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非常好？」
「既然魔修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被趕盡殺絕，為何如今卻又有了十萬大軍？」
王黎臉上帶著某種殘酷的笑意。
他狀若癲狂地伸出手指，從燕天南、楊潔、許天等仙王身上一一指過。
「你們誰能告訴我？」
「難道這些受苦受難的人，他們是自願成為魔修的嗎？」
「你們一個個說是在修仙。」
「在沒有渡過升仙雷劫之前，全都努力想要成為仙士，如此才能真正長生久世！」
「為了實現長生，你們一個個瘋狂壓榨一切的資源。」
「妖修的內丹可以成為你們煉藥的原材料，妖修的羽翼被你們用來當做飛行法寶，妖修的爪牙被你們當做攻擊法器！」
「靈修的靈丹被你們用來煉製神魂丹藥！」
「至於那些天材地寶、洞天福地，就更別說了，全都被你們玩命占據！」
「你們可有留下普通人絲毫的生存空間？」
王黎手指從諸位仙王的鼻子前划過，甚至口水都已經在眾人面前不住噴濺出來。
而眾仙王硬是一言不發。
事實上修煉到這個地步，早就不會有什麼人還殘留著口水，更不可能在說話時無法控制。
所有人都知道王黎此舉。
無非是為了落一下眾多仙王的面子，給他們造成一番羞辱罷了。
「為了追求長生，不過是世人都怕死！」
「因此我倒也可以理解你們，一個個像強盜一樣搶走這天地間的靈物，又像守財奴一樣將其占為己有！」
「可在修煉成仙之後呢？」
「你們已經成為了仙士，已經全都有了萬年以上的壽元，可你們依然在好勇鬥狠。」
「想要一人獨占這天地間的資糧！」
「成了仙士要成仙蔚，成了仙蔚要做仙將，做了仙將要當仙王，當了仙王還想著仙帝……」
「為了這種永無止境的貪慾！」
「你們巧取豪奪了這天地間的多少資源，讓多少普通人毫無修煉的可能！」
「甚至你們還將那些與你們一起診所靈物。」
「但卻在鬥爭中失敗了的人們，打成罪民，在這些罪民中的血脈中打下不得修煉的烙印。」
「你們真的是在修仙嗎？」
「依我看，你們名義上一個個都是什麼仙王，但其實本質上都只是一些黑社會罷了。」
「最多不過是占山為王的土匪！」
「仙界正是因為有了你們，所以才這麼多年鬥爭來鬥爭去，才讓仙界越來越破！」
「從一個完整的界面被打碎成了如今的三十六天域！」
王黎原本語氣還很激動。
可說到後來，他的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平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緒。
只是在陳述一個極其簡單的事實。
我心中很是震驚，第一時間扭頭去看太乙天雷陣中的諸多仙修。
只見仙王們全都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仙將們大多數都是滿臉憤怒之色，若非方才王黎一指就鎮壓了整座仙陣。
這些義憤填膺的仙將們一定第一時間沖了上去。
倒是那大多數的仙蔚們，有人眼神閃爍，露出了動搖之色。
也有人面露不屑，似是對這番言論不以為然。
「到今天，你們還有臉來問！」
「問我們魔修為什麼會再次出現？答案難道不是顯然的嗎？」
王黎猛然一個轉身。
他身上的深黑色斗篷無風自動，在半空中不住地發出「獵獵」之聲。
「你們看這些人！」
「又有誰不是罪民之後，有誰不是一生下來，就被打上了恥辱的標籤，註定了只能那些最為低賤的職位！」
「註定了只能一輩子給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修，做牛做馬！」
「難道當今天下，竟有人甘心生來就做賊寇嗎？」
「可倘若生來就是註定的牛馬，為何卻又不修我魔道，成為這賊寇呢？」
「你們製造的罪民有多少！」
「那麼我魔殿之中的弟子，就可以出現多少！」
王黎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那魔殿之中的眾多魔修，此刻全都眼神紅潤。
他們修煉魔修功法。
本來大部分就有一些雙眼猩紅的情況出現，但他們當下的這種雙目血紅。
顯然不是功法緣故！
而是由於心中一生的心事，全都被王黎極其完整講述出來的緣故。
轟！
王黎已經停止了講話，可這安靜的場中，卻似是響起了無聲的驚雷。
炸響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我也不禁隨著王黎的思路思考了起來。
包括我自己在內的這些仙修們，一輩子都在為了提升境界，而去爭奪各種機緣，爭奪各種資糧。
不惜去進行戰鬥，去算計也被算計。
可是這一路修煉下來，最終卻又是為了什麼呢？
想著想著，我身上不由得冷汗涔涔。
自從十八歲接過徽柔的陰陽棺以來，這三十年裡幾乎都在疲於奔命，開始是為解救徽柔。
不得不走上了這一條修煉的道路。
其中遇到的紅顏知己、真誠夥伴，讓我快樂也讓我難過，總體來說還是帶給我的痛苦更多。
為自己沒有那個修為能力，不能幫助她們而感到痛苦。
可後來為何卻又一次一次地失去身邊的人，同時招惹到的對手卻又為何越來越強大？
我隱隱感覺到了一陣絕望！
「徒兒！」
楊潔那清越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讓我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溫暖。
隨著她這喊聲落地。
我心中猛然一震，立刻回過神來，暗自運轉起了清心咒，讓自己恢復了清明。
不論是否願意，我都已經在修煉這條路上走了太遠。
我已經欠下了太多人，徽柔、凌月、凌韻、趙若仙等等，還有我那一對至今沒見過面的兒女！
同時也招惹上了各種強大至極的對手。
如果我不能早日變得更加強大，那麼不僅自己要淪為笑話，這些關照我的長輩朋友。
命運也無法預測了！
「王黎！」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為什麼修仙，也不知道前路究竟要怎麼走！」
「我只知道！」
「踏上了修煉這條路，我就無法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