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各縣秋收的賦稅情況已經呈報上來,結果和懷澤之前預估的沒有太大差異,原本快見底的庫銀也終於得到了補充。
今年為了治河,書吏和衙役都著實辛苦了,懷澤便做主,多發一個月的俸銀作為獎勵,眾人自是感恩戴德。
手裡有了銀子,懷澤就盤算著想做些別的事,就比如開義學,前期著實是件燒錢的事情。
大梁喜好文雅,各縣有縣學,各州有州學,秦州自然也不例外,這些學校除了有縣裡和州里的資金支持,還有來自朝廷的賞賜,但這些學堂入學都是有門檻的,懷澤如今考量的便是啟蒙教育階段的義學。
如今秦州也有不少義學,但這些義學大多是大戶人家為了族中子侄開辦的,並不對外招生,倒是也有大宗族為了擴大自身的威望,會建立私塾,面對非本族子弟招生。
私塾和義學的先生一般有兩種來源,一是從族裡選出,第二則是從外面聘請。
前些年倒是也有秦州出身的秀才舉人,開設過幾所私塾,但因著後來秦州匪患嚴重,和以種田為生的農戶不同,這些先生換個地方也能教書,所以大多選擇了往南遷移,時日長了,這樣的私塾也越來越少。
在這個時代考科舉是一件花費巨大的事情,不過懷澤開義學的目的,並不是單純為了產生更多的舉人進士,而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夠識字知事,即便不考科舉,做個帳房先生也是出路。
想明白了這一點,懷澤在心裡開始盤算起來,義學作為啟蒙階段的學堂並不需要舉人進士才能教,不拘童生秀才都成,至於費用,自然得從各縣和州里出,當然大頭還得是州衙。
既然要辦義學,各項費用就得算明白,請先生的花費、房子的花費、書本和筆墨紙硯的費用這些都是花費的大頭,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
懷澤一邊說,甘議一邊算,到最後出來的數字讓懷澤倒抽了一口涼氣,僅僅一所義學,每年就得花費將近五十兩,若是十所,那便是五百兩。
這還只是一年的費用,要完成一個孩子的啟蒙,最起碼得兩三年,著實不是個簡單的數字。
懷澤滿腦子都是銀錢,又把自己當初寫的開邊貿的奏章拿出來,得想辦法開源才行,要是能開邊貿,那每年光收賦稅就得不少銀子,算算時間這兩日常青就要到了,正好到時候再和他打聽打聽,看有沒有這個可能。
晚上下衙回去,懷澤心裡還在念叨著此事,聽兩個孩子嘰嘰喳喳分享著在學堂里的見聞,懷澤想要辦義學的意願也越來越強烈。
今日常寧讓觀棋和碧桃領著他們在秦州城裡逛了一圈,因著和京城有不少差別,兩個孩子都歡喜得很,買了一大堆秦州特色,說要給學堂里的小夥伴帶禮物回去。
常寧拿著一摞拜帖進來,這是得知她來探親,想來府里拜見的人送來的,大多是秦州有頭臉的家眷,她讓熟悉秦州情況的碧桃已經篩過一遍,把一些明顯不可交的剔出去,剩下的有沒有要忌諱的還得和懷澤最後確定。
女眷們來往也很有講究,哪些是必須來往的,哪些是絕對不能搭上關係的,這裡頭的分寸也得拿捏清楚。
懷澤粗粗把拜帖翻了一遍,把幾個家中整日不寧的挑出來,又給常寧指了幾個需要注意的家眷,常寧乾脆在拜帖上做了標記,然後吩咐綠梅整理出來,安排好「排期」。
最後的結果也不出他們所料,常寧一共在這待一個月,這一個月怕是都閒不下來,不過這些常寧都是駕輕就熟的,作為官眷,來往交際都是必需的技能,只是要費些時間罷了。
得了懷澤的話,常寧心裡便有了譜,正好兩個孩子都在場,話題就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聞芝鎮定自若,女學堂的課程輕鬆,無外乎識字、女工、管家、理事幾項,另外便是焚香、插花這些時下流行的「高雅文藝」,常寧雖然出身武家,但這些當初都是學過的,要考校聞芝自然綽綽有餘。
聞昕有些蔫蔫的,以往學堂里的先生總提起懷澤當年的成績,不論是差點連中六元,還是十六歲就中榜眼,每個數字拿出來都足以震懾絕大多數學生,作為懷澤的兒子,聞昕的壓力自然不小。
懷澤原本想仿照當初聞老爹考校自己那樣,考校下聞昕的課業,瞧見他表情有些異常,再結合常寧的暗示,多少也猜出了幾分,當即便歇了心思。
「我後日休沐,帶著你們去釣魚怎麼樣,秋天的魚最肥了,回來讓小膳房做你們最愛吃的魚羹。」
原本有些蔫蔫的聞昕當即歡呼一聲,興高采烈地吩咐嬤嬤去準備魚竿,誓要在釣魚上勝過姐姐。
懷澤瞧著他們歡喜的模樣,和常寧對視一眼,兩人都忍不住笑出來。
待孩子們睡下,懷澤又提起了聞昕的教育問題,「我不在孩子身邊,還得你多操些心,京中人多口雜,各種話也多,千萬別讓孩子記在心裡。」
常寧點點頭,她也瞧出了聞昕的不對勁,對於聞昕的壓力,她自然感同身受,作為鎮國大將軍的兒女,他們從小也是聽著「你父親如何如何英武」長大的,小時候哥哥們都卯足了勁,尤其在武藝一項上,更是勤學苦練,生怕給父親丟臉。
「孩子的事你放心,兩個孩子的學堂都是再好不過的,正好趁著休沐,你和孩子們好好放鬆放鬆。」
第二日懷澤還未下衙,便收到了常青趕來的消息,這回常青也是連夜趕過來的,不能多停留,懷澤趕緊收拾完手頭的事務,匆匆趕回了聞府。
兄妹兩個許久未見,光是家事就得說好半天,碧桃給他們添了三四回茶,兩人整整說了一個多時辰,才堪堪把想說的事情說完。
常寧把從家裡帶過來的信交給他,常青的眼圈也有些紅紅的,把母親的信讀了又讀,最後放進了胸前的衣襟里。
屋裡氣氛一時哀傷,懷澤瞧著有些壓抑,便把兩個孩子叫過來,聞芝和聞昕都是活潑的性子,幾句之後就親昵地喊上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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