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勝者唯一,強者各異
殘風鈴有些失神地看著遠處繞場一周的憨態可掬,滿場的觀眾仍在為它歡呼,解說的聲音也充滿了感情。
陽光下的京都競馬場耀眼極了,尤其是大多觀眾眼中泛著的熱烈的光彩,更讓這耀眼更甚幾分。
只是這耀眼與它無關。
騎手有些沉默地下了馬,把它交給了廄務員,與馬主交談幾句後徑直離去,很快便沒了蹤影,調教師站在一旁,許久不曾出聲,整個團隊都處在一股靜默的氛圍里,只有廄務員為它卸裝備時,金環銅扣間碰撞的聲音。
「沒事,我還挺滿意的呢。」馬主是一位頭髮已經白了一半的女人,此時臉上掛著有些勉強的笑容,但還是走過來輕輕抱住殘風鈴。女人的丈夫與兒子在一年裡相繼離世,只剩下她一個人苦苦支撐著她丈夫留下的小牧場,以及她兒子生前唯一一匹由他親自起了名字的馬。
旁邊調教師的頭垂的更低了,正如那個騎手一般,此次比賽過後他們便要離開這個牧場了,一個是因為牧場最近給的薪水愈來愈低,即便理解女人確實經營不力,目前正處於困難時期,他們也很想幫助這個正十分艱苦的女人,只是比起養家餬口而言,其中的取捨讓他們沒有辦法做出其它選擇。
殘風鈴的眼神有些飄忽,眼前的這個女人對它是極好的,平日裡經常陪它說話、嬉戲玩耍,也經常親自打理它,帶它放牧,給它清理馬廄。從一開始的笨手笨腳到現在的熟練,從一開始的打理它還讓它很不舒服到現在讓它十分享受,從一開始的馬廄清理不乾淨到現在的煥然一新,它親眼見證了這個女人對它的愛,也十分深刻地體會到了這濃烈的愛。
『那個表情應該是喜悅的吧...』殘風鈴望著女人臉上掛著的笑,『但她為何這麼悲傷...』
它自然能感受到女人對它的厚望,雖然女人常講的故事它聽不懂,但是從語氣中卻能聽出那鼓勵之意,就像是要它學習什麼,成為什麼樣的馬一般。
只是,出道戰兩次2著,Pre-OP一次2著,OP兩次2著,目前戰績七戰一勝。這就是它給出的答卷。
沮喪充斥在殘風鈴的內心,它也十分迫切地希望面前這個對它好的人可以開心與快樂......
憨態可掬從場地中走出,卸完裝備,稍微冷卻一下四肢,洗一下身子,打算在臨時馬廄中先休息一陣,然後跟隨運馬車離開。
「你好。」隔壁馬廄的聲音傳來,讓憨態可掬側目望去,「我叫殘風鈴。」
殘風鈴給憨態可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這個在最後直道上奮起直追,衝到它身後不到半個馬身位置的馬讓它當時也嚇了一跳。
「你的實力很強。」它們兩匹馬甩了身後馬群有五個馬身,比賽完全可以歸為它們二馬的單挑,「如果不是我,你肯定能輕鬆第一。」
「請不要這樣說,第一就是第一,沒有如果。」殘風鈴有些苦澀道,隨即看了一眼窗外能目及的競馬場,「我下一次會擊敗你的。」
憨態可掬看著殘風鈴堅定的雙眼,轉過身正視著這個向它發起挑戰的對手。
從外表上看,殘風鈴是一匹很普通的馬,或者說在憨態可掬看來,殘風鈴甚至有些丑。
這是一匹蘆毛馬,在如今的歲數,一身毛色半白半黑,配上小臉長脖,有一種很明顯的不協調感。
但它的眼睛很好看,很擅於表達情感,就像現在,其中寫滿的堅定和鬥志讓憨態可掬為之一震。
憨態可掬並沒有接什麼,這番話已經算是到頭了,它沒必要再去說些什麼來表達它的想法或是打消對方的想法。
只能有一個勝者,同一目標下,擊敗每一匹馬都是必須。
憨態可掬的運馬車來的很快,京都牧場的所有配置都是頂尖的,運馬車同樣如此,裡面的空間十分寬敞,還有一些用於調整溫度的裝置。
臨行前,憨態可掬突然回過頭望向殘風鈴,馬廄周邊沒有它團隊的人,只有它一匹馬孤零零地呆在馬廄中,吃著餘下的一些草。
莫名有些同情,憨態可掬很快收拾好心情,跟著秋赤北上了運馬車。
殘風鈴的運馬車來的有些晚了,京都競馬場又進行了兩場比賽後,運馬車才到。小牧場的缺點之一就是運馬車都是找的外面的,每次單獨計費,每次單獨預約,沒法做到準時準點,這次就是因為對方還需要運另外一個小牧場的馬,結果路上堵車,導致來的晚了許多。
待回到牧場,天色已經有些晚了。白天的時候天氣還十分晴朗,現在卻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牧場兩棟馬房裡零零散散地住著幾匹馬,都是曾經的賽駒,如今已是老馬了,賣不出去,除非直接運到屠宰場,掙一點小錢的同時處理掉這些馬。
從牧場經營的角度出發,這些老馬已經無法為牧場帶來收益,而它們所帶來的諸如飼養費、水費等費用還為牧場帶來了負擔。女人卻見不得它們直接被賣到屠宰場,那未免太過殘忍與冷漠了,所以也就留到了現在。
殘風鈴低頭吃料,整座牧場裡只有它還在吃料了。
它是這間牧場裡唯一一匹在役賽駒了。
空曠的馬房裡只有兩三匹馬咀嚼的聲音、風鈴聲和女人打電話的聲音,聲音中充滿了焦急,還有著些許無助。
廄務員沉默地把殘風鈴舔的乾淨的料盆收起,最後再檢查了一遍馬房後撐著把傘回去宿舍了。
望著有些陰暗的天空,殘風鈴有些出神,今夜月亮沒有露頭,自然沒有月光,但是夾雜著細雨氣息的微風還是讓馬有些愜意的,同時帶著它馬廄門前掛著的兩顆風鈴晃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女人平日裡最愛一邊搖著風鈴一邊同它講故事,所以它也就對風鈴聲喜愛起來,愜意的微風加上它甚愛的風鈴聲,明明應是它樂見的場景,卻讓它提不起興頭。
女人聲音里的情緒它聽得清楚,也就一齊升起一股悲傷。
大概是細雨綿綿了又一小時,女人稍紅著眼眶,微笑著撫摸著它探出的頭。
「你啊,就要換一位調教師了,要繼續加油啊。」聲音有些啞,但還是可以裝出一股俏皮勁。
殘風鈴聽懂了,就像是當初女人第一次叫它名字時,它一下就明白了一般,是這樣清楚地直達它心底。
女人漸漸離去的背影,黑暗漸漸裹住了這方馬房,但還是能借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微光,透過窗戶看到此時此刻沐浴在細雨中的牧場。
本就是秋季入冬,草枯了也有個七八成了,不知品種的樹也干禿禿的,孤零零地站在天地間,與其它樹隔空相望。
但還是有些生機的,這場細雨灑在這方土地,滋養著土地,為明年的萬物生長做準備。
正如此刻,殘風鈴的眼中也閃爍著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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