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季扶生私自給劉漂亮加了一些工作量,惹得她整天怨聲載道。劉漂亮的抱怨聲不絕於耳,季扶生不敢有絲毫的頂撞,只能好聲好氣地哄著。
劉漂亮也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辦事利索快速,很快就幫尹千惠找了她的孩子。
季扶生看到地址後,也只是對尹千惠有了悲憫的心態,那個地址離尹千惠和小笛的家如此之近,不過只是尹長安為了掌控自己的女兒,設下的一盤殘局而已。
這樣的棋局,沒有多少智慧,只是父親對女兒滿溢的冷漠和自私。
在這複雜的關係里,小笛的生父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現今不過是風中殘燭,但與尹家相比,尹長安也算是高攀了。
即使兩家最終沒有聯姻或是來往,但尹長安這些年利用孩子的名義威脅過小笛的生父多次,獲取了不少錢財。
尹長安過去的罪名里,不單單是販賣違禁品,還因得罪不少大人物,才被打壓進去的。
命運總是充滿了諷刺,當年的尹千惠為了父親不惜犧牲自己,被對方哄騙後,甘願淪為這場權力遊戲裡,一個滿足他人私慾的工具。
男人們泄了欲,提上褲子就離開,心情好了就幫助她解決難題,心情不好就朝她吐一灘口水。
哪管什麼憐香惜玉?
而小笛,在其生父眼中連棋子都算不上,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累贅罷了。
此次的再見,季扶生對尹千惠做出了一個一針見血的評價:昔日裡英姿颯爽的女俠,如今眼裡只有恐懼和擔憂,再無豪邁可言。
季扶生無數次感慨道:「心軟只會害了自己,誰都不可信。」
作為交換條件,尹千惠同樣幫助季扶生獲取了尹長安的出行日程,以及他的生意往來名單。
接連半個月的時間,一到夜幕降臨時,劉漂亮和季扶生就會跑到鄔墩洋碼頭蹲守,還帶上了小黑,他們企圖在那裡能拍到尹長安的交易記錄,來一個一錘定音。
季扶生也想替尹千惠做大義滅親的決定,幫她的心軟狠心一次,直接讓尹長安在裡面待到死去,讓尹千惠和她的孩子安靜度過餘生。
思來想去,季扶生要扳倒的人太多了。
多到劉漂亮吐槽他:「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活菩薩。」
季扶生嘲笑自己:「說不定我還沒扳倒誰,別人就把我害死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
他們在碼頭租了一條小漁船,小船拴在隱秘的角落裡,與貨船的距離有百八十米。
每天下午,他們就會來到這裡,然後躲在船艙內,觀察外界的一切情況,一直到天亮為止。
過去的半個月裡,他們沒有蹲守到任何關鍵信息,這樣一來,磨滅了季扶生無數耐心。
日復一日,秉著相信尹千惠的態度,季扶生還是每日準時出現在這裡,鑽進小船,一邊休息一邊等待夜晚的降臨。
這天,季扶生戴著一頂鴨舌帽,閉著眼睛,感受著江浪搖曳,他平躺在船艙里,雙手枕在後腦勺上,翹著二郎腿,嘴裡還叼著一根狼尾巴草。
劉漂亮坐在船尾,輕聲哼唱著歌曲,她的聲線溫柔而甜美,幾隻小鳥落在她的旁邊,嘰嘰喳喳地與她伴奏。
他們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到附近轉悠,把每一條大路小路都做了記錄,規劃出幾條逃生路線。
小黑在第3天的時候,就把周圍的地形了解清楚,每天跟著來到這裡,就自己跑出去玩了,等到需要集合的時候,它自然而然會提前出現在他們面前。
甚至有一天,小黑還把周圍的犬類拉幫結派,它好似周圍漁民或是村民的看家狗,混得風生水起。
因為它太聰明了,好幾戶人家都有要養它的決定,可小黑吃完主人家的飯,拍拍屁股就走了,還總把人家的看門犬帶出來鬼混。
夜色逐漸暗淡,季扶生躺在船艙里,睡著了,發出低沉的鼾聲。好長一段時間,季扶生的偏頭疼越來越嚴重,導致他的睡眠也跟著不好,每天基本會做噩夢。
夢裡都是荒誕的事物,是屍橫遍野,是血紅的河流,是滿山的墳墓,完全沒有邏輯。
季扶生在一陣貨船的汽笛聲驚醒,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劉漂亮正側身躺在他的身邊。
他被嚇了一跳:「換班你怎麼不叫醒我?」
「不是換班,是突然很好奇,一副棺材裡能不能躺兩個人。」劉漂亮往季扶生的身邊擠了擠。
船艙狹小的空間,空氣似乎越來越稀薄,沉悶沉悶的。
季扶生坐起了身子,借著碼頭上的光亮,他摸索到背包,從裡面拿出一瓶水來,喝了一大口,然後又拿出一個小麵包,撕開包裝之後,塞進嘴裡,咀嚼不到兩下就咽下去了。
劉漂亮盯著他的背影,說道:「生哥,我要是死了,將來可以跟你合墓嗎?」
「不行。」
「為什麼?」
「你太吵了,不想死了還跟你擠在一起。」
劉漂亮起了身,挪到他的旁邊:「明明吵的人是你。」
「不想跟你合葬的藉口而已。」
「為什麼?」
季扶生把背包的拉鏈拉好,拿出相機,調試好鏡頭參數,對著劉漂亮拍了一張,他說:「我怕夏竹生氣。」
劉漂亮呵笑道:「我發現你很戀愛腦。」
季扶生低頭看照片,劉漂亮今天梳了一個低馬尾,臉部輪廓乾淨利落,沒有散落的髮絲,身上穿著一套緊身的冰絲運動裝,她小巧精緻的五官非常立體,越來越像個芭比娃娃。
他為內心突然湧起的想法自嘲道:「我現在很像懸疑電影裡的兇手,看著自己精心打造出來的精緻美人,為她拍下最後一張照片。」
「能死在你手裡也不錯,命是你救的,總有要還的一天。」
「神經病。」季扶生罵了她一聲。
劉漂亮聽了,笑出了聲。
兩人多年的合作,已經自動形成了獨特的默契,無須多言便能意會到對方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凌晨1點的時候,劉漂亮突然湊到季扶生的身旁,指著手機上的監控視頻,是季家別墅的監控畫面。
丁孝蓮在半個小時之前,忽然從季家出了門。
「難不成今晚他們有交易?」
季扶生正舉著相機,躲在角落裡對著碼頭的方向。他瞄了一眼監控視頻,低聲地說:「尹長安今天晚上也出門了。」
十分鐘之前,尹千惠給季扶生發來了一條信息,說她的父親今晚徹夜未歸,怕是有動作。
兩人開始將準備好的背包背在身上,檢查一切逃生設備,為今晚的行動做一切準備。
深夜的江岸非常寒冷,劉漂亮縮了縮脖子,抖了抖腿。
季扶生見了,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她推搡了幾次,實在拗不過季扶生,只好穿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