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江一鳴帶著陳韋以及丁力前往李集鄉河莊村。
到村部的時候,環保局局長張祥生、水務局局長趙全、李集鄉鄉黨委書記唐劍、鄉長韓清秋以及李集鄉其他黨員幹部十多人等候在此。
看到江一鳴到來,紛紛迎了上來。
「江書記。」
江一鳴點了點頭,對著村支書說道:「老支書,你帶我們去三個孩子溺亡的地方看看。」
老支書不知道江一鳴有什麼用意,目光看向了鄉黨委書記唐劍。
「愣著幹什麼,江書記讓你帶隊,你就帶我們過去看看。」
唐劍催促道。
「哦,好,幾位領導請隨我來。」
老支書連忙在前面帶路。
江一鳴詢問唐劍:「唐書記,三個孩子的基本情況和我說說。」
「三個孩子都是五年級的學生,兩個男孩一個女孩,涉及三個家庭,其中一個男孩和女孩是堂兄妹,都是爺爺奶奶帶著,另一個男孩和他們是鄰居,是由大伯照顧。三個孩子的父母正在趕回來的路上。我們鄉黨委政府已經組成工作專班,由副書記帶隊與他們三家對接,處理相關事宜。」
唐劍匯報導。
「你們一定要做好家屬的思想工作,尤其是爺爺奶奶的。」
江一鳴嘆氣道:「失去兩個親孫子,本就無比悲痛,又要面對兩個兒子的責問,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書記放心,我們已經安排了鄉幹部以及村幹部二十四小時守著,給他們做思想工作。」
唐劍連忙說道。
江一鳴點了點頭,詢問道:「唐書記,你覺得三個小孩的溺亡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唐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如果對其他人表述,他肯定說三個小學生水性不好,擅自游泳淹死了。
但江一鳴這樣問,肯定有其他深意。
「書記,根據我們初步調查,是三名學生私自野遊,體力不支造成了溺亡。不過,我們也對現場查看了下,之前有人在此盜採過河沙,造成河床下沉,也可能是導致孩子溺亡的原因之一。」
唐劍想到昨天晚上全縣查扣盜採河沙船隻的行動,快速組織語言,並給出了答案。
「面對此種悲劇,我們在做好家屬思想工作的同時。舉一反三,防範再次發生溺水事故,要求全鄉中小學教師進行家訪,再一次加強防溺水宣傳。同時要求村幹部組成巡邏專班,在玉沙河沿岸進行巡邏,勸阻野遊的人群。」
唐劍擔心回答的不行,連忙補充了一句。
江一鳴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跟著老支書朝著河邊走去。
大約二十分鐘後,眾人來到了三個小孩出事的地點。除了昨天救援打撈留下的腳印以及雜草外,現場一片平靜,連水面都毫無波動,像是一面鏡子。
「江書記,這就是那三個娃出事的地方。」
老支書指了指三米開外的地方。
江一鳴點了點頭,四處看了看,有很多盜採河沙之後留下的坑窪以及油污。
他銳利的目光落在了縣水務局局長趙全的身上。
「趙局長,昨天縣公安局抓了大小盜採船隻49艘,其中李集鄉16艘,你可知道?」
「書,書記,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趙全額頭直冒冷汗。
「那你之前知不知道玉沙河有盜採河沙的情況?」
「聽說了一些,為此我多次組織執法人員進行打擊,但沒想到他們陰奉陽違,並沒有真正的下大力氣抓,在我關注的時候,才動一動,抓一兩個應付我。我不關注的時候,他們就不去管不去查,這才導致了玉沙河沿岸出現了這麼多的盜採船隻。」
趙全檢討道:「當然,雖然這些工作是我局執法隊的問題,但也暴露出我這個一把手只停留在看一看,聽一聽,沒有實地深入了解情況,工作做的不夠細緻,不夠踏實,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我向書記檢討,是我這個一把手沒有把好關,沒有履好職,請書記批評。」
「真的只是履職不到位的問題嘛?」
江一鳴的目光猶如刀子刮在了趙全的身上,讓他心跳加快,汗流浹背。
趙全低著頭,不敢言語。
「我昨天下午就讓陳韋問你,李集鄉存不存在盜採河沙的情況,你斬釘截鐵的告訴我,沒有。昨天晚上,我親自過來暗訪,發現了十多艘盜採船,給你們執法隊打電話舉報,你們執法隊不僅不來核查,還將舉報人的號碼告知了盜採河沙的人員。讓他們報復舉報人!」
「我又讓陳韋給你打電話,讓你親自派人來核查,你當做耳旁風,根本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壓根沒有派人來核查。你這是簡單不履職的問題嗎?」
江一鳴訓斥道:「你這是失職瀆職!」
「既然你不想干,那就別幹了,有的是人想干!」
「從現在起,你被免職了,等待相關部門的調查之後,再做進一步處理!」
趙全臉色瞬間蒼白一片,他沒想到江一鳴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書記,我……」
未等他說話,就有人將他趕走了。
江一鳴目光掃視了一圈。
氣氛非常的壓抑。
在場眾人都感覺仿佛肩膀上壓了一座山,讓他們有些喘不過來氣。
「張局長,盜採河沙的情況,你知不知道?」
江一鳴目光最終落在了環保局局長張祥生的身上。
「知,知道。」
張祥生連忙說道:「河沙歸水務局管,我們環保局無權干涉啊。」
「盜採河沙歸水務局管,那盜採河沙所泄露的油污,造成了水體污染,也歸水務局管嗎?」
「這……」
「這什麼這?但凡你們有一個部門能夠敢於擔責,盜採河沙就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江一鳴沉著臉道:「撤除盜採船隻非常容易,但他們所造成的污染以及留下的坑窪等生態破壞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
「想要將他們恢復,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這個責任該由誰來負?」
張祥生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他出門時心情還不錯,想著盜採河沙與自己關係不大,自己過來也就是打個醬油。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這特麼是想搞自己啊!
「鑑於你履職不力,對你就地免職,等待進一步的調查處理!」
江一鳴一句話,判定了張祥生的政治生命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