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密室

  依照著來時的路徑,夏竹行走了許久。

  四周的房屋與長廊,無論是構造還是風格,都顯得如此相似。周圍的靜謐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連平日裡忙碌的僕人也不見蹤影。

  驟然的,背後的一扇房門砰然開啟,夏竹猛地回頭,只見季運生疾步而來,他的大手迅速捂住她的嘴,不由分說地將她拖進了屋內。

  她被重重地摔在冰涼的地板上,季運生迅速將門鎖上,隔絕了一切外界的窺探。

  夏竹忍著心底的驚懼與不適,掙扎著站起身,目光飛快地掃過這間屋子。這是一間書房,物品均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卻透露出一種壓抑與沉重。

  「你要幹什麼?」夏竹的聲音雖然顫抖,卻盡力保持著冷靜。

  季運生緩緩走來,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樑上貼著一塊醒目的紗布。他的眼神里滿是瘋狂的殺機,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聲音低沉而陰森:「我逮到你了!」

  熟悉的話語不禁讓夏竹的心猛地一沉,看著季運生那張扭曲的臉,她記得這雙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睛。那是中學時期的事情,在一個晚自修的放學後,她和王子云在小巷子裡被一群男生堵住去路,只因王子云當時的早戀男友和這些人有矛盾。

  雙方爭執過後,王子云被他們拖走,而夏竹操起巷子裡的鐵鏟子,猛地砸向了其中一個人。那個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捂著腦袋回頭。

  夏竹只記得他的眼睛,不是疼痛不是生氣,而是帶著虐殺般的變態侵犯目光。

  她拔腿就跑,卻不小心在慌亂中走進死胡同,她只好躲在垃圾堆中,那句「我逮到你了」無處不在,一次一次向她逼近,最後,她沒辦法,捧著垃圾砸向了他。

  之後迅速逃跑,等夏竹找到路邊巡邏的警察,那群人已經遠去。

  那天晚上,王子云受了刺激,休學在家。她錯把受害者的身份安在夏竹身上,以為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夏竹,內心產生了愧疚感。夏竹沒有說什麼,默默為她分攤這部分心理陰影。

  因為某些原因,王中新夫婦二人也不再對這件事情追究。

  夏竹只記得,在那之後,王中新的小工廠越做越大,他們彼此也不再談論這件事情。

  「我倒要看看,季扶生吃得有多好。」季運生冷冷地笑了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得意。他一步步逼近夏竹,仿佛一隻正享受玩弄獵物的野獸。

  夏竹躲到書桌前,與他周旋。她抓起筆筒里的一隻鋼筆,緊緊握在手心中,警告他:「你別亂來。」

  季運生笑得輕狂,他很迅速地將她抓住,他把所有對季扶生的仇恨都報復在她的身上,用力拉扯著她的手,夏竹一轉身,猛地將鋼筆戳向他,卻被他躲開,只輕微劃傷了他的脖子。

  她掙扎著想要反抗,但季運生的力氣實在太大,奪走了鋼筆。她扯著嗓子大聲喊,卻沒有激起一點水花。整座房子如同死寂的墓園,就連一隻會叫的烏鴉也沒有。

  不知過去多久,窗外忽然響起汽車的轟鳴聲,夏竹猶如抓到稻草,拼命呼喊。而季運生驚然失色,他拖拽夏竹走到書架旁,扯開最後一個架子,一個漆黑的洞口露在眼前。

  夏竹被他用力推了進去,緊接著唯一的入口又被他鎖上。

  幾乎聽不到屋外的聲音,寂靜地可怖。漆黑中發出霉味的潮濕,夏竹顫抖的雙手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一點信號也沒有,連緊急電話也無法撥打出去。

  夏竹用指尖戳著手腕上的內關穴,企圖讓自己的心臟平靜下來,她舉起手電筒,環照這裡的一切。

  牆壁上擺放著各種性虐用具,觸目驚心,還有些許殘留已久的血跡,道道抓痕看得夏竹皺緊眉頭。她挑了一根棒球棍,緊緊抓在手裡,當作防身用具。

  她四處找著出口,在牆壁上不停敲打。

  可是這裡就像是一個封閉的紙箱,就連一個出風口也沒有。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裡的空氣似乎在逐漸減少。夏竹只希望這一刻開始,夏美娟可以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趕來這裡找她。

