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珍海行(上、下)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珍海行(上)陳太忠想到過,甯瑞遠的工作或者不會那麼好做,但也沒想到那麼難做,他苦口婆心地「動之以情」了二十分鐘,誰想甯總一口咬定,就是不答應,「太忠你也別說那麼多了,我們回天南來,自然是想造福家鄉人民,搞這個工會很沒必要……」

  陳某人的脾氣本來就不是很好,口乾舌燥地說了半天,見對方還是不肯答應,終於麵皮一翻,冷哼一聲,「瑞遠,你是打定主意不給我這個面子了,是吧?」

  「太忠,你聽我說,」別說,甯瑞遠還真怕他翻臉,太忠的官雖然不大,可是能量不小,尤為可怕的是,這傢伙還統治著鳳凰市的黑道,那黑道幾大巨頭在此人面前,乖得像小綿羊一般。

  以甯家的勢力,倒也不會怕國內這點不成氣候的黑道,但是這黑道背後若是有紅道上的人支持,兩者相結合,那破壞力絕對是以幾何級數來增加的。

  「我不聽那麼多了,」陳太忠手一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就問你一句話,這個面子,你打算不打算給我?」

  「你的面子我肯定給,」甯瑞遠點點頭,斬釘截鐵地回答,不過,他見陳太忠又要開口說話,忙不迭伸手出來亂擺,「我說,你聽我說完行不行……那誰的身體不行了,你知道不?」

  甯家是鳳凰望族,造福家鄉的誠意肯定是有的,但是既然做了商人,肯定是要在商言商,投資環境什麼的,那都是要考慮的,甯天嘉既然搭上了黃老的路子,時不時地聯繫一下,倒也正常了。

  前一陣黃老的身體狀況持續惡化,也被甯家探聽到了,雖然他們得到消息的時間遠遠晚於官場中的相關人等,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對這個消息可能帶來的後果做出精準的判斷。

  甯瑞遠做為甯家工業園的實際負責人,也得到了家族裡傳來的消息,甯總做人有點這樣那樣的小瑕疵,但是他對家族的忠誠,是不用懷疑的,所以一聽陳太忠的來意,他下意識地就想到了最近收到的消息,心說黃老不行了,你們就打算打我們甯家的主意了嗎?

  當然,他對誰沒信心,也不可能對陳太忠沒信心,可是話說回來,萬一太忠是不明真相被人當槍用了呢?反正茲事體大,他也不好亂說,只能胡亂抵擋試圖矇混過關。

  直到眼下陳太忠要翻臉了,被逼無奈之下,他才心一橫,將自己的顧忌說了出來,不過在說的時候,他心裡還有點小小的疑惑——也不知道太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那誰」是誰?

  遺憾的是,甯總這個擔心純屬多慮,年輕的副主任聽到他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那笑容異常地古怪,「瑞遠,你這消息也忒落後了一點吧?算了,我也懶得跟你計較,那誰……現在的身體很不錯,再活個三五年的根本不成問題,不信你再去問一問。」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甯瑞遠真的驚訝了,他不是懷疑對方的消息不夠靈通,而是懷疑兩個人說的不是一個人,黃老怎麼還可能再活個三五年?

  「嘖,你這人就特沒勁兒,」陳太忠哼一聲,摸出了手機,「要不要我給黃漢祥打個電話,讓他親自跟你說一說?」

  「哎,不用不用,」甯瑞遠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太忠已經把話說到這樣的程度了,再置疑的話,那可真不是朋友之道了,反正這消息他自己也能慢慢打聽出來,若是消息不準確的話,到時候他就可以拿這個理由來反擊對方了。

  太忠跟黃家關係不錯啊,反應到這一點,甯總更覺得無法推辭了,黃老可是甯家在大陸最硬的靠山了,不過他終究也是機敏之人,略略一沉吟,就讓他想到了一個應對的辦法。

  「既然黃老身體無恙,那這個務虛的工會,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甯瑞遠的臉上,第一次掛上了笑容,「但是你要保證,要是有人欺負我,你得替我做主。」

  「你這不是廢話嗎?」陳太忠哼一聲。

  「而且建立工會組織,得是我們甯家自己提出來,對家鄉父老鄉親負責的意思,你們很佩服我的覺悟,所以打算推廣,」甯總這腦瓜,也不是白給的,有些事情已經無法避免了,那麼就要為自己爭取更寬鬆的條件不是?

  被人指導著建立和自發建立,那是不一樣的,不但有個主導權的問題,而且誰先發起這種事,誰就更從輿論上占了上風,將來萬一有人想利用工會擠兌甯家,甯家一著急

  ,完全再撤銷了這個機構——這是我們自發組建的不是?

