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竹正在核對產品訂單量,她的左手敲著計算機,右手拿著筆做記錄。
她還在認真算數時,哈桑就推門進來,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嘴角高高上揚,闊步走到夏竹身邊。他把手機放在夏竹的面前,一併將她的思緒打亂。
手機屏幕上,是季扶生的照片,他穿著淺灰色的工作服,在一群西裝革履的領導群里,出類拔萃。
哈桑說:「你的寶貝也太厲害了吧,原來他有這麼厲害的身份,你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說?怪不得他對怎麼操作一盤生意的事情那麼熟悉。」
夏竹的食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動,看到一半,孫月和陳攝推開了門,她們倆鬼鬼祟祟地站在那裡探出頭來,互相推脫著對方先開口。
最後,還是陳攝先說了出來。他說:「夏大設計師,你是不是該把這頓飯補一下?」
夏竹疑惑地看著他們,孫月提示道:「新郎官還沒帶來給大家認識呢!」
陳攝走進來,舉著手機,不同報社發出的網絡新聞頭條,他指著新聞題目,說:「這姐夫這麼有實力,別藏著掖著啊。」
夏竹往前靠近一點,看到新聞題目寫著:「牧城首富長孫慷慨為荔城保種中心捐款一個億」。遲疑一會兒,夏竹說:「你們不都見過了嗎?」
「不一樣,之前大家只是朋友,現在是一家人,一個team。」孫月走到夏竹的辦公桌前,坐在椅子上,雙眸閃閃發光,她指著辦公室外的人說:「都在等你這頓飯呢。」
哈桑說:「我可幫你們暗示過很多次了,不能怪我不作為。」
夏竹把頭髮往後一撩,笑得輕盈:「他最近比較忙,等他有空了,我一定帶他跟大家見個面,麻煩大家等一等,好不好?」說畢,她又從抽屜里拿出專門用來辦公的手機,遞給孫月,說:「下午我請大家喝下午茶,想吃什么喝什麼,你們自己做主。」
孫月驚喜地接過手機,張大了嘴巴,隨後一個勁地說:「謝謝姐。」
孫月走出辦公室,而後就聽到大傢伙歡呼的聲音。
陳攝的手壓在辦公桌上,注視著夏竹笑得意味深長。夏竹問他:「笑什麼?」
「怪不得很久沒見你抽菸了,很好,繼續保持!」說完,他就離開辦公室,和外面的同事們討論著哪家店的下午茶比較好。
這一刻,夏竹也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買煙了,她的包包里還有一盒香菸,剩了幾根。
哈桑坐在她的對面,為她覓得一個好丈夫而感到開心,誇獎道:「我的眼光不會有錯,會做生意,還有錢,重點是還有愛心,他和我認識的有錢人不一樣,他看起來就像個很普通的人,一點架子也沒有。」
夏竹的唇角僵硬地固定一個弧度,她拿起哈桑的手機,仔細看那則新聞,報導的是今天早晨,保種中心的建館奠基儀式落成,文章大幅度都在歌頌這位年輕有為的富三代。
評論區里,無數人都在誇他的長相和愛心並立,也有部分人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夏竹點開那些風評差的評論看,和她不久前聽朋友提起的如出一轍。
無一例外是說季扶生這人在牧城的名聲太臭,說他做過哪些缺德事,比如禍害過誰家的小姑娘,還有特殊癖好等等事情。
夏竹退出新聞頁面,點開搜索欄,有關季扶生身份的熱搜一下子霸榜了前十位。熱度不停在上升,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個從未在網絡上露過臉的富三代,熱度儼然蓋過了當天的娛樂明星。之後又是質疑季扶生身份的新聞,媒體人的速度如此之快,接二連三的新聞隨之而來。
看了幾條新聞,夏竹就沒興趣了,把手機還給哈桑,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哈桑說:「你看起來好像沒有很開心。」
「這是他的事情。」
夏竹的手速很快,紙上的數字在計算機上敲了又敲。只是,一道簡單的加減法,她算了又算。
傍晚,外面的天色逐漸暗下來。
夏竹望著窗外的景色發呆,倏爾聽到外面的熱鬧聲,是季扶生的聲音。
他正在和她的同事們攀談,他向大家致歉:「對不起各位,我最近太忙了,等我有空了,一定請大家吃飯。以後,麻煩大家好好照顧我太太。」
簡單客套幾句,季扶生推開了夏竹辦公室的門,他捧著一束鮮花而來,放在她的桌面上。他脫去了那件淺灰色的工作服外套,穿的是黑色的衛衣,袖口還沾到一點泥土。
她凝視著他,仿佛陷入了某種迷離的夢境。
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微歪著腦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輕聲問道:「是不是被我迷倒了?」
夏竹正要開口,卻猛然想起早晨季扶生說的話,問:「準備走了嗎?」
季扶生拉過一把椅子,悠然地坐在她的身旁,目光在她桌面的文件和資料上掃過,他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忙完了嗎?」
「差不多了。」
椅子還沒捂熱,季扶生便站起身來說道:「那就出發。」
夏竹放下手中的鉛筆,將桌上的手機收入囊中,拿走包包,跟隨著他的步伐走出了辦公室。
路上,季扶生藉口開不慣夏竹的車,搶先坐到副駕駛座上。結果車一開,他就把座椅往後調了一些,身子半仰著,他微微偏過頭,勾起唇角:「一天沒見你了,這樣才能好好看看你。」
余光中,夏竹被看得不自在。她說:「今天同事們看你上了熱搜,說讓我帶你跟他們吃頓飯,認識一下。」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淡淡的疲憊。
沒等她講完,季扶生就說:「沒問題,過完這段時間,等我不忙了,一定請他們吃飯。」
很快,季扶生說完這句話,就沉沉睡著了。他的臉龐在昏暗的車廂內顯得柔和,呼吸平緩而規律。
車內一片寂靜,只有導航播報員那冷靜而機械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裡迴蕩,指引著方向。
夏竹眨了眨眼,她發現自己的視力似乎有所下降,一到夜晚就看得模糊。一想到要和季扶生的家人接觸,她的內心多少有些抗拒。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一入豪門深似海。
這一刻,她具象化地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