  忽然間,她在角落裡,一個很不起眼、堆滿雜物的地方,看到文字。

  走近一看,夏竹撥開那堆雜物,看到了歪歪扭扭的字體。鉛筆、劃痕、甚至還有看起來像是血跡的字樣,幾種不同工具繪製的文字,層層疊在一起。

  上面寫著:活下去、羊肉包子、車禍、螃蟹、火、兩個男人……

  「林芊語……」夏竹在最底下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蹲下身子,伸出指尖去觸摸那三個字,是用鉛筆寫的,上面布滿灰塵。

  過去很久很久,「嘭」的一聲響,夏竹立馬關去手電筒,迅速躲在雜物後面,緊捏著棒球棍不敢出聲。

  忽然,一束光亮照射進來,嘈雜的聲音跟著在耳邊響起。

  季運生大吵大鬧著:「這裡不是他季扶生的地盤,不是你們要來就來的地方。」

  「嫂子,你在這裡嗎?」熟悉的聲音在漆黑中環繞。

  吵鬧聲很大,就連丁孝蓮也來了。她說:「你們幹什麼呢?」

  「二奶奶,我們是來接夏小姐的。」

  丁孝蓮冷漠地說:「她已經走了。」

  「嫂子,我是解峪。」

  夏竹探出頭去,只見解峪緩步走進來,舉著手機照耀密室。夏竹警惕走了出來,手中的棒球棍仍不肯放下,她啞聲回答他:「我在這裡。」

  解峪走近,低聲說:「生哥讓我來找你。」

  一種苦悶和氣憤充斥著夏竹的內心,她跟著解峪走出密室。

  季運生惡人先告狀,支吾著:「嫂子,你怎麼跑到我書房來了?」

  不容他再次解釋,夏竹雙手舉起棒球棍對著季運生的腦袋而去,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夏竹。

  丁孝蓮擋在季運生面前:「孫媳婦,你這是要幹什麼?」

  夏竹的余光中看到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頓然覺得諷刺極了,她惡狠狠地怒視著季運生,說不出一個字來。隨後一轉身,棒球棍對著一旁的古董花瓶揮去,碎陶瓷灑滿一地,眾人瞠目結舌不敢吱聲。她雙目通紅,咬牙切齒道:「季運生,你惹錯人了。」

  解峪趕忙上前攔住夏竹,悄聲說:「嫂子,沉住氣。」

  夏竹抬眸,狠狠地盯著解峪看,此刻,她對誰都沒有閒心思的判斷,全員惡人的局面在她的心裡產生,一去不復返。

  「二奶奶,如果您管不好自己的孫子,自然會有人幫您管著。」夏竹把棒球棍砸到丁孝蓮的腳邊,季運生嚇得大氣不敢出。

  丁孝蓮不明所以:「你這是跟我示威嗎?」

  「你應該比我清楚自己的孫子是什麼德性!」夏竹完全無法抑制著內心的憤怒,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解峪再次攔住了她。

  解峪微微向丁孝蓮鞠躬致歉:「打擾二奶奶了,我們現在就離開。」說完,他護著夏竹起步離開。走了沒幾步,他又轉頭望向季運生,說道:「二少今天有點不對勁,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請你現在開始想個理由,跟生哥講講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話落,一眾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身後丁孝蓮的責罵聲。

  走出迷宮般的庭院,夏竹終於明白那時候的季扶生為什麼會突然發瘋,她看著一旁的棍棒,抑制著衝動,不然,她也會把那一排排豪車砸爛。

  坐上解峪的車,夏竹問他:「季扶生呢?」

  「他有事,不在牧城。」

  「去哪了?」

  解峪期期艾艾:「不清楚。」

  「那就讓他死在外面,別回來了。」夏竹雙目通紅,咬緊後槽牙。

  車上的其他人,沒有人敢說話,連呼吸聲也刻意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