  這個肯定沒問題的,陳太忠根本就沒打算向甯家工業園伸手,答應這點小事算什麼?不過甯瑞遠最後一個條件,讓他有點猶豫,「這件事不是韓國那個金什麼引起的嗎?你得讓她對大家道歉,我是受到這個啟發,才找你談的工會的事情,這點小事……你做得到吧?」

  在這個要求里,甯總耍了一個滑頭,他並不認為讓韓國人道歉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在鳳凰呆了也有一年多了,自然知道外國人在神州大地上享受的是怎樣的待遇。

  「讓她道歉?」果不其然,聽到這個條件,陳太忠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是啊,她欺負的是咱鳳凰人啊,」甯瑞遠也用上了「咱鳳凰人」這樣詞兒,以示自己只是出於公憤而不是有意刁難,「太忠,你要是只敢跟我這種華僑瞪眼,見了外國人就軟蛋的話,我真的會很寒心的。」

  哥們兒我只是怕再引起國安的關注!陳太忠心裡冷哼一聲,他猜出了甯瑞遠打的小算盤,一時間就表現出了些許的猶豫,「說句實話……我看周無名挺不順眼的,不想幫他這個忙,你換個條件行不行?」

  「換個條件當然可以,」甯瑞遠笑嘻嘻地看著他,眼神頗值得人玩味,「你要是能辭去公職,來工業園幫我,那這個工會我就建了。」

  「有本事的人,果然到處搶著要啊,」陳太忠站起身子,瑞遠邀請他也不止一次了,這一刻,他又想起了蒙藝的再三邀請,說不得笑一笑,轉身向門外走去,「好了,不就是讓那女人道歉嗎?我把她攆回韓國怎麼樣?」

  「無所謂,你讓咱鳳凰人出了氣就行,」甯瑞遠大大咧咧地回答他,這個態度說明,他不是有意刁難什麼人,只是基於義憤而已。

  見他施施然離開,坐在一旁的總經理助理裴秀玲才低聲嘀咕一句,「這傢伙也真不知道謙虛,」不過這次甯總沒有認可她的話,苦笑著搖一搖頭,低聲解釋book.shuyue.org,「唉,小裴你說得不對,這也不怪他狂妄,現在他都能隨便聯繫黃家的人了……」

  說到最後,他聲音漸漸地減至低不可聞。

  兩天後,陳太忠和周無名到達了珍海,同行的還有《鳳凰日報》的記者,沒有市領導也沒有省里的來人,這種事情是媒體炒作起來的,沒有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重量級的領導出現,只能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兩個處級幹部過來就足夠了。

  萬一有什麼變故,相關的領導再出面協調,大家也就都有了轉圜的餘地——說句更實際的就是,大幹部的臉面很重要,小幹部嘛,那就是負責為領導趟雷的。

  不過,他們在這裡趟雷,鳳凰市那邊也有人在揪心,段衛華就相當地在意此事,吩咐景靜礫一定要關注,因為兩人都很清楚陳太忠那糟糕的脾氣,更要命的是,那傢伙的破壞力極其恐怖,若不是此人是中間牽線的人物而周無名又過於懦弱,他們甚至不想他也去珍海。

  不過還好,陳太忠在珍海只呆了一天,就返回來了,原因也很簡單,金永洙不肯幫他關說,而那個叫金珍仙的韓國女老闆根本就不肯見鳳凰來人。

  不但她不肯出來見人,也不許廠子裡的員工出來接受採訪,金老闆很蠻橫地發布了一條命令——誰接受採訪就開除誰,所有的抵押金也不會退賠,而且還保留起訴不實證言的權力。

  所以,陳主任和周無名能見的,就是那被開除的小伙孫天,當然,當地的勞動保障部門他們也見了,但是人家表示無能為力,周圍的韓國公司不少,我們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寒了韓國投資商的心不是?

  陳太忠的操蛋脾氣是眾所周知的,然而,讓周無名奇怪的是,這傢伙第二天懶懶散散地就走人了,只給孫天留下了五百塊錢生活費和一句話,「你要是想來鳳凰科委,我可以破格接收你。」

  這倒不是陳某人無情什麼的,實在是在他看來,不跪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了,所以就沒有將對方拔高到什麼樣的程度,但是憑良心說,鳳凰科委是外面人打破頭要進的好單位,他肯網開一面,倒也不能說心不誠。

