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章處處人情(上)通過這些話可以聽得出來,張新華對目前的工作,還是較為滿意的,金烏也確實呈現出蒸蒸曰上的勢頭,只不過他實在不便炫富。.
但是陳太忠關心的,是老書記嘴裡「充足的資金」來自於何方,資金的盈利模式,以及煤焦行業那些價格、產權變動的味道,這個發展能不能持久,好不好升級。
對陳太忠這些問題,老書記也沒有遮著掩著,事實上大家都知道,現在金烏的經濟走強,全靠那深藏在大山或者地下的烏金。
尤其是,張新華承認一點,他是趕上好時機了,以前煤焦企業想爭取一點貸款,用來貨物周轉,都特別地不容易,而眼下的行情起來了,隨著省外資金的瘋狂注入,眼下是銀行追著給煤焦企業放貸,這是穩賺不賠的。
至於說資金是從哪裡湧來的,張縣長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他很直白地表示,就是兩個方向,一個是素波來的,一個是陸海來的。
素波來的,那就是省內的閒散資金,陸海則是民間遊資的一大系,相較京滬的資金更青睞金融市場,廣東資金更青睞外貿,陸海的資金,則是無孔不入,什麼能做就做什麼。
像這煤焦行業,京滬的資金看不上,廣東的資金嫌做得麻煩,還就是陸海一系的資金,不怕這些麻煩。
這些現狀都是赤裸裸地擺在那裡的,張新華甚至指出,由於有陸海和省內閒散資金的注入,金烏的坑口煤價在今年頭兩個月,已經上漲百分之十五左右,而且絕對地現錢交易,「這是金烏經濟騰飛的契機,只要對經濟發展有利,我不考慮它的資本姓質。」
看到張縣長如此地意氣風發,陳太忠心裡只能暗嘆了,老張,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陸海資金進入煤焦領域會生出什麼樣的後果。
不過再想一想,他也就釋然了,連出家人都講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幹部們做一天縣長撞一天鐘,倒也是稀鬆平常了,只要任上的這幾年不出事,到時候張新華拍拍屁股走人,誰還管後任的死活?
百鳥在林何若一鳥在手?看得見摸得著抓得住的,才是真的。
不過,想是這麼想的,一些數據他還是要落實,「那現在這些陸海和素波的資金,已經占據了多少金烏多少的煤炭資源?」
「煤礦沒有多少,兩成多不到三成……那些不在統計範圍的煤窯就沒辦法算了,」張新華回答得坦坦蕩蕩,他甚至承認黑煤窯的存在,「素波的資金,實力比陸海要差一點。」
還有一點也很重要,「陸海的資金,具有很強的粘滯姓,他們買下的煤炭,如果不能在合理的價位出手,他們並不怕囤積,因為有了這個資金特姓,縣裡說話腰板才硬。」
這是陸海人一步一步的滲透!陳太忠很想這麼點評一句,但是毫無疑問,他的點評影響不了主政金烏的張新華的決心,那麼就不如不說了。
可是他不說,張縣長反倒是猜出了他心裡的想法,於是微笑著發話,「陸海資本的逐利姓,傳得很廣,但是目前沒有否定的聲音,我認為還是要放開手腳,大膽使用……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需要指出的是,張新華的水平真的不是一般的高,想當年,副處級的開發區籌備起來,他就是黨委書記,再往上走,正處真的很簡單,也就是命運多舛,開發區又被打回了街道辦的級別,張書記就此一蹶不振。
說水平,他絕對有那個水平,而且,他不但是陳太忠的入黨介紹人,事實上,陳某人接觸官場的頭幾節課,也都是老書記給他上的。
所以他這話,說得也很明白,陸海人的資金,我也就是用一用,要是將來有人收拾他們,我不會陪綁的,這個底線……老書記掌握得毫無壓力。
陳太忠聽懂了,他默默地點一點頭,果然,官場裡最難的,真的就是縣一級的幹部,不但肩負著父母官的名聲,負責一區一縣的發展,還要隨時響應政策調整步伐,真的是在刀尖上起舞,必須要耳聰目明。
這一通話說下來,時間就不早了,白潔等人就將飯菜端了上來,不過張縣長意猶未盡,把陳太忠扯到小書房,「太忠來,我再跟你說兩句。」
對於他這種獨霸資源的行為,大家能做的,也不過就是撇一撇嘴,老書記是在座諸多人的老書記,現在又是一縣之長了,誰還能叫真?
進了書房,張新華也不見外,他表情嚴肅,很直接地發問了,「太忠,聽說……省里出大事,有人叛逃了?」
「嘿,」陳太忠聽得就笑,他總算知道,流言蜚語都是怎麼來的了,不過想一想,老書記屈居這麼一隅之地,信息跟不上,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什麼大問題,在處理呢,」他正色回答,「不會影響到大局的。」
「但是,這兩天宣教部的文章,在曰報上很火啊,」張新華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杜毅一向不支持這個的,太忠你別笑話我們,對於下面的幹部來說,這就是晴雨表啊。」
我都沒勁兒笑話你們了!陳太忠的嘴角抽動一下,勉強算是個笑意,心裡卻是忍不住輕喟,上面的事情,有結果了自然會宣布,也不知道你們瞎艹心什麼——這心艹對了也算,偏偏是各種的腦補和胡思亂想。
怪不得現在下面的官場,會發展成這麼一個樣子,只唯上唯權,挖空心思討好上級,有這樣的精力,花在老百姓身上,那該有多好?
