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蓮說到做到,當真披麻戴孝,每天恭恭敬敬的守在張大鼻子的靈前。
林海卻基本沒露面,倒不是故意迴避,而是被事情給耽誤了。
張大鼻子去世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省城某公安分局刑警隊的傳喚通知。
商檢局報案之後,公安方面還是很重視的,立刻對所有蕨菜進行了封存檢驗,結果發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有不同程度的毒鼠強殘留,如此一來,事情就有些複雜了,初步懷疑是有人投毒。
由於劑量不大,而且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所以,只是對經銷商老闆進行了電話傳喚。
經銷商老闆自然將這批蕨菜的來源和相關事宜都如實告知了警方。
於是,分局立刻安排辦案人員專程趕到了黃嶺,並給林海打了電話,讓他到縣裡配合調查。
正常情況下,任何一個守法公民在與刑警打交道的時候,都會有些緊張,林海也不例外,接到電話之後,他立刻就聯繫了劉所長,要求其陪同前往。
劉所長爽快的答應了。
在去縣城的路上,劉所長不僅對他好聲安慰,還耐心傳授了很多應對詢問的技巧,主要是避重就輕和渾水摸魚等等。
有了業內人士的指點,見到了省城來的警察,林海自然顯得很輕鬆,主動承認蕨菜中的毒鼠強是因管理不善所致,事情發生之後,肇事員工已被停職,並準備責令其賠償經濟損失。
投毒變成了責任事故,性質的變化讓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林海按照劉所長的指點,對事發後的調查進行了詳細的描述,聽得辦案人員也連連點頭,紛紛表示必須引以為戒。
談話結束後,劉所長親自做東,把辦案民警約至蘭湖酒店,美美的招待了一頓,林海自然作陪。
事情本來就不算大,再加上有同行出面斡旋,辦案人員自然樂得送給人情,在一番推杯換盞之後,一切就都盡在不言中了。
吃完飯,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劉所長意猶未盡,提出去洗個澡放鬆一下,辦案人員也沒過多推辭,於是便又驅車前往洋河鎮。
洋河鎮以天然溫泉而聞名,建有很多高檔的溫泉洗浴。
一行人都穿著便裝,行動自然不受限制,挑了家最好的,大搖大擺的進去消費了。
幾個人連洗帶搓,最後又在汗蒸房裡喝了壺極品大紅袍和飯後水果,這才回客房睡覺了。
第二天,適逢洋河鎮大集,劉所長又買了不少農村笨豬肉和土特產,把辦案人員車的後備箱塞得滿滿的,這才互相留下了電話,相約以後有事吱聲,然後灑淚相別。
林海趕回老爺嶺鎮的時候,已經是轉過天下午了。
按照當地習俗,今天就算是停靈期滿,明日一早就可以下葬了,可埋在哪裡,卻成了個難題。
黃嶺縣是全面禁止土葬的,但在老爺嶺這樣地廣人稀的林區,只要交納一定的罰款,鎮上也就默許了。
可是,問題在於張大鼻子無家無業,無兒無女,埋在哪裡都不太合適。
大家嗆嗆了半天,最後林海給拍了板。還是遵守政府的規定,將張大鼻子送至縣城的殯儀館火化,骨灰暫時寄存,等以後有了更好的解決方案,再入土為安。
事實上,也只能如此。
清晨,清脆的鞭炮聲在山間迴響,驚得鳥兒四散飛去,在一層薄薄的輕霧之中,張大鼻子的遺體被送上了殯儀館的運屍車,司機在收了紅包之後,啟動車輛,徐徐往縣城的方向開去。
王心蓮折騰了三天,早已心力交瘁,昨天晚上就發燒病倒了,本來是咬著牙堅持要陪著去縣裡,卻被林海硬給摁住了。
「我與張老師相識一場,承蒙他的信任,將那麼重要的事情託付於我,也算是人生的緣分,理當送他最後一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