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全員惡人

  食廳里,一張方形餐桌上擺滿美食。

  季振禮坐在主位上,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指著旁邊的座位:「小夏,你坐在這裡。」

  夏竹點點頭,季扶生已經為她拉好椅子,隨後,他又坐在她的旁邊,且將椅子拉得很近,幾乎要跟她貼在一起。

  季振禮看出了季扶生的小心思,笑哈哈地說:「怪不得給你找了那麼多相親對象,沒有一個看得上的。」

  季扶生立即打斷他:「爺,不要在她面前埋汰我,我晚上回去了要跪榴槤的。」

  季振禮笑得更加開心,他說:「小夏,他要是對你不好,記得跟我說。」

  「爺爺,他對我很好。」

  夏竹簡短的幾個字,足夠讓季扶生驚喜不已,他洋洋得意好似一個勝利者。

  「那就好。」季振禮看著夏竹,眼神越發欣賞著對方。

  談話期間,眾人落座。

  夏竹看著對面張張陌生的面孔,季振禮一一為她介紹,他指著對面第二個位置戴眼鏡的男人:「這是扶生的二叔。」

  「二叔好。」

  季漢文稍稍點頭回應。

  夏竹話音剛落,季扶生就在她的旁邊伸了個懶腰,把右手放到餐桌底下,抓起她的手緊緊捏著。

  她回頭看他一眼,他皮笑肉不笑,用左手抓起面前餐盤裡的一塊糕點塞進嘴裡。

  季振禮按著座位的順序介紹著:「那位是扶生的二嬸,然後是扶生的姑姑。」

  夏竹揚起嘴角,她沒有開口喊人,只是一一點頭問好。從季扶生手指頭的力度可以感受到他對這些人的無感,而季扶生同樣對她的這一舉動感到意外又開心。

  坐在最後面的季運生,夏竹看得有些眼熟,但沒有人介紹他,那人的目光充滿鄙夷,對季扶生一點也不友好。

  季文熙開口:「誰家姑娘擺這麼大的譜,說好來家裡吃午飯拜訪家長,遲到了這麼久,也不覺得抱歉?」

  夏竹望向季文熙,她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嫌惡,緊皺的眉頭下,眼神仿佛在看著什麼骯髒的東西。她的嘴角下垂,顯露出明顯的反感。

  或許,正如季扶生所說,這個家裡的人對他並不友善,長輩們對他的態度帶著幾分刻薄和欺壓。

  沒等夏竹開口,季扶生就說:「本來說好只見爺爺的,是我未來太太為人大度有教養,才答應坐在這裡跟大家一起吃頓便飯,互相認識一下……也不知道是誰非要趕著來攀親戚,不知道的,還以為都做好背調了,我的人生簡直沒有隱私可言,你們不是很清楚嗎?」

  二嬸插話,語氣溫和地說:「扶生啊,既然都要結婚了,性子就不要這麼沖了,以後都是一家人,大家認識一下也是對的,你們小年輕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長輩幫忙的,我們都會像你的父母一樣給予幫助。」

  「在這裡,先謝謝二嬸了。」

  看著對面從未開過口的男人,夏竹不自覺地打量著他。他是友軍還是敵軍,她的內心暫時無法對此做出判斷。

  只是,以季扶生的位置來看,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他的爺爺,沒有好人可言。

  她轉頭看著季扶生,他的目光空洞無神,直盯著餐桌上的美食看,話語間帶著尖刺,和在她面前完全是兩個人。

  季振禮咳嗽一聲,發言道:「行了,別打擾我的好心情,今天難得小夏肯賞臉來家裡吃頓便飯,你們就不要鬧嘴了。」

  他的話語一落,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季振禮一改臉色,笑著說:「小夏,你肚子一定餓了吧,趕緊吃飯,這些都是扶生昨晚交代的菜式,看看合不合胃口。」

  季扶生一臉驕傲,給夏竹的餐盤裡夾了不少肉。他獻著殷勤:「陳姐的手藝好得沒話說,你快試試看。」

  夏竹在眾多異樣的目光中,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她忽然明白昨天的季扶生是怎麼度過一天的,原來是如此的煎熬和不自在。

  剛剛開動不久,廚房外走來一位頭髮花白、梳著高馬尾的老太太,皺巴巴的臉上抹著濃厚的妝容,像火一般的口紅塗在她的唇上,像是吃小孩的老人。

  季扶生咽下嘴裡的食物,在夏竹耳邊悄聲介紹:「她是我二奶奶,你小心一點,別吃她給的食物,尤其是蘋果。」

  夏竹低笑一聲,朝他投去一個疑問。

  季振禮剛要向夏竹介紹,二奶奶丁孝蓮坐在夏竹對面的餐椅上,她自己先開了金口:「我尋思著是誰家的孩子這麼不守時,第一次見長輩還要遲到。」期間,傭人為她端來一碗熱湯,她拿起勺子輕輕攪拌,才抬眸看向夏竹:「沒見過,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千金,父母是做什麼的?有沒有教過你禮儀和規矩?」

  夏竹頓感不悅,她放下餐具,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後,面容平靜,緩慢回答:「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是開包子店謀生的,從小野生野長,不懂您口中的禮儀和規矩是什麼。」

  說著,夏竹轉頭看向季扶生,他只顧著低頭吃飯,完全沒有發現她早已變色的臉。而她,在想他是不是被欺壓慣了,抬不起頭。

  想到這裡,她更加堅定自己需要在這裡為他撐腰,既然譜已開擺,繼續又何妨?

  季文熙舉起酒杯,順著她老娘高傲的姿態輕蔑地打量著夏竹,宛如在看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嘴角帶著幾分不屑,她不客氣地問道:「還以為是哪位千金小姐,敢這麼擺譜,原來只是個鄉下丫頭。」

  夏竹勾了勾唇:「季家家大業大,對比起來,我確實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沒有達到你們的預期,讓你們失望了。」

  季扶生大口吃著肉,拿起空著的湯碗朝著身後的傭人舉起,冷靜說著:「再來一碗湯。」

  說罷,還沒等人走來,他鬆開了手,陶瓷碗摔在地上,碎了。

  眾人的目光紛紛朝他撲來,不一會兒,季振禮放下餐具:「食不言寢不語,我從小教你們的,怎麼都忘了?」

  原來,對面的男人不說話,是因為教化。

  季扶生很是冷靜,夾起一塊清蒸蘇眉魚肉放在夏竹碗裡,他繼續埋頭吃飯。無論何時何地,認識他這麼段時間以來,除了昨日,他都是大口吃飯,毫不顧忌形象。

  季文熙搖曳手中的酒液,她繼續對夏竹出言不遜:「今天要多吃一點,這餐飯,估計是你人生中吃得最好的一次。」

  夏竹皮意有所指:「我人生中吃過最好的東西,是深山遇險時救命恩人的那包泡麵,只是不知道,這煮泡麵的人,值不值得而已?」

  聞言,季振禮掃視著季扶生和夏竹,快速做出判斷,開口問道:「我的孫子孫媳竟然是這樣相遇的?」說罷,他開心地飲了一大口酒。

  餐桌上刀光劍影,個個都非等閒之輩。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息,一場關於權力的較量,正悄然上演。

  夏竹無疑,被迫捲入其中。她沒有回答季振禮的話,低頭舀起一口湯,美食在她面前變得索然無味,腦子裡全是這些人的身份和相對應的性格分析,她需要在短暫的時間內找到合適的位置進行反擊,才能不讓自己陷入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