘息。

  劉漂亮拿起那團熱乎乎的東西,往自己的眼前湊近,忽然大叫了一聲:「你搞什麼?」

  季扶生聞聲一轉頭,看到落在換檔位的半隻血淋淋的耳朵,他嫌棄道:「咦呀,你咬了人家的耳朵!你好殘忍啊。」

  小黑咧著嘴,搖了搖腦袋,似乎是在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戰績,它的牙齒上還掛著一點血漬。

  「你變態!」劉漂亮嚇得往後縮了身子,大聲嚷嚷道,「扔出去!」

  季扶生趕緊抓起那隻耳朵,往窗外丟。那熱乎乎的手感,他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你今天有點貪玩,等了你好久。」

  小黑輕聲吠了一下,很小聲很小聲,好似在解釋自己去做了什麼。

  劉漂亮為小黑做了簡單的檢查,暫時沒有發現它身上有傷口,嘴裡的血跡應該是被咬的獵犬的血。

  「你居然沒受傷,合著這場就我一個傷者?」

  季扶生摘下了他的帽子,指著自己被撞破的額頭說:「我也是傷者。」

  小黑吠了一聲,似乎是在得意炫耀自己沒有受傷,還是位凌凌威風的戰鬥士。

  季扶生用手捋了捋濕噠噠的頭髮,身上的衣服粘著皮膚,實在是不舒服。他重新戴上帽子,將自己的傷口遮擋住。

  山林公路多了不少車輛,都是被緊急召喚過來的。每一公里就會看到有人在路邊把守,暫時沒有撞見檢查關卡。

  一路通暢,直到距離出口處3公里的地方,馬路邊重兵把守,出站的汽車一輛接著一輛在排隊過關卡。

  劉漂亮解開安全帶,忍著傷痛往后座一跨,她不顧傷口的情勢,快速掀開座椅椅面。一堆紅色的鈔票明晃晃地出現在眼前。

  過去為了圖方便,劉漂亮將這輛車的后座座位改成一個隱蔽的倉儲空間,只用來存放金錢,以備季扶生的不時之需。

  她把裡面的現金掏了一部分出來,將幾台相機放了進去,現金轉而裝進背包里,她動了動唇:「一會兒就說我受傷了,我們是去醫院看病的。」

  她動一下,傷口就撕扯了一下,疼得她的眉頭沒有展開過。

  整理好東西,劉漂亮無力歪倒在一旁,拿著毛巾捂住傷口,她從座椅雜物袋裡掏出一面鏡子,自我調侃道:「當年被欺負得那麼慘的時候,我的臉都沒有這麼蒼白。」

  季扶生心頭一酸,抬眼望了一下後視鏡,劉漂亮在手中的鏡子前展露笑容,沒有一點唇色。

  「我不會是要死了吧?」

  「別亂說話。」

  越來越靠近關卡,前車忽然剎住了車,季扶生跟著停了下來。

  一名警員朝這邊走來,季扶生壓低了帽檐,將自己左額的傷口遮蓋住。警員瞧了瞧車門,食指在半空揚了揚。

  然後,季扶生放下車窗,從容淡定地勾起唇角,問道:「警官,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要去幹什麼?」

  「我太太不舒服,著急去醫院。」

  警員的目光在他們的身上掃視,冷漠說道:「證件看一下。」

  季扶生從儲物盒拿出自己的駕駛證件,他不停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前方重關把守,硬闖也不是辦法,倘若被發現了貓膩,加上劉漂亮的傷勢,他們只能服軟。

  警員的雙手撐在車窗上,他的目光盯著季扶生的證件看,他低低地說了一聲:「走城隍大道,這幾天別亂跑。」

  季扶生錯愕地盯著警員看,接過自己的證件後,說了聲:「謝謝。」

  警員後退了幾步,舉起左手朝著前方的關卡員示意:「這輛不是。」

  很快,前方的關閘就打開了。

  季扶生關上車窗,啟動汽車走過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