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學堂

  昨日便宜爹已經叫人送來了學堂的作息時刻表,據說聞懷源從啟蒙開始都是這樣做的,作為弟弟,懷澤就算再不願意都得按照這個標準來。

  所以一大早,觀棋把懷澤喊起來的時候,即便懷澤心裡抗拒,身體還是乖乖地坐起來。

  穿戴好衣衫之後,懷澤剛想到隔間吃早膳,就被老太太身邊的王嬤嬤叫過去。

  懷澤如今住在攬月齋的東偏房,穿過幾間屋子就到了老太太的正屋。

  往日這個時辰,還不到老太太起床的時間,所以懷澤一進屋,就看到老太太已經坐在上首,也是頗為驚訝。

  「祖母,您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為何不多睡一會兒。」

  如果仔細打量老太太的話,就會發現她的眼角下有一絲青色,顯然昨夜也沒有睡好。

  「許是年紀大了,起得更早,你以後還陪著祖母用早膳吧。」

  懷澤心裡感動,他啟蒙之後,午膳和晚膳都要在前院,也只有早膳能在攬月齋用了,他沒想到老太太能遷就著自己上學的時間吃早膳,老太太就是怕懷澤有些苦悶沒人傾訴。

  旁邊的王嬤嬤心裡也很高興,老太太每日和三少爺一起,飯都能多吃半碗,只是可惜三少爺以後要讀書,能陪著老太太的時間也更少了。

  溫馨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簡單用過早膳,懷澤拜別了祖母,身後是幫他提著書箱的觀棋和明棋,趕在學堂上課時間之前到了前院。

  說是學堂,但是裡面只有兩個學生,這兩個學生的學習進度也不相同,更像是那種補習班的感覺。

  原本學堂里兩個哥哥的位置是一左一右,孫先生指導起他們的功課來也方便,聞懷沛不再去學堂之後,學堂里就只剩下聞懷源一個,就只有一張大桌子擺在正中間。

  懷澤的到來打破了這個格局,今日上課之前,聞雲錦特意來了一趟學堂。

  除了問候孫先生以及提點新入學的懷澤之外,聞雲錦重新把位置調成一左一右,他們和孫先生的距離都保持一致,省得再因為這些小事情生出事端。

  學生有兩個,老師卻只有一個,所以孫先生決定,還是從小的開始教,畢竟年紀小,學的東西淺,教學時間相應也更短,這樣就可以保證目前學堂的「頭名」聞懷源的學習時間。

  懷澤上一世習慣了用鉛筆和鋼筆寫字,昨日緊急被王嬤嬤傳授了握筆和磨墨的基礎知識,但是因為時日太短,墨磨了半天都沒磨勻。

  畢竟這個身體才三歲,力氣小,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也不好,懷澤很有耐心,按照先生教的技巧一點點磨著,卻不想旁邊的聞懷源突然開口。

  「三弟這都折騰了一刻鐘了,連個墨都沒磨好,真的是浪費了這麼好的筆。」

  聞懷源結束了和先生的討教,正準備溫習功課,不經意轉頭就瞧見了懷澤桌上有幾支筆著實不錯,一想到這定是老太太給他準備的,想起老太太對自己的冷漠,就忍不住譏諷出聲。

  懷澤本來不想理這種酸話,可是聞懷源按照齒序是他的哥哥,按照禮數他必須回答,他慢慢放下墨錠,才拱手回話。

  「多謝二哥指教,弟弟自知天資愚笨,自是比不得二哥,就只能慢慢摸索,以後還得勞煩二哥多多賜教。」

  對付這種人,吹捧和陰陽怪氣是最好用的,就是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得懂了。

  聞懷源沒想到竟然碰了個軟釘子,想起姨娘和自己說過的,直接挺起胸膛,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樣。

  「這是自然,三弟以後定要好好聽二哥的話才是,三弟不如先交個束脩,這支筆勉強還行。」

  說完,聞懷源就直接從懷澤桌上拿走了那支紫毫筆,不光懷澤,就連後頭的觀棋和明棋都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人。

  懷澤雖然沒怎麼和這位二哥相處過,但是日常聽過不少姜姨娘的奇葩行徑,如今看來這位二哥受姨娘的影響著實不淺。

  本來他們的聲音不大,前頭的孫先生並沒有留意到,可是聞懷源轉身從懷澤桌上拿筆的動作他卻是瞧見了。

  孫先生是一位非常重規矩且富有正義感的老師,特意走到懷源身邊,還把懷澤叫過去。

  先生一眼就瞧見了桌上那支迷你版的毛筆,指著那支筆問懷源。

  「二哥兒,你自己有這麼多支筆,為什麼要拿三哥兒的呢?」

  懷源見著自己的動作都被看到了,臉色漲紅,卻仍然梗著脖子爭辯。

  「可不是我拿的,是三弟主動給我的,三弟,你說是不是。」

  懷澤在心裡嘆口氣,他之前也想不到會因為一支筆鬧出這樣的事端,從明天開始,不,從下午開始,他就把好筆都收起來,只留些普通規格的。

  「孫先生,這的確是我給二哥的,是我給二哥的束脩。」

  懷澤對著二哥做出一副敬佩的表情,裝作天真地說出自己的回答。

  懷源的臉色漲紅,但是他又反駁不出來,囁嚅著說不出一句話。

  「沒想到是我錯怪二哥兒了,原來二哥兒已經可以取代我給三哥兒啟蒙了是嗎?」

  聽到這裡,懷源直接把那支筆扔到懷澤桌上,藉口更衣一溜煙出了學堂。

  「三哥兒,把東西放好吧,以後多注意。」

  孫先生的語氣淡淡的,但是懷澤卻聽明白了其中的含義,鄭重地拱手道謝,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磨墨。

  等到孫先生再回來,瞧見的就是隱隱有些惱怒的二哥兒以及安心磨墨的三哥兒,孫先生暗贊一聲,都說三歲看老,這三少爺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性,以後怕是也不簡單。

  這個時代的幼兒啟蒙也是從練字和三字經開始的,昨夜老太太送了他幾本厚厚的字帖,懷澤回想著先生剛講過的習字要義,一筆一划地在字帖上描起來。

  他的力氣還小,所以寫一刻鐘就要休息一會兒,揉揉自己酸疼的手腕,然後繼續寫,等上午放學的時候,懷澤已經寫完了幾頁字帖,字雖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是一筆一划間能看出來基礎十分紮實。

  懷澤滿意地放下筆,旁邊的觀棋和明棋過來給他收拾書箱,準備去吃午膳,卻不想路過的懷源直接來了一句。

  「三弟這字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