  總算還好,小伙子孫天也當得起他看重,不矯情不虛偽,「我這就是做了點該做的事情,我打算在這邊再闖蕩幾年,要是沒什麼發展前途,再去鳳凰科委吧。」

  「呵呵,到時候我要是不在那兒

  了,這承諾可就兌現不了啦,」陳太忠轉身離去,腦子裡卻是在琢磨,哥們兒初見蒙藝的時候,給蒙老闆留下的印象,大概也是這樣的吧?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珍海行(下)「可惜了,鳳凰科委可是好單位啊,」見陳太忠離開,周無名才沖孫天搖一搖頭,「你要進了裡面,這輩子就有著落了。」

  「我當然知道啦,我也是鳳凰人啊,」孫天笑著回答,「連陳主任我都聽說過,不就是那個什麼……什麼書記嗎?」

  要說這體制外的人還真沒啥忌憚的,居然就敢當著周局長的面兒提五毒書記這綽號,不過這也正常,小孫原本就是個膽氣壯實的,要不然也輪不到他獨獨不跪了,周無名聽得就是一聲輕笑,「以你的性格,其實……其實在南方闖蕩一下也不錯。」

  「嗯,」孫天聽得點點頭,事實上他現在更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我聽說陳主任做事很有氣魄的,怎麼會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

  「他……」周無名苦笑一聲,他有心想說那傢伙連來都不願意來,仔細琢磨一下才搖一搖頭,「誰能猜到他的想法?還是再去勞動局問一問吧……你說他們的工作條件很差?」

  陳太忠的想法沒人猜到,但是金珍仙出了點意外,不久之後就廣為周知了——金老闆遭了夢魘!遭了夢魘是天南土話,大致就是撞了太歲或者說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晚上一直被惡夢困擾——那種極其真實的惡夢。

  金老闆確實是遭了夢魘,一合眼就看到怒目而視的孫天,要不然就是黑壓壓跪在地上的員工們嚶嚶的哭聲,還有就是偶爾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告訴她這件事做錯了——雖然這個人影不真實,但是金珍仙卻莫名其妙地明白,這個人應該是自己已經過世多年的爺爺。

  一開始,她只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倒也沒有在意,但是這眼睛一閉就能夢到這些,每每醒來的時候,總是全身的雞皮疙瘩伴著淋漓的冷汗。

  到了後半夜,她實在受不了了,叫來了自己的助理,還有跟自己走得很近的翻譯白小姐,得,這下好了,本來是一個人睡不找,到後來成了三個人睡不著了——金老闆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都會發出聲嘶力竭到近乎於歇斯底里的尖叫。

  這個狀態,肯定就導致了金老闆第二天白天的精神不振,她很想睡,但是偏偏無法入睡,哪怕在白天,一閉眼也是那些場面,真的令人抓狂。

  總算還好,上午十點來鐘的時候,有個工作會議,在會上金老闆終於昏昏沉沉地睡去,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二十多個與會者都在看著她——這次她睡了兩個小時!

  在傳說中,這就是典型的遭了夢魘的例子,人多陽氣旺的時候,可以難得地睡個好覺——事實上,陳太忠的手腳就是衝著這傳說來的,怎麼可能不注意到這個?細節決定成敗嘛。

  金珍仙可是不信這個邪,或者說她就算信了這個邪,也沒打算向那些下跪的鳳凰人服軟,在她看來,我帶著投資來你們這貧瘠的地方,就應該享受人上人的待遇。

  而當地政府和民眾的反應,也助長了她這樣的心態,做了幾千年仰仗天朝上國鼻息的小國寡民,一旦地位暫時轉換,那扭曲的心理簡直是一般人無法理解的。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周無名和《天南日報》的記者也聽到了這樣的傳言——金老闆的公司管理很嚴格,等閒沒什麼人出入,金總的脾氣也大,但是話說回來,大多數人當面不敢頂撞她,但是絕對會很樂意將她的糗事傳出去。

  「這人吶,還是不能做虧心事,」周無名嘆口氣,笑著看著身邊的孫天,「人在做天在看,你居然成了她的夢魘了,哈哈,笑死人了。」

  他們在笑,可金珍仙在哭,因為……夜晚再度來臨了,所謂的夢魘有強有弱,能一直糾纏人的,那就是怨念極大的,所以,金老闆又是一夜未眠。

  等到第三天這個情況依舊發生的時候,就算金珍仙嘴裡再不相信這個傳說,也不得不承認,這事情實在太邪行了,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總不能每天白天叫上一堆男人圍著自己,才睡一小覺吧?這算是睡覺還是算讓人圍觀自己的醜態?

