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思根本沒在漂亮人蛇身上。
反而想到了我爸。
記得我爺說過,我爸當年要去南邊闖出一片天。
可那年月,南方北方沒太大差別。
根本沒可能闖出一片天。
除非……他去港島!
想到這兒,我激動的全身顫抖起來。
「兄弟,還沒請教貴姓。」
花襯衫笑道:「貴個鬼得姓嘞,叫我花仔就好。」
「花仔兄弟,你們以前也送人去港島?有沒有送過陝省的人?」
沒等我描述父親長相,花仔已經使勁擺起了手。
「沒有啦。」
「以前想去港島,都得游江賭命耶!」
「多少人都在江里淹死啦。」
「就算游過去,也不代表能過上好日子。」
「九龍城寨可是地獄中的地獄,男人去了當畜生,女人去了……呵呵。」
那時偷渡去港島的人,因為沒有身份,所以只能藏在九龍城寨里。
九龍城寨作為三不管區域,可以說是七八十年代,港島最為黑暗的區域。
「而且我們只運女人去港島。」
「還得是年輕的,有姿色就更好啦,哈哈哈。」
我愣了下,隨即明白花仔話里的意思。
他們根本不是蛇頭!
而是要把年輕女人賣去港島!
「你們拐賣……?」
後面的婦女倆字,我沒說出口。
花仔目光瞬間變的無比鋒銳。
盯著我冷聲道:「拐賣?!」
「要讓強哥聽到。」
「保你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那些賤女人都是哭著喊著求我們的!」
「為了得到上船機會,她們各種討好賣笑,暖腳暖被窩都是常有的事。」
「就算更……嘿嘿,只要提出來她們就會做。」
「所以是你情我願的事啦。」
我徹底呆住了。
這什麼情況?
主動求著被拐賣?
其實那些女人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沒體力游過江,想去港島就只能坐船。
可坐船是要錢的!
那時候大家兜里都沒錢。
所以那些女人,只能選擇出賣自己獲取機會。
「她們……真都心甘情願?」我低聲問道。
「當然得啦。」
「你以為是個阿貓阿狗去了港島,就能找工作養活自己啊?」
「沒身份,就連垃圾都撿不了啦!」
「去港島的女人,除了極少數命好的,基本都淪落風塵做皮肉生意啦。」
花仔倒是沒亂說。
一直到九十年代後期,偷渡去那邊的女人,依然絕大多數是做皮肉生意。
因此逐漸有了北姑的稱呼。
北姑源自一道菜餚,北菇雞。
暗指南下港島的內陸女人,是來做皮肉生意的。
「強哥心善,給她們一條龍服務。」
「有船送到港島,有堂口安排地方,保證人身安全,還有專門小弟拉皮條。」
「過去了就能躺著掙錢。」
「比那些漁船隨便把人往海邊一丟好多了。」
「最起碼,給了她們活路。」
我沉默著沒再說話。
驚訝之後,我內心平靜了下來。
路都是自己選的,那些女人又跟我沒關係。
犯不著為她們的死活操心。
只可惜沒有關於我爸行蹤的線索。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港島。
不,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只希望去港島後,能打聽到點消息。
對了,也不知道董老闆情況如何。
之前那個拐叔關門太快。
都沒容我問問董老闆那邊的消息。
「花仔,我帶著貨去那邊該跟誰聯繫?」
「董老闆就給我了強哥地址,沒給港島那邊的聯繫方式。」
「安啦!董老闆和威哥那邊很熟得啦。」
「我會跟船上的人說好,到那邊自然有人安排。」
「欸,倉庫到了。」
「先帶你看美女人蛇得啦,挑個漂亮的陪你吃飯先。」
花仔沖我擠眉弄眼露出猥瑣笑容。
我想著入鄉隨俗,挑個女人陪吃飯也沒所謂。
只要不做那種事就行了。
嘩!
倉庫鐵門拉開。
污濁空氣撲面而來。
大海的腥味混雜著腳臭味,汗味,屁味……熏得我差點摔一跟頭。
「欸,你們這些豬玀!」
「把這裡味道弄成什麼了!」
花仔也被熏的受不了,捂住鼻子狠狠瞪著倉庫里的手下。
四個正在喝酒的手下委屈的縮了縮脖子。
辯解道:「不讓開門。」
「時間長氣味自然不好聞啦。」
花仔嫌棄的擺了擺手:「搬張桌子去外面,再弄幾個好酒好菜。」
說完花仔一摟我肩膀。
指著倉庫裡面的一排彩條布帘子。
嘿嘿笑著道:「每個帘子後面,都有個女人。」
「我帶你過去一個個的看。」
「有喜歡的就說!」
「你這麼年輕,又挺結實,嘿嘿,別說左擁右抱,三五成群都能給你安排妥得啦!」
「這……」我捏著鼻子皺起眉頭。
這裡氣味太難聞,就算嫦娥在這裡我都沒興趣。
惡劣環境真的很影響心情。
「別這那的。」
「就說喜歡哪樣的?」
哧拉!
花仔說話間扯開一條彩條布帘子。
露出簾後的木板床。
床很窄,上面鋪著稻草,連個床單都沒有。
一個眼神呆滯臉色憔悴的女人,領口敞著側躺在床上,敞開的領口下……布滿了紅印。
「叼老母的。」
「這幾個豬玀就會亂啃。」
「咱們看下個啦。」
哧拉,哧拉!
花仔接連不斷的拉開帘子。
簾後的女人都是二十歲上下。
容貌不說多好看,但也都在中人之上,難看的是一個都沒有。
不知道是待在惡劣環境裡太久,還是花仔口中的豬玀們太沒人性。
反正女人們的情緒都不怎麼好。
一連看了十幾個都不行,花仔覺得自己丟了面子。
於是指著最末端的彩條布帘子。
「帶你去看最新來的姑娘。」
「今早才來的!」
「那柳眉杏眼櫻桃唇,小臉嫩的一掐一兜水!」
「本來想留給我自己享用得啦。」
「不過花仔我講義氣。」
「拐叔既然讓好好招待你,那我就忍痛割愛得啦!」
花仔把胸脯拍的山響。
這熱情勁兒,和剛才的陰冷樣子判若兩人。
其實道上像他這樣的人也不少。
對外狠的如同奪命閻王,對兄弟卻捨得掏心掏肺,甚至願意付出生命。
當然,花仔還不可能對我掏心掏肺。
但女人如衣服。
把衣服先讓給我穿穿,他倒是不介意。
哧拉!
帘子被拉開。
我只看了一眼,就趕忙捂住了眼。
緊跟著女人發出尖叫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