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七十七章 選錯地方

  「你怎么喝成這鳥樣?」陳太忠眉頭皺一皺,宗報國身上的酒氣,實在太大了,「老宗,我還指著你幫我撐一下場面呢。」

  「我艹,咱兄弟的場面,那沒得說,」宗報國大著舌頭髮話了,又掃一眼他身後的諸人,眼神登時一冷,「我就問一句,要我幹啥?」

  你就把我關在這樣的地方?陳太忠淡淡地掃張錦華一眼,滿眼的冷艷高貴,「把門打開一下,我要回北崇,懶得爬門了。」

  「這也算個事兒?」宗報國摸出手機來,又長長地打個酒嗝,「呃,老劉,招待所的門開一下……我是誰?我他媽宗報國,北崇陳區長要出來。」

  不用這麼大動靜吧?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其實就是個小小的鐵柵欄門,翻一下就過去了,不成想不到一分鐘,招待所里就躥出個女孩兒,拿著鑰匙麻利地打開了鐵門,「張班長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幫他拿鑰匙,對不起了啊,各位領導。」

  在場的人里,有誰會關心這麼個小小的服務員?張錦華原本是打算把陳太忠送到鐵門外就完了——他是正司局級待遇的,真心沒必要這麼掉鏈子。

  但是今天的溝通不是很順暢,陳太忠背景又深厚——關鍵是他知道,自己是有點惹毛這傢伙了,於是就陪著他走向軍分區大門。

  招待所位於軍分區內部,沒有對外出口,不過離軍分區大門也不遠,就是兩百多米,地面都是水泥硬化的,路邊的行道樹非常茂密。

  宗報國見陳太忠打量這些樹木,笑著解釋,「這都是長了三十多年的樹,你夏天過來,都不用吹空調,涼快得很。」

  一行人走到門口,卻愕然地發現,大門已經關了,宗參謀走到旁邊的衛兵室,敲一敲窗戶,「喂,開門。」

  「過了十一點了,」裡面的戰士回答,他也認出了對方,「宗科長,咱這宵禁時間到了,你從家屬院那邊走吧。」

  「是小張啊,開門,」宗報國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呵斥他一句,「都走到這兒了,還繞回去……你這是欠收拾?」

  「宗報國你想收拾誰呢?」一個沉穩的聲音從門房裡傳出,然後門一開,一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肩扛兩毛四,他面色不善地看著對方。

  「哈,政委,」宗科長見狀,錯愕之後,乾笑一聲,「不知道您在……」

  「我要不在,你就要收拾人了?」政委皺著眉頭,冷冷地發話,「喝上二兩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這個倒不是,」宗參謀賠著笑臉回答,他看一眼陳太忠,「北崇的陳區長想出門,我送他一下,家屬院那邊太難走。」

  「北崇……陳區長?」政委看一眼陳太忠,沉吟一下,又看一眼其他人,「這些人是?」

  「李政委,我是古伯凱啊,」古書記笑著回答,「剛跟陳區長聊了聊,他著急回去主持工作,就連夜走了。」

  李政委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於是點點頭,「小張,給他們開門。」

  說完之後,他轉身就走,政委是來查夜的,正好抓住了宗報國這傢伙,不過一聽,對方是送陳太忠的,也就懶得多事了——陳太忠跟趙司令都拉得上關係。

  事實上,他知道招待所來了紀檢委的工作人員——這個招呼還是省軍區打過來的,就是說來的人里,起碼有省紀檢委的,古伯凱並不是最大的領導。

  他是軍分區的政委,對地方上的事情興趣並不大,雖然他也有點好奇,省紀檢委下來,地方上是有誰遭殃了,不過也沒有刻意去打聽——這是犯忌諱的。

  待他反應過來,這個事情是針對陳太忠的,也沒覺得有多奇怪——想動姓陳的,市紀檢委還真不夠看,就是得省里下來人。

  而且,眼下看來,省紀檢委也沒搞倒人家,大半夜的禮送出門,李政委少不得也就網開一面,讓士兵們破個例。

  士兵走出來開門,宗報國輕輕捶他一拳,「小子,長進了啊……知道給我挖坑。」

  「政委就在旁邊,我怎麼敢亂說?」小張苦笑著回答,「我難為誰,還敢難為您?」

  「你難為我都不要緊,難為陳區長,小心司令收拾你,」宗報國大大咧咧地發話,他說話本來就不是特別講究,眼下又喝了不少酒,自然更加出言無忌了。

  「哈,」陳太忠聽得笑一聲,又側頭看一眼張錦華,眼中滿是戲謔之色——選在這個地方調查我,很可笑的,知道不?

  哪怕街燈有些陰暗,別人也看得出他的眼神,見他離開之後,省紀檢委的那位才哼一聲,「看把這傢伙狂的。」

  張錦華和周主任沉著臉沒什麼表情,倒是古伯凱低聲問一句,「張主任,北崇關押著的那個陳建偉……要過問一下嗎?」

  「那是警察的事,」張錦華隨口回答,又看一眼省紀檢委的那位,「你們催一下省警察廳,多多關注一下。」

  這就是中央紀檢做事的章程,各司其職,恆北這裡是他在調查,地北那裡也有人調查,對陳太忠的調查是他出面,但既然只是虛應故事,對陳建偉此人,他們就只能督促省警察廳,不好直接插手。

  反正一群人都是很掃興的,古伯凱更是點點頭,直接出了軍分區,「沒別的事,那我回家休息了。」

  周主任跟著張錦華去房間,收拾一下東西,才待轉身離開,就聽得張主任出聲問一句,「小周,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是誰?」

  「是一個領導的家人,」周主任停下腳步,想一想之後,他才又補充一句,「我的組織紀律姓,您是知道的。」

  「我當然信得過你,自己的同志,不要這麼說,」張錦華擺一擺手,他當然聽得出來,若不是小周說出那個什麼彩霞的名字,姓陳的還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總是各有各的機緣,他有心打聽一下,小周不肯細說,那也就不提了,「這個陳太忠,還真是刺頭,不過敢這麼理直氣壯地發火,應該是沒什麼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