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走進客廳。

  飯桌上，已經擺上了吃食。

  主食是米飯，有湯有肉有蔬菜，旁邊還有兩個削了皮的桃子。

  兩個小太監站在桌邊，低著頭，看上去特別乖巧。

  劉公公一過去，他們主動拉椅子，一口一個爺爺地叫著，叫得那劉公公心花怒放的。

  「小凌律啊，過來坐。」劉公公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座位。

  這個位置上的碗裡，已經盛了湯，上面還飄著油花，裡面有一根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鞭。

  這就很不正常了。

  劉公公的湯碗裡，都沒有盛湯。

  這兩個小太監怎麼會給我盛湯？

  看來這劉公公的智商不怎麼樣。

  這點小伎倆，就差沒明說出來了。

  劉公公笑盈盈地看著我：

  「來，把這碗湯喝了，特意給你準備的，很滋補的哦。」

  我坐下，開口道：「公公，我早已皈依佛門，不殺生，不吃肉，這湯我是無福消受了。」

  劉公公看了看我那一頭濃密的頭髮，笑道：「佛門，我聽說過，以前這裡也來過和尚，但現在的和尚，都不用剃光頭了嗎？」

  「俗家弟子。」我解釋道。

  劉公公擺手道：「無妨無妨，不是有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麼一句話麼？」

  我趕緊說道：

  「我的公公啊，這話的原句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

  「是嗎？哈哈哈。」劉公公見我說得有理有據，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不死心地勸著：

  「你看，這桌上也沒準備素食，你又中了封脈丹之毒，不吃東西可不行啊。」

  「沒事，公公，那就等下頓吧，來，您喝。」我說著把那碗湯推到劉公公面前。

  劉公公又是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一個沒命根子的人，可享受不了這種湯，不喝就不喝吧，下頓飯，多給你準備一些蔬菜。」

  我心中暗自鬆了口氣，看來我猜得沒錯。

  這劉公公是看上我了，但他同樣追求絕對自願。

  所以並沒有使用威逼手段。

  吃完飯，劉公公就寢，要我進房伺候。

  這狗東西一上床榻，就要我去他旁邊躺著，還叫我光著躺。

  我趕緊說道：「不不不，公公，我不困，而且我睡覺好翻身，別打擾了您休息。」

  「沒事，躺著就好，別睡就行。」

  我依舊笑著搖了搖頭，拿著一把蒲扇在床邊給他扇著風。

  劉公公略顯不悅地說道：「你確定不上來嗎？」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

  劉公公也沒再強迫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是一個合格的獵手，並不急於求成。

  下頓飯吃素，那藥，估計就得放素菜里了。

  等劉公公睡著之後，我放下蒲扇，走出臥室，然後輕輕把門給關了起來。

  兩個小太監，正在收拾餐桌。

  他們把剩下的飯菜都給吃了。

  見我出來，他們都紛紛對我笑了笑，其中一個看我的神情，還有些複雜。

  我趕緊走過去幫忙，搶著做事，並和他們閒聊了起來。

  獲取了一些信息。

  這兩個小太監沒有真名，一個叫初一，一個叫十五。

  他們是親兄弟。

  他們的父母也都是奴隸，但在三年前都死了。

  母親被一個屠夫買走，沒兩天就被喝醉酒的屠夫誤殺了。

  父親氣不過想偷摸出去報仇，結果被發現，然後被奴隸司的執事活活打死了。

  剩下兩個小孩無依無靠，備受欺凌。

  最終是劉公公出手，把他兩收為貼侍，雖然依舊沒有自由，但也算衣食無憂。

  所以，表面上來看，是劉公公救了他們。

  他們理應對劉公公感恩戴德。

  但在我聽來，這就是一個苦肉計，劉公公為的，就是這兩兄弟心甘情願，死心塌地地伺候。

  但這兩個小孩，似乎也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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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語之中，雖然滿是對劉公公的感激。

  但他們眼神和表情，卻透著一種憎恨。

  在這種地方長大的小孩，會非常了解人性的陰暗面，他們也善於把這個人性的陰暗面作用到每一個人身上。

  對於任何事情，都會保持高度的謹慎和懷疑態度。

  所以，他們應該已經看出一些東西了。

  一陣忙活下來，我什麼髒活累活都搶著干。

  他們倆對我，也都是客氣有加，一口一個大哥地叫著。

  還告訴我一定要聽話，上一個大哥哥，就是在三天前被劉公公活活給打死的。

  幹活的過程中，我也發現他們的手臂和小腿上，都有很多鞭痕，新的舊的都有。

  顯然是長期被抽打。

  和這小哥倆相處了三個來時辰，劉公公就醒了，一聲初一十五傳來，他倆都是身體一抖，趕緊朝著劉公公的臥房走去。

  沒一會兒，就聽到了鞭子揮動的聲音。

  伴隨著初一十五的慘叫聲和一聲聲密集的『爺爺』。

  不用想，也知道那兩個小兄弟正在經歷著什麼。

  「這死變態！」

  我暗罵一聲，但此時也是愛莫能助。

  倆小兄弟慘叫聲，足足持續了接近半個小時才停止，等他們走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是臉色慘白。

  大的那個指尖上還滴著血。

  我趕緊走了過去，他們對我使了個眼色，希望我不要靠近他們。

  隨後，便自顧自地走進了他們住的偏房。

  我跟過去看了一眼，這哥倆熟練地脫掉了自己的衣服，一言不發地互相給對方傷口上塗著金瘡藥。

  我鼻子一酸，這哥倆所經歷的，或許在奴隸的身份里，不算什麼。

  但親眼所見，還是很動容。

  也不知道凌韻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際遇，真的和那老東西說的那麼樂觀嗎？

  「小凌律，進來。」老東西吆喝一聲，我趕緊走了進去。

  「公公，您有啥吩咐。」我笑著問道。

  「幫咱家更衣。」劉公公說著扭了扭脖子，隨後很自然地張開了雙手。

  我走過去拿起衣服，一邊幫他穿戴，一邊說道：

  「公公，您是不是要巡視了？」

  「是，這是每天的工作。」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能不能帶上我一起，我熟悉熟悉，以後可以更好的為您分擔工作。」

  「小凌律，你有心了，咱家自然會帶上你的，跟著吧。」

  劉公公說完，衣服也穿戴好了。

  他抬腳朝著外面走去，走出房門，便大聲喊道：

  「初一十五，準備好飯菜，你們的大哥要吃素，聽見沒。」

  「知道了，爺爺。」

  小哥倆趕緊應答著。

  我跟著劉公公走出格調小院，來到了外面的禮儀教學區。

  劉公公四處轉悠，我也跟著熟悉環境，同時觀察著劉公公的一舉一動和言行。

  記住他打過招呼的每個人的名字。

  幹掉這個老東西，取代他這事兒，迫在眉睫。

  多看他一眼，我都覺得噁心。

  劉公公走著走著，在一個教室外面停了很久。

  裡面是那些地表最強的異族們正在學習漢語。

  教他們的老師，也是一個外國女人。

  看著年紀已經有七八十歲了，應該也是無意中被海眼卷進來的。

  劉公公的眼神一直盯著一個人。

  而這個人，就是之前被選出來的小隊首領，愛麗絲。

  從這老東西的眼神看來，他這是毫不忌口，男女通吃。

  但這個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趙宗二王。

  以他們的高傲和實力，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這份委屈。

  正想著，劉公公把眼神從愛麗絲的身上移開，隨後對著正在教學的老師招了招手。

  那老師趕緊小跑了出來，並把門給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