  當然,金老闆身份尊崇,直到此刻也沒想著向工人們道歉,以化解這段怨氣,她想的是我離開這裡一段時間,等這陣怨氣過去之後,再回來也不遲。

  反正,做為韓資企業,她是經常回國的

  ,說不得藉口自己國內有事要處理,直接坐了飛機回國——她的家人甚至在國內幫著找了陰陽師和心理醫生,不過,這種滅自家威風的事情,她是不肯張揚的。

  這件事的結局很有一點悲劇性,可以想像得到,韓國的陰陽師不可能去除陳某人用仙力凝聚出的幻想,於是金老闆在母國繼續遭遇夢魘,心理醫生更是對此無能為力,十幾天後,金珍仙精神崩潰,住院將養了三年,才逐漸恢復正常——那是陳太忠留下的幻想慢慢消失的緣故。

  有一點需要強調一下,金某人堅持著不肯向那些低等人道歉,在她精神接近崩潰的時候,居然遷怒於那些下跪的工人,從韓國發來了指示:凡是鳳凰人,全部開除出廠——天南人也不許留,公司不要這種人!

  「這又是何必呢?」這個時候,周無名已經回了鳳凰,呆了幾天沒什麼成就,也就只能回去了,聽到這消息,周局長禁不住長嘆一聲,「不跪的被開除了,跪的還是被開除了……」

  倒是陳太忠心裡有些微微的暢快:膝蓋軟就能保住飯碗嗎?哼,這可不是哥們兒要砸你們飯碗,實在是那老闆太不是東西了,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收拾她應該更狠一點來的。

  他這個手腳動得真的是有點小,心裡也非常地不甘心,不過,再強烈的手段也實在沒辦法用了,那個公司周圍很有幾個韓國的廠子,若是他採用一些極為暴力的手段,就算做成是別人幹的樣子,但是這影響會很壞。

  當然,影響再壞,也是珍海的事情,跟天南沒什麼關係,可是,他不是還忌憚著國家安全局嗎?若是總有那些靈異事件發生,他不被人惦記都不可能了。

  總而言之,知道金珍仙瘋了之後,他這怨氣就算消得差不多了:給了孫天五百又答應了人家的工作;下跪的那些還是被韓國老闆無情地遷怒了;還沒被人注意上,挺好!

  然而,甯瑞遠對這個結果相當地納悶,「太忠,這可不能算是你的功勞,是那個韓國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陳太忠才不理他,藉口誰不會找啊?「我說瑞遠,當初你說的可是為咱們老鄉抱不平,現在老鄉的這口氣出了,怎麼,你打算不認帳?」

  「可是那麼多老鄉被開除了,」甯瑞遠還是想負隅頑抗一下,別人心理素質差也能算到你頭上,憑什麼啊?

  「那些老鄉不該受一受教育嗎?還是你覺得他們就應該下跪?」說起偷換概念,陳太忠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瑞遠,現在可是輪到你主動要求建立工會了啊。」

  「可是他們也是為了養家餬口嘛,」甯瑞遠還待唧唧歪歪,眼見陳太忠的臉色不善,終於乾笑一聲,「好吧好吧,我跟你去勞動局,成不成?」

  「先不去勞動局,跟我去招商辦吧,」陳太忠也聰明著呢,你去了勞動局,那就算老周發起的動作了,這怎麼可以?這個功勞,那一定要算到我身上,算到秦主任身上才成,「老周那邊,先封鎖了消息再說。」

  「這麼做有點……有點犯忌諱吧?」別說,現在甯瑞遠對國內官場也有了相當的了解,一聽就聽出來這裡面的門道了,還能發現陳某人的行為不夠和諧。

  「忌諱?」陳太忠昂然一笑,心說要是別的局長,沒準我還要考慮一下,至於說周無名嘛,哼,實在沒那個必要。

  秦連成聽說甯瑞遠自願要求在工業園建工會,這心裡就明白了——自願?傻逼才會自願,這小子無非是被小陳逼得躲不過了,為自己爭取點主動而已。

  可是不管怎麼說,這是好事兒,秦主任一直還沒把這個建議跟章堯東講呢,他心裡很清楚,別看自己是招商辦主任,但是這個招商引資成績略略差一點也不怕,可是章書記絕對不行,人家考慮的是全省一盤棋,沒辦法,兩人的看問題的著眼點不盡相同。

  眼下甯家都願意主動建立工會了,秦連成說話時,腰板就能略略地直一點了,然而,就在他找到章堯東的匯報的時候,章書記的反應卻還是比較激烈。

  「秦主任,這個建議……的風險太大,」章堯東猶豫了半天,相關細節也考慮得差不多了,才緩緩發話,「我承認這是好事兒,但是,不符合眼下鳳凰市的發展需要,很有必要推後實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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