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大檐帽出現時,我全身肌肉緊繃。
心臟更是嘭嘭的距烈跳動。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目光緊盯著前面那輛三輪。
希望他能衝過去把兩名大檐帽引開。
他要是被攔下,我就只能硬著頭皮闖了!
兄弟,千萬別停,一定要衝過去!
我在心裡不住的祈禱。
那位兄弟也沒負我所託。
不僅沒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三輪車帶著呼嘯風聲,向那兩名大檐帽撞了過去。
不得不說這兄弟是真夠楞!
沒有轉方向繞過去,反而選擇了硬碰硬。
或許他覺得這樣做,才能拿到我許諾的一百塊錢。
或許他缺乏法律意識,不知道衝撞大檐帽的後果有多嚴重。
又或許,是他藝高人膽大……
大檐帽不僅沒躲避,反而張開雙臂攔在路上。
厲聲爆喝道:「你慫想扎背拷咧!」
「趕緊停哈!」
背拷是用手銬限制人行動的方式之一。
通常戴手銬,是把雙手放在身前拷上,稱為前拷。
雙手放道背後拷上是後拷。
而背拷是種較為特殊的拷法。
把一隻胳膊的大臂從肩膀上舉起,再把小臂和手向背後拉,然後另一隻胳膊從背後往上拉。
最終把兩隻手一上一下,一反一正的從背後拷住。
這樣拷會讓人非常難受。
屬於是帶有懲罰性的拷法。
通常對較為兇殘的犯罪分子使用。
我後來也挨過背拷。
那滋味,真不好受。
不過這種拷法也有弊端。
練過武術,柔術,或者天生關節柔韌的人,是可以把手翻到前面去的。
嗯,別問我怎麼知道。
因為我把背拷的雙手翻過去過……
說回那位蹬車兄弟。
他蹬著三輪車,直不楞登的撞向兩名大檐帽。
眼瞅著即將撞上的瞬間。
一名大檐帽膽怯了,臉色發白的退向路旁。
而另一名大檐帽卻是個狠角色,直接騰空躍起飛身撲向那位蹬車的兄弟。
我心道不好。
他要是被撲住那位兄弟,我的機會可就渺茫了。
不!
還有一絲機會!
趁兩名大檐帽控制他的那一瞬間,用最快速度騎過去!
至於能不能成功,只能看天命!
選擇站在董老闆那邊時,我就已經在賭命了。
我踩著腳蹬站起來。
卯足全身力氣使勁蹬車。
呼呼!
耳邊響起風聲。
腳蹬被踩的狂轉。
甚至覺得腳蹬和鏈條都快磨出火花來了。
哐!
前面傳來碰撞聲。
攔路的大檐帽撲在蹬車兄弟身上,生生把他從車上撲了下去。
失控的三輪車猛地轉了方向。
強大的向心力讓左側車輪離地翹了起來。
嘩啦!
車上拉的箱子摔在地上,灑落出各種金屬零件。
緊跟著三輪車側翻在地。
我咬緊牙關,飛速蹬車從旁邊繞了過去。
「老實點……」
那名勇猛的大檐帽正掏手銬。
見我蹬車從旁邊飛馳而過,他略微愣了下。
他緊接著瞅了眼地上散落的各種零件。
瞬間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操!」
「被耍了!」
「小關快攔住他!」
小關是剛才犯慫的大檐帽。
他此時白著臉還沒回過神來:「啊?」
「攔,攔誰?」
「張哥,你,你不把人攔下來了麼?」
被稱為張哥的大檐帽氣的狠狠咬牙。
蹦起來吼:「你個慫包!」
「把地上的傢伙拷上!」
「哦哦。」小關摸出手銬走了過去。
張哥攔了個騎自行車的路人。
一把搶過車子跨上去蹬了起來。
他在追我!
我的三輪車上裝滿貨,即便把腳蹬踩的冒出火星子,也只能看著自行車一點點的追上來!
我死死咬著牙關,心裡恨的想罵娘。
功虧一簣啊!
甩不開這個大檐帽的話,鐵運這條路就走不通了!
衝進貨運站只會被堵住。
想跑都跑不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我舉目四顧。
貨運站大門就在三十米外,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能騎進去。
可進去之後呢?
就算湊巧有火車停站。
就算成三願意幫忙。
可誰來幫我攔住咬在後面的大檐帽?
瞬間,我有作繭自縛的感覺。
看來近在咫尺的貨運站不能去了。
東西兩邊的路還可以走。
如果速度夠快,或許能在被攔住之前衝進道北的巷子裡。
老李就在道北,如果他願意幫忙……
不行。
老李是跟著那位京城頑主混飯吃的。
就我們倆之間那點微薄情分,估計分分鐘會被他賣掉。
道北還有誰能幫我?
我腦子裡浮現出綽號小黑的魏振海。
之前我用他的名號,擺平了和吳六指之間的矛盾。
而且他在道北勢力不小。
幫我藏起來,應該輕而易舉。
甚至幫我把貨走出去都有可能。
但我也親眼見過他殺人。
那傢伙絕對是殺人不眨眼。
如果他知道車上這些貨的價值……估計八成會殺了我吞下這批貨。
天下之大,似乎沒有我容身之所。
那是我第一次絕望。
也是我第一次懊悔。
滴滴!
側面傳來汽車喇叭聲。
一輛豎著兩條辮子的公交車緩緩啟動,從左邊路口駛來。
那是輛無軌電車。
59年10月1日,鐘樓至火車站的公交電車正式運營。
這種無軌電車依靠豎起的兩條辮子導電,鉸接掛在馬路上方的電線來提供動力。
車體由兩節車廂組成,整車長度頂的上現在兩輛公交車。
這種無軌電車,在當時算得上是城市靚麗風景線。
九十年代後期逐漸替換為燃油車,從而退出歷史舞台。
看著緩緩駛來的無軌公交車,我眼睛一亮。
那大檐帽距離我有十多米遠。
無軌公交開過來會擋住他。
以無軌公交剛啟動的緩慢速度,起碼能擋住他一兩分鐘時間。
抓住這個時間,調動貨運站門口等活的三輪車給我打掩護……
我心中有了決斷,道北肯定不能去。
只能冒險試試眼前的機會!
這時電車如我所願的擋住了追來的張哥。
我瘋狂蹬車騎向貨運站。
幾個呼吸間已經騎到貨運站門口。
正當我準備扭頭看身後情況時,耳邊聽到頗為嘚瑟的說話聲。
「呦,陳爺!」
「這麼火急火燎,是被人攆著屁股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