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權的事情,到此為止。
從離開地委書記辦公室,再到上車離開,趙國文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
他自語道:「這是真的嗎?」
王建軍一邊開車,一邊用餘光瞄了趙國文一眼,笑道:「這還有假兒?」
趙國文:「我只是感覺太過簡單,簡單到離譜,放在往前的時候,真的是不敢想像!」
一件,根本就沒法辦通的事情,可到王建軍的手上,確是那麼的輕而易舉。
這有點刷新趙國文的認知,給他上了一堂生動的課。
「呵呵。」王建軍笑道:「你是不是感覺,就像是開玩笑,就像是小孩子玩的做家家一樣?」
趙國文用力的點了點頭。
王建軍笑道:「你知道嗎?實際上,政治就是做家家!只不過每個人擔任的官員角色不一樣,僅此而已!」
「許多不合理,實際上就是合理!」
「你要明白,現實遠遠要比小說更加荒誕,小說可以有設定的因果關係,可現實情況卻是變化莫測,荒誕的程度,甚至是超出祖上三代人的眼界!」
「有時候,窺一斑就已經是震驚的瞠目結舌,倘若讓你知道完整的真相,只怕你的信仰和三觀會直接崩碎掉!至於不相信,那只能是沒有接觸到真正的核心!」
「真相,往往只有一兩個人知道!若是大家都當官,那麼誰還去當老百姓?話難聽,可現實如此!現實,就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甚至讓人心生憤怒和反感!」
「可是,誰也改變不了!你個人的意志,只能改變自己,而做不到改變全世界!」
說到這裡,王建軍忍不住一陣嘆息。
在官場上,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要不隨波逐流。要不就得過且過,誰都不得罪,知足常樂,也就是保持原地踏步。
原地踏步,不想晉升,在外人看來就是敷衍塞責,胸無大志,苟且度日。在領導眼裡,那麼屬於什麼?用一句官話來形容,這叫做來懶政不作為!
隨波逐流,說白了就是拉山頭。
你不搞政治山頭,那麼怎麼晉升?怎麼進步?甚至,還得為領導做些髒活累活,就好比清朝雍正時期,雍正皇帝必須得用年羹堯此類人,剷除異己!
自古至今,山頭主義,屬於常態。
誰都無法消滅這種東西的存在。人家說不要搞政治山頭,拉幫結派,實則他自己沒少搞,或者說,人家已經是掌握全局,無需再搞山頭主義?
可萬變不離其宗啊。
雍正皇帝,從一個山頭首領,九子奪嫡勝出,登基皇位。看似是橫掃其餘八個山頭,可他也改變不了,山頭主義,自他之後是否還會存在?從自然規律和歷史的角度來看,雍正皇帝橫掃八個山頭,已經是最大的山頭了,他無需再搞山頭。可他忘記一個問題,那就是他不搞,別人也會搞!
比如,以雍正皇帝的為首的大山頭下面,到底有多少皇親國戚?達官貴人?這群朝廷權貴,他們又分為一個個小山頭,這些小山頭是支持雍正登基的人群,可謂是立下汗馬功勞!自然也是加官進爵!可見,山頭主義誰也無法改變!
明白的人,自然明白。
不明白的人,你跟他說再多,他也不明白,甚至認為你簡直就是顛倒黑白!
人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這點非常關鍵!若是不懂,那就從二十四史找答案!
活學活用,舉一反三,推而廣之!
趙國文感慨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幹了這麼多年,到現在才明白過來,政治就是一場遊戲,官場就是做家家,誰要是較真,那就得倒霉!」
「好比周秉權,這個老周就是太認真了!認真到,認為扛著一桿正義大旗,就可以橫掃天下,說起來真是可笑,最後那?還不是被地委免職!」
「他工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人家一句話就拿捏的他死死的!這個時候,他的正義大旗,是不是還管用?他啊,就是一個糊塗官!」
王建軍點了點頭。
雖說他對周秉權不是太了解,可通過趙國文,以及今天的見面,有了一個大概的熟悉。
人不錯,可做官差點意思。
當然,誰天生也不是做官的料,可你得學習啊?你不學做官,怎麼能做好?
王建軍:「趙同志。」
「關於我們到地委找陳書記的事情,你就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周秉權。」
趙國文不解道:「為什麼?」
「周秉權同志,是有骨氣的知識分子,你若是告訴他的話,那麼豈不是打他的臉?文化人,就剩這麼一點臉面了,我們做好事無需留名啊!」
聞言,趙國文愣了半晌。
原本,他還打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周秉權,並且要周秉權請客去吃酒喝茶。
現在看來,沒有戲了,
趙國文癟了癟嘴,道:「好吧!就聽你的安排!」
「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的,我想周秉權早晚會知道!」
王建軍:「順其自然!」
他並非是一個喜歡搞場面的人,槍打出頭鳥,名聲越大,致命弱點越多,因為名譽是鎖住自己的道德枷鎖。
作為領導,他只需要運籌帷幄就行。
在往後工會的日子,有什麼事直接交給趙國文或者是周秉權去操辦就行了。
名譽都給他們。
至於自己,隱藏背後,搞好政治就行。這是一個大方向,沒有自己的背後支持,趙國文他們想要做事非常難,直接就會被工會黨組書記秦剛壓制。
王建軍:「今天是星期六,等下個星期,也就是後天的時候,我需要到省城一趟,你幫我跟工會請一次假。」
「沒有問題!」
趙國文應了一聲,然後好奇的問道:「王同志,你到省城幹什麼?」
王建軍默不作聲。
他斜視對方一眼,趙國文瞬間意識到自己多嘴了,趕緊閉上嘴什麼都不說了。
人家能讓地委書記讓步,他可惹不起。
王建軍目光望著前面平整的公路,發現旁邊有賣燒餅的,他就停下車,對趙國文笑著說道:「你請我吃兩個燒餅,我就告訴你我到省城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