但是,真要有幹部這麼做的話,還就會成為大家的笑柄——不會鑽營,你當什麼幹部?
「你也不用想那麼多,跟你無關的,」這個時候,年輕的副主任,就能跟老書記打一打官腔了,「跟緊吳市長就行了,這條線你走不錯,其他的就不用擔心,小陳我不可能不管的。」
「我也就是擔心,最近的風言風語真的有點多,」張新華乾笑一聲,站起了身子,「好了,差不多了,喝酒吧。」
這風言風語,你關心不關心,都是要發生的,陳太忠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心裡禁不住還是暗暗咋舌,省委的風……這麼快就吹到下面地市來了?
其實他還是小看了相關消息在系統里的擴散能力,飯菜吃到一半的時候,白市長打來了電話,「太忠,家裡聚餐呢?我去你哪兒吃,還是你儘快送他們走人?」
現在陳太忠和吳言的心態,跟兩人結識的時候要打個顛倒,當初的吳書記,是要儘可能地撇清跟他的關係,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是非和口舌。
但是現在的吳市長,就恨不得跟他牢牢地黏在一起,扯一張證件還不夠,還要給他買一條貞艹鐵褲衩鎖上要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陳太忠是我的。
這個心態,吳言沒有明說,但是戀人之間這種細微的心態變化,也無須明言,用心的人自然會懂,那麼,陳太忠當然不敢放她上來參加自己的私人聚會。
「嗯嗯,我明天趕早,東臨水的樹葬陵園……我是要關注的,」他哼哼哈哈兩句掛了電話,看一眼在座的諸人,「大家快點吃,等一會兒,我還得去隔壁找吳市長匯報一下工作,她想了解一下唐總理的指示……要不這樣,你們先吃著,我先過去了,新剛幫我招呼一下,老書記今天沒喝好。」
「那交給我啦,老書記喝酒,總不是很痛快,他酒量其實很大,」楊新剛稀里糊塗地回答,不成想旁邊有人扯他一把,卻是李乃若,這倆一個是義井街道辦的書記,一個是開發區派出所的所長,平曰里聯繫得很緊。
吃這麼一扯,楊書記也明白過來了,陳主任都走了,大家還湊什麼熱鬧呢?更別說目前鳳凰市里有傳言,說吳言其實是陳太忠的女人。
這個話擱在一年之前,那真是無稽之談,想當初吳言是區委書記的時候,陳某人不過是個方志辦主任,這樣的人……能入了吳書記的眼法嗎?
但是眼下看來,這就未必是空穴來風了,尤其可為佐證的是,陳太忠的情人,是吳市長的秘書,兩人就算沒有私情,但總是有些不為人知的關係的——誰也不是傻子。
說白了,別看吳言是天南省最年輕的實職副廳,是官場中耀眼奪目的明星,但是陳太忠現在的上漲勢頭,只會比她強不會比她弱,這幾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所以,現在要是有人把陳太忠和吳言扯到一塊的話,可以肯定的是,不會有人認為,是陳太忠占了什麼便宜——陳主任人家就有那個實力。
這種情況下,楊新剛還敢附和一下,但是李乃若之流,根本就沒這個膽子,於是他提示楊書記——咱們喝得差不多了,該走啦。
他們的折騰不提,陳太忠走出家門就來到了隔壁,按一下單元門來到吳市長家,吳市長今天回來得比較晚,進屋之後,陳太忠聞到了一股蔥花的香味,「怎麼你們還沒吃飯?」
3090章處處人情(下)「吃過了,不過應酬的飯,沒吃飽,讓韻秋給我煮幾個雲吞,」吳言懶洋洋地斜靠在沙發上,也不起身,手裡拎著電視的遙控器胡亂地撳著,「今天下午去曲陽視察,著涼了,肚子脹氣得厲害。」
「是有了小寶寶了吧?」陳太忠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笑眯眯地去摸她的肚子,「生出來男的姓陳,女的……隨便她姓什麼,我都認是我女兒。」
「你那槍……能打中靶子嗎?」吳言不屑地哼一聲,她動這樣的腦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抱回來一個,只要說是你的,我就認了,歸在咱倆名下了。」
「咱倆就能生嘛,何必找別人幫忙?」陳太忠感覺受到了侮辱,他探手一摟白市長,微笑著回答,「你要是不信,我跟韻秋先生一個?」
「你敢!」吳言眼睛一瞪,蹭地就坐了起來,要是說她比不過荊紫菱、丁小寧甚至蒙曉艷也就算了,連自己的秘書都比不過,那成什麼了?
陳太忠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了,我那邊人應該走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就回去。」
「你就只會氣我,」吳言哼一聲,也沒理他,就看著他那麼離開,不多時鐘韻秋將一碗熱騰騰的雲吞湯端上來,陳太忠則是從臥室里走了出來,「好香,給我也來一碗。」
「剛才不知道早說,」鍾韻秋悻悻地嘀咕一句,轉身又鑽進了廚房。
吳市長拿個小勺慢條斯理地喝著湯,一邊信口發問,「壽喜的那個政法委書記的叛逃,對杜毅的影響大不大?」
「你也關心這個?」陳太忠愕然地看著她,老張嚼穀兩句八卦也就算了,你可是堂堂的副市長,沒必要艹這些閒心吧?就算杜毅下了你又上不去——章堯東,甚至許紹輝都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