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家信

  溫暖的馬車裡,終於換下了濕透的衣服,懷澤才發現自己的小腿被賊人的刀劃傷了,李凌江倒是無事,只不過精神有些萎靡,瞧見懷澤受傷,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恨意,把拳頭捏得嘎嘎響。♦👍 ➅9ⓈʰǗχ.ĆO𝕞 💢♘

  所幸經過李府的大夫診治,兩個人都沒有大礙,確認好觀棋和明棋也無危險之後,一碗薑湯灌下,懷澤才沉沉睡過去。

  侄兒出了這樣的事,李宣匆匆趕回,確定兩個孩子沒什麼大事之後才略微鬆了一口氣,然後把那些賊人送進了府衙。

  這些賊人不是李府的人,李府並沒有審問的權限,不過送到府衙也沒什麼影響,只需要打聲招呼,知府很樂意賣給李宣這個人情,怎麼審問就是李府的人可以決定的了。

  聽護衛講完今日之事,李宣也是後怕地跌坐在椅子上,這次多虧有聞家那個孩子,要是李凌江出了什麼事,他怎麼對得起早逝的弟弟。

  「這孩子著實不錯,聰慧仁義,他水性如此之好,明明可以明哲保身,卻為著凌兒受了傷,你定要好好安撫才是。」

  上首的李老太太手裡轉著佛珠,這上一輩的恩怨最終還是傷害到了下一輩,真是作孽。

  「母親放心,兒子都明白,兒臣已給聞家主君去了信,以後懷澤入仕,我李家也會盡力提攜。」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第二日懷澤和李凌江一齊告了假,理由都是偶感風寒,他們二人遇刺之事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少人都知道了,瞞都瞞不住。

  而在李府養傷的兩人情況並沒有眾人想像中那麼糟糕,他們到底年紀輕底子好,雖有些輕微的風寒,但喝了藥之後已經見好。

  唯一讓懷澤煩惱的就是腿上的傷,這年頭也沒有什麼縫合技術,就只能等它慢慢長好,大夫說最起碼要養上一個月,幸好傷在小腿,只是日常行走會麻煩些,就是到時候得辛苦觀棋和明棋每天來回背他了。

  李凌江的院子處處精緻,顯然是日常精心打理的,懷澤之前還以為自己在聞府的生活已經算奢侈了,如今在李家,才知道「王親貴族」這幾個字的含金量。

  旁人家要是有個御賜的東西估計得供起來,但李凌江的院子裡隨便一個擺件都是出自皇宮工匠之手,三十多個僕從就圍著李凌江一個人轉,其中幾個得臉的,身上的氣度完全不輸中品級的官宦子弟。

  怪不得當下有俗語,寧取大戶婢、不取小戶女。

  在李府待了三天,傷口已經不再沁血,所以懷澤就直接和李宣辭行了,老太太從小就教育他不可挾恩求報,這種所謂的情分只有用在刀刃上才最划算。

  眼見著小夥伴要走,李凌江也要和懷澤一起回去,本來老太太不肯,想讓他在家多養幾天,可最後拗不過孫兒,只能放他回去了。

  重回書院的懷澤想不到,自己已經隱隱有了俠義的好名聲,畢竟他們這般讀書人何曾見過血,像懷澤一樣臨危不懼,敢和賊人拼殺的更是沒幾個。

  因著路途遙遠,懷澤的傷口癒合之後才收到了聞老爹和聞老太太的信,讀完兩封厚厚的書信,懷澤才意識到自己的救人舉動給聞家帶來了多大的影響。

  除了關心他的傷勢之外,聞老爹還帶來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陳知府親自過來提親,最終說定了二姐姐思潔和陳勤的婚事。

  這下子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成了自己的二姐夫,明明半個月前他和陳勤還通過信,陳勤可是半個字沒提。

  在懷澤的記憶里,陳勤和二姐姐根本就沒什麼交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兩個人會最終成為一對。

  陳勤的人品自然是沒的說,二姐姐為人豁達,以懷澤對他們的了解,最起碼他們也能做到相敬如賓。

  去年陳勤在會試落了榜,如今還在京城陳家本家備考,但因著陳勤父母都在海州,所以到時候陳勤會回到海州成婚,等成婚之後再帶著二姐姐一起去京城。

  看到這裡,懷澤有些遺憾,看來這回他趕不上他們的大婚了,只能提前給好友和二姐姐去信,把準備的禮物帶過去。

  老太太信里的情報就詳細多了,她在後宅多年,更清楚如陳家這般的世家大族選兒媳的標準,大姐姐在京城王家熬了這幾年,如今也算熬出了名聲,有了這個好標杆在,後頭妹妹們的婚事也會更順遂,反之亦然。

  聞家與陳家關係一直處得不錯,再加上懷澤和陳勤的關係,想必將來陳家也不會苛待二姐姐。

  據老太太說,陳勤的母親本來還有些介意二姐姐的出身,但相看過之後就對德容言功都很出色的二姐姐相當滿意,當天就拍板定下了親事。

  因著這兩年聞老爹政績不錯,已經起了升遷到京城的打算,但被懷澤勸阻了,畢竟皇上已經五十多歲,大梁可沒幾個長命的皇帝,很有可能這幾年就要進行皇位更迭,為了避免成為炮灰,聞家還是老老實實窩在江南更安全些。

  終於結束了需要人背來背去的日子,懷澤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立馬投入緊張的歲考備考中。

  秀才們的歲考不同於日常的小考,是完全按照鄉試的標準一比一復刻的,有些類似於後世的模擬考。

  都說窮秀才富舉人,鄉試是科舉考試中競爭最激烈的一場,邁過了這個坎就有了為官的資格,但因其九天九夜的考試時間,直接勸退了不少人。

  歲考也是考三場,這也就意味著在這九天時間裡只有兩次休息機會,每年都有不少人因為體力不支倒在考場上。

  每天早上懷澤都會抽個兩刻鐘時間,在後面的竹林里打一套健身拳,微微出汗之後再去上課,李凌江瞧見他的動作之後,便每天都湊過去,有的時候還要和懷澤切磋一二,懷澤當然每次都輸得很慘。

  來到應天,懷澤才體會到什麼叫寒冬臘月、滴水成冰,開闊的講堂里,只在四角放著炭盆,身上的衣服還可以穿厚些,但為了保持靈活性,手就只能露在外面,時日長了,懷澤的手上也生了凍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