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抽著煙。半晌,林海這才平靜的道:「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常力微笑著道:「如果想起什麼隨時可以給我電話。」
林海點了點頭,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剛走了幾步,卻聽常力在身後喊他的名字,於是便停下了腳步。常力也下了車,大步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法國有個著名的思想家,叫做伏爾泰,他說過一句話: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你既然身處這個迷局之中,想保持沉默,獨善其身,是不現實的,總要做出個選擇,你說對嗎?」
林海思忖片刻,苦笑著說道:「對不起,我是個小角色,能獨善其身就已經不錯了,至於選擇嘛,其實很簡單,我只想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僅此而已,別無他求。」
「說得很對,我也想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但總要有人站出來維護這個國家和社會的秩序吧,否則,罪惡大行其道,善良軟弱可欺,老百姓豈不沒了活路?」常力正色說道。
林海輕輕的嘆了口氣:「常處長,你不是老百姓,哪裡知道真正的老百姓是什麼樣的生活狀態呢?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罪惡和醜陋,早就不僅僅是大行其道,而是招搖過市了,可老百姓照樣苟且的活著,這才是社會真實的樣子。算了,還是那句話,我只能保證自己遵紀守法,至於別人的事,你還是找別人吧,首先,我什麼都不知道,其次,即便知道了,也會永遠保持沉默。」
常力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死死的盯著他,半晌,意味深長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後轉身上車,霸道隨即啟動,在前面調了個頭,轟鳴著駛出了破敗的小村莊。
林海默默的站在原地,目送車輛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孫敏,一個目光憂鬱的女孩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努力的回憶著兩個人見面和交談的細節,可不知道為什麼,卻總感覺有些發虛,甚至孫敏連樣貌都有些模糊。
是李慧殺了她?
當這個念頭跳出來的時候,林海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黑暗的冰窟窿里,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凍住了。
這簡直太可怕了。
「電話!」王心蓮拿著他的手機,從屋裡跑了出來:「是李副市長的。」說著,將電話塞在他的手裡,又急匆匆的回去幹活了。
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看著屏幕上備註,略微遲疑了片刻,這才接了起來。
「在哪呢?」李慧的聲音依舊很平靜。
「在黃嶺家裡。」他道。
李慧哦了聲,又問:「說話方便嗎?」
「方便。」
「等一下,我換座機打給你。」李慧說著,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片刻之後,手機再次響起,他接通之後,剛說了聲喂,李慧便說道:「有個不好的消息,孫敏死了。」
他愣了下:「我已經知道了。」
聽筒了沒了聲音,半晌,李慧才幽幽的嘆了口氣:「常力找你了?」
「是的。」
李慧思忖片刻,又問:「你怎麼說?」
林海想了想:「我什麼都沒說。」
李慧哦了聲:「你懷疑是我乾的?」
林海沉默了,半晌,這才輕輕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李慧卻笑了:「如果你真懷疑,那就是個白痴。」
「為什麼這麼說?」他皺著眉頭問道。
「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等你從黃嶺回來,看看電腦里存了些什麼東西就明白了,丁兆陽用這點東西威脅了我好幾年,我尚且能忍,現在可以用錢搞定,何必動殺機呢?」
林海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於是又問:「那你知道是誰幹的嘛?」
「我當然不知道,退一步講,即便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站出來伸張正義嘛?!」李慧反問。
林海一時語塞,沉吟良久,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我之所以給了她一大筆錢,就是希望她能夠遠走高飛,躲過這場殺身之禍,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或許她自己沒意識到危險已經逼近了吧。」李慧緩緩說道。
「警察......也找你了嗎?」林海試探著問道。
「找了呀,她離開東遼之前,最後接觸的就是我了,我已經和警方如實說了,她那天是來辭行的,畢竟,我們認識很久了。」李慧平靜的道:「好了,等你回來再細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