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成長是需要一個漫長過程的,在這個過程中,只有不斷的跌倒和爬起,經歷慘痛的磨難和教訓,才能逐漸學會應對各種局面,林海正是如此。
十年的碌碌無為,讓他學會了隱忍和堅持,老爺嶺林場的三個多月,讓他明白了把握機遇的重要性,而來東遼這段日子,令他領略了政治鬥爭的殘酷和複雜。
從送丁兆陽去市委的那個晚上開始,他就被捲入了一個危險的局中,如今回過頭再看,當時的決定多少有點畫蛇添足,顯得很幼稚。
這個一時衝動的決定,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包括昨天晚上遭遇扁頭的襲擊,都極有可能是這麻煩的一部分。
程輝和孫國選先後出現在火炬大廈的一幕又出現在林海的眼前,沒準他們就是急著去見扁頭的,林海默默的想。看著跪在眼前,費力表演的周海豐,再瞧瞧冷眼旁觀孫國選,他不禁感覺後脊樑陣陣發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其實,他現在所面臨的,不外乎兩個選擇。
要麼與常力合作,堅決把幕後黑手揪出來,繩之以法。要麼息事寧人,暫不聲張,先把這筆帳記下,等李慧坐穩了市長的寶座再說,畢竟,扁頭和撈仔已死,他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主動權還是掌握在手中的,至少孫敏還沒把東西交出去,有了這個殺手鐧,還愁將來沒有算帳的本錢嘛!
他選擇了後者。
所以,現在要做的,只有一個字:忍。
他輕輕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周總,快起來吧,你這麼大的老闆,跪在門口,讓外人看到多沒面子呀,我一挪動,傷口就疼得厲害,就不過去扶你。」
孫國選見狀,也笑著說道:「老周啊,還愣著幹嘛,趕緊起來吧。」
周海豐聽罷,這才站了起來,但還是不停的作揖道:「林秘,謝謝你大人大量,我實在是慚愧啊。」
「別扯這些沒用的,拿出點實際行動來比啥都強。」孫國選笑著道。
周海豐連連點頭:「必須的,林秘,你安心養傷,咱們來日方長,你身上的刀,都是替周某挨的,這份大恩大德,我必當回報!」
林海聽罷,笑著擺了擺手:「算了,沒必要的,我能理解你當時的處境,說實話,換成是我,恐怕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對了,程大師怎麼樣了?聽說他被救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沒事吧?」
周海豐苦笑:「他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應該正接受警方的詢問,說起來,這都是丁兆陽鬧的,這貨人都死了,還他媽的興風作浪呢。要不是扁頭自稱手裡有丁兆陽留下的東西,我也不會上當!」
林海皺著眉頭,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到底是誰指使扁頭殺了丁兆陽呢?」說完,直勾勾的看著周海豐。
周海丰神色如常:「老丁在社會上得罪了太多人了,說句不好聽的,區區東遼市,想要他的命的人,也不止十個,這還都是明面上的,背地裡到底怎麼樣,就更說不清楚了。」
孫國選也笑著道:「是啊,我聽國林聊過,他這個人太張揚,樹敵眾多,甚至還得罪過高層,所以,這件事非常複雜。」
「是嘛!」林海笑著道:「早知如此,那天晚上,我就不該親自送他,真是多此一舉啊。」
話剛說到這裡,卻聽走廊里又傳來一陣喧鬧聲,聽著好像是醫護人員在阻攔什麼人進來。孫國選見狀,起身走到門口,探頭往外看了眼,然後略顯緊張的說道:「電視台的人怎麼還來了呢?這可不太方便,我先迴避下吧。」說完,和林海打了個招呼,便閃身出去了。
出了病房,他低著頭,急匆匆的下了樓,剛到門口,卻見王沖迎面而來。
「我聽司機說的,您在醫院,就立刻趕過來了。」王沖說道。
孫國選看了眼這個得力的手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王沖則壓低聲音問道:「你見林海了嗎?」
「見了。」孫國選道。
「聊得怎麼樣?」
孫國選冷笑一聲:「這小子現在學精明了,真一句假一句的,看不出有什麼打算,不過,我覺得他不想把事情鬧大,估計是有所顧忌吧。」
「您覺得,丁兆陽留下的東西,會在他手裡嗎?」王沖問道。
「不好說,這件事跟咱們沒什麼關係,還是少往裡攪和了,這幾天,你就在東遼盯著點程輝和老周,千萬不能出現任何差池,我得去趟省城拜見下蘇鵬。」孫國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