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03:道歉

  江老夫人聞言一怒,手上的梨花木雕花拐杖重重敲在石磚地板上,發出「砰砰」的聲響,所有人皆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

  「沈氏!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女兒,明明自個兒做錯了事情,還敢狡辯!小小年紀就這般伶牙俐齒,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我看老爺那時也是老糊塗了,才把那門頂好的親事給這丫頭,她這德行將來嫁過去,是要敗壞我們江家名聲的。」

  大夫人聽老夫人提起這事兒,埋在心底的那股怨氣又上來了,「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三弟妹用了什麼手段,竟能讓老爺在臨走前給三房定下這門省城大戶的親事。

  定親這種事素來講究長幼有序,按理說該先輪到我們大房的鳳兒才對,再不濟還有二房的慧兒,怎麼就先給了三房最小的小月這丫頭呢?這件事兒於情於理皆說不過去,你說是吧?二弟妹?」

  二夫人蒙氏連連點頭附和,「就是就是,我也覺得老爺這件事辦得實在有些欠妥……」

  沈氏見她們重提這件事,生怕女兒小月的親事被搶了去,硬著頭皮說道:「老爺慈悲體恤小月體弱多病,給她尋個好人家,也是盼著將來日子能過得輕鬆一些。

  大姑娘二姑娘身體康健,模樣又長得精緻,將來定是能尋到比這更好的親事的!」

  「哼!三弟妹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們江家在這曲南縣再體面,省城的高門大戶,又豈是那麼容易攀上的?體弱才配得到最好的?康健的就不配了?」大夫人咄咄逼人的語氣,嚇得沈氏急忙縮了脖子不敢再言語。

  江柳月看到自己娘被嗆聲,心裡著急,抬起小腦袋辯解道:「大伯母再怎麼不贊成,那也是祖父親口定下的,難道大伯母連祖父的臨終遺言都要質疑嗎?」

  大夫人一聽,這死丫頭片子,三言兩語就把不敬畏先人的大帽子扣在她頭上,真是讓人恨得牙痒痒。

  「唉?你這死丫頭!大人說話,哪有你小孩插嘴的份?沒大沒小的,你娘不教你,今日大娘教你什麼是規矩!」大夫人氣呼呼地抄起桌邊的一個雞毛撣子,揚手就要朝小月的後背抽過去。

  沈氏急忙把女兒往自己懷裡一扯,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女兒,「啪」的一下,雞毛撣子抽在沈氏的後背,疼得她咬緊牙關。

  眼看著第二抽就要下來,這時從外邊一個從前廳來的小廝過來傳話,門口的丫鬟把話傳了進來。

  「老夫人,隔壁的許員外攜夫人和幼子過來拜訪,說是他家的頑皮小兒不慎打傷了我們大姑娘,特地帶著禮品登門道歉。」

  眾人聞言,感覺十分意外。

  原來新搬來的鄰居是許員外!

  「這個許員外是什麼來頭,你們可曾打聽過啊?」江老太凌厲的目光掃過大房和二房兩位兒媳,等著她們回話。

  大夫人站起來回話,「娘,兒媳倒是聽大郎提起過,那許員外是從省城搬過來的,家中田產鋪子倒是不少,後來花錢買了個閒官職,故而大家都喊他一聲員外老爺,他的正妻是個暴脾氣的鄉下婦人,應該是少年還沒發家時的糟糠之妻了,給他生了兩個丫頭,沒見他家有妾室,不過後來許員外從外邊帶了一個七八歲的私生子回來,正是今日小月勾搭進來打傷小鳳的那個!」

  江老太眉目一沉,「走,我們去前廳,二房就別去湊熱鬧了,大房跟三房都是當事人,跟我去會會這位許員外!」

  「是。」二房的蒙氏嘴上應著,實則心裡卻實十分不痛快的,她也想帶著女兒去看看那個許員外和他的幼子,這個許員外可是萬貫家財啊!離得又近,要是將來二丫頭能嫁這樣的婆家,這麼多田產鋪子,一輩子吃喝不用愁了!

  江老太領著一行女眷匆匆往前廳走去,

  他們趕到前廳時,二郎正坐在正廳招呼客人,這個時辰大郎正在縣衙當值,三郎還不知道睡在哪個青樓沒回來呢,家裡就剩二郎這個男人在了。

  可二郎也是個不中用的,除了招貓逗狗玩蛐蛐,沒別的特長,家裡的事兒他說了也不算,江老爺去世之後,江家的大小事都是大郎和江老夫人做主。

  見江老夫人進來,二郎急忙站起身讓位,「娘,您總算過來了,這是王員外,找您說事兒呢!」說著把他娘扶到主位上坐著,自己則坐在旁邊挨著的位置上。

  一眾女眷則按順序坐在他的邊上,先是大房的大夫人、江鳳錦,然後才到三房的沈氏和江柳倆月,幾個丫鬟遠遠站在主子的身後,隨時聽從調遣。

  「許某見過江老夫人,這位是內子陳氏,犬子許由多,犬子頑劣,誤傷了江大小姐,實在是對不住了,今日特攜禮品登門道歉,還望江老夫人寬宏大量,原諒頑劣小兒,許某必定嚴加管教!」許員外站起來,向老夫人拱手致了個禮。

  原本他有官職在身,雖然是個閒閒的文職,倒也不必向江老夫人行禮的,不過他聽聞江家在曲南縣頗有實力,秉承著禮多人不怪的原則,他就行了這個禮,畢竟是自家犬子闖的禍。

  江老太看了一眼許員外帶來的禮品擺了滿滿一桌,許員外還遞過來10兩銀票說是賠償的診費,小鳳那點上雖說紅腫得厲害,可連皮都沒破,頂多也就花個百幾十個銅板的診費也能治好了。

  「唉,許員外不必多禮,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頑皮的?大家都是鄰里鄰居的,以後有空常來走動才是,小孩子之間熟絡了也就不打架了,嘿嘿~」江老太笑眯眯地把銀票收進自己的荷包里。

  看得大夫人眼熱,銀票明明是賠給女兒的診費啊,這到了婆母手裡恐怕是再難扣出來了。她又往桌上的禮品瞥了幾眼,好在禮品也不少,這些禮品總該留給小鳳補身子了吧?

  江鳳錦默默看著大人們有說有笑,心裡委屈得很。

  她以為祖母是出來幫她主持公道的,應該把那個打人的小野種揍一頓出口惡氣,實在不行,也要把小月那個罪魁禍首打十個板子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可是祖母收了銀子笑得合不攏嘴,恐怕早就把這事兒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