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難處

  按照大梁律例,嫁妝屬於女子的私產,如何處置均由女子決定,但凡體面的人家,都不會打女方嫁妝的主意。💣ඏ 69Şђu乂.𝓬𝓞M 🔥♦

  這王家怎能如此無恥,他們把大姐姐當成什麼,一個移動的血包嗎,竟然敢如此苛待,真是欺人太甚。

  懷澤心中氣憤,真想把王家人打一頓,可是他偏偏不能,有了聯姻關係,王家和聞家就算是站在同一艘船上,要是王家出了事,聞家也難免被牽連。

  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和離了,可是抓不住王家人的痛處,他們定然不會同意,畢竟按照這個時代對男子的道德要求,王忠林的所作所為還沒有達到可以和離的程度。

  「大姐姐,那你有何打算,是這麼一直將就地過下去,還是?」

  懷澤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後面的意思兩人都明白,思沐把自己的臉埋進袖子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若是,那家裡的妹妹們怎麼辦,還有我那可憐的孩兒,他才剛出生不久。」

  這的確是個難題,王家人在外頭把臉面做得很足,王大娘子經常把思沐帶在身邊,一副好婆母的樣子,還給思沐做了面子,但一旦關起門來,就開始苛待大姐姐。

  之前祖母來信說大姐姐如今名聲不錯,想來也是不知道其中內情,這就有些麻煩了,若是大姐姐有絲毫的反抗,很容易被認定為忤逆尊長,這王家著實奸猾。

  王家敢如此苛待大姐姐,無非是因為聞老爹官職不高,又遠在千里之外,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想到這裡,懷澤恨恨地拍了下小几,如此,那就得一點點謀劃了,在和離之前,只能一點點改善大姐姐的生存狀況。

  「大姐姐,我會寫信把這些事告訴父親和祖母,只不過你可能還需要堅持一段時間,二姐姐成親之後會和陳勤一起到京城,到時候大姐姐也會多一份助力,有陳家的關係在,想必王家也不敢太過分,大姐姐這些日子也要多去外面走動走動,眾人的想法是一點點改變的,有些事情得提前準備起來。」

  懷澤突然感覺很無力,他現在還太弱小,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也只能藉助其他的力量,不過為了大姐姐,該去求的人也得提前去求。

  從王家出來,懷澤整個人都蔫蔫的,陳勤自是知道他的難處,拉著他的肩膀,兩個人直接縱馬跑到了京郊。

  陳勤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官宦子弟,很多話懷澤只能憋在心裡,萬一被當成離經叛道之輩,那就得不償失了。

  瞧著他鬱悶的模樣,陳勤決定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今日在采仙樓有觀翁先生的詩會,是采仙樓專門給先生和各位名妓舉辦的,我帶你去長長見識。」

  懷澤心裡嗤笑一聲,采仙樓是京城最大的妓院,名字起得很高雅,但本質上就是一個級別更高的青樓罷了,看來他在應天府聽到的消息沒錯,這位老鄉真的被放回來了。

  其實懷澤對這種活動沒什麼興趣,大概率就是文人寫一些艷詞贈給各位名妓,提升自身知名度的同時滿足自己齷齪的想法,但如果主角是自己的老鄉,那就不一樣了,懷澤真的很好奇,他會剽竊哪些名作。

  等他們到的時候,詩會已經開始,采仙樓前面搭起高高的台子,遠遠望過去只能看到幾個女子圍成一個圓圈,中間坐著一名男子,等湊近之後,懷澤就見到了自己那位老鄉如今的模樣。

  才短短几年時間,他就已經大腹便便,完全不似之前那副風流的模樣,整個人都好似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微眯的眼睛裡只有令人不適的欲望。

  稍稍問過周圍人,懷澤才知道剛才觀翁先生已經給兩位名妓贈過詩,如今已經是第三位了,眾人屏息凝視,都等待著中間的男子開口。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吐字並不連貫,似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不過這絲毫不影響觀眾的狂熱,被她贈詩的那女子已是淚流滿面。

  這首小令的確很美,寫盡了相思與惆悵,聽到眾人從各種角度賞析,懷澤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納蘭容若大才子的作品還能差得了,只可惜這位老鄉只記得上片,缺失了用典來佐證的下片,未免有些乾澀單薄。

  在座顯然有不少精於詩賦的文人,其中就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大著膽子問了出來。

  「敢問先生,此令何解?」

  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屬於正常的詩賦討論範圍,懷澤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發現他果然慌了,只能用高聲來掩飾自己的驚慌,並開始人身攻擊。

  「黃口小兒,竟敢在此放肆,回去多讀些書就知道了。」

  隨後,一些很狂熱的「仰慕者」也附和出聲,漸漸把那少年的聲音蓋過去,但也有一部分人皺眉。

  這位老鄉顯然低估了文人的求真意識,接下來的幾首詩賦,詢問的人越來越多,台上的人也越來越慌,最終以身子不適為由草草結束了詩會。

  「先生向來只吟詩,既不寫也不解釋,有些詩賦明顯是殘品,莫非是從哪裡看到然後據為己有的吧。」

  少年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不少人心中都種下了疑問的種子,懷澤冷眼旁觀,看來這位老鄉的馬甲就要捂不住了,希望他能堅持久一點,否則豈不是平白少了份調劑的節目。

  「懷澤,觀翁先生不會真是抄的別人的詩作吧,若真是這般,那被抄的那人也太慘了。」

  陳勤雖然也仰慕這位先生,但明顯要理智得多,此時他也有了疑問,因為這位老鄉的表現實在太過心虛可疑。

  懷澤還記得之前在應天府的時候,就聽同窗說書院曾經邀請過觀翁先生來書院講課,但被一口回絕,還口出狂言,直說書院的水平太低,還不配他講,當時竟然還有人說這位先生清正直率來著。

  一旦有了一個疑點,就會發現很多疑點,如今不是農忙時節,剛過完年大家空閒得很,對這位先生的質疑聲也越來越大,等到書院開學,懷澤發現大家竟然都在討論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