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178：他已徹底出局（求月票！）
多米尼克.威爾金斯一輩子都飛在空中打球，這一次卻在地板上打出了自己最高光的時刻。
雄鷹翱翔得再高，最終也得俯衝地面去捕捉獵物。
威爾金斯伸出利爪，給喬丹留下了致命的傷痕。
從今往後，他不會再為了1988年的遺憾而痛苦。
從今往後，他不會再因為沒有拿過戒指而流淚。
看著羅傑一言不發的從喬丹身旁跑過，威爾金斯只覺得幸運。
今夜羅傑單節27分的表演，和伯德那次簡直如出一轍。
無限的接球投籃，一次次藐視你的防守，摧毀你的自信。
麥可.喬丹的角色變成了威爾金斯自己，他竭力想要阻止這一切，可無濟於事。
單節27分，羅傑並不是唯一一個在季後賽里做到這件事的人。
1994年的查爾斯.巴克利和1988年的馬克.阿吉雷同樣有過季後賽單節27分的表演。
「沉睡者」斯里皮.弗洛伊德在1987年西部半決賽面對Showtime湖人時，甚至創造了單節29分的歷史記錄。
不過可以肯定一點——羅傑的單節27分是所有這些故事中最為傳奇的。
因為他靠著這27分，完成了對「神」的徹底統治，搶過了麥可.喬丹手中的火炬。
喬丹無力的看著大屏幕上的比分，不敢相信球隊現在已經落後了11分。
NBA娛樂部門負責跟拍魔術隊紀錄片的攝影師立刻給了喬丹難以置信的表情一個面部特寫，他知道，這一瞬間是這部紀錄片的最高潮。
比奪得總冠軍的那一刻還高潮。
總冠軍每年都會有，但能徹底終結喬丹的人，僅此一個。
紐約球迷集體失聲，就在第四節開始之前，他們還期盼著喬丹創造一個偉大的夜晚。
幻想著在搶七大戰中一雪前恥。
但麥迪遜廣場花園卻又一次被羅傑統治。
似乎，他才是花園真正的主人。
此時，羅傑49分，喬丹45分。乍一看，這似乎是一次勢均力敵的對決。
可數據是會騙人的，但凡看過比賽就知道，羅傑簡直是在羞辱喬丹。
他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終結了麥可.喬丹和他的時代。
1991年魔術師輸給喬丹時，他表現得很安靜，像一個雍容大度的退位帝王。
喬丹當時不理解，他覺得，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被一個後輩幹掉，他肯定會暴怒。
可現在，喬丹很安靜，一如當年的魔術師。
他終於明白了魔術師的感受：當你被強烈的無力感所包裹時，你的情緒會異常平靜。因為那一刻你會知道，無論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羅傑扣進這一球後，菲爾.傑克遜暫停了比賽。
這個暫停更像是對麥可.喬丹的送別。
禪師看著眼前的23號，拍了拍他的肩膀：「總冠軍的意義也許不大，但爭取總冠軍的過程卻是偉大的。多年以後，當我們能相聚一堂時，我們都能笑著說，『我很驕傲，我們曾經戰鬥到了最後』。」
大多數尼克斯球員都以為禪師是在告別這個賽季，他們渾然不知道，禪師是在告別一個傳奇。
「省省吧」，喬丹面無表情的坐回到替補席上，「這沒什麼可驕傲的。」
喬丹真的覺得諷刺，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禪師這麼會安慰人。不多輸幾次，你都不知道你的教練究竟有多會說這些屁話。
勝負已決，但喬丹沒有提前離場。
他心中的驕傲讓他干不出這種事情來。
再上場時，喬丹想打一個快速兩分，但在羅傑的嚴密干擾中打鐵。
尤因搶到進攻籃板，籃下強起。可迎接他的，是沙奎爾.奧尼爾的火辣封蓋。
毫不留情，羅傑和鯊魚沒有留一絲情面。
這即是競技體育的殘酷性。
請相信，如果科比.布萊恩特在2016年時仍是一個總冠軍爭奪者，那他的最後一戰絕不會那麼體面。
麥可.喬丹和尤因的組合，像是紐約球迷做的一場夢。
美好，但不切實際。
11分分差保持到最後，113比102，奧蘭多魔術在紐約幹掉了尼克斯。
總比分4比2，連續第三年殺入總決賽！
羅傑說今年不打搶七，於是，他用單節27分的表現，強行終結了懸念。
喬丹照例走到羅傑跟前，與之握手。
他厭倦了，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年，他以失敗者的身份和羅傑握手。
他不知道自己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與羅傑擁抱過後，喬丹轉身離開。
以往，喬丹和羅傑握手之後都不會說什麼話。
可這一次，羅傑卻叫住了他：「麥可，告訴我，你後悔當初讓球隊交易走我嗎？如若不那麼做，伱至少還能拿一個冠軍。雖然你是個十足的混蛋，但我想，我起碼和你待一年才會徹底鬧翻。」
喬丹愣了一下，沒有回答，繼續往球員通道走。
羅傑已經有答案了，如果他不後悔，他肯定會大聲的說出來。
再過二十年，三十年，喬丹逼迫球隊交易羅傑的故事，都會成為他恥辱的開始。
人們會把喬丹的職業生涯分成交易羅傑之前和交易羅傑之後。
交易羅傑之前，喬丹的職業生涯是完美的，偉大的，無暇的。
而交易羅傑之後，就是另一個時代的故事了。
目前，沒人知道這場比賽會對喬丹的歷史地位造成多大影響。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喬丹在人們記憶中的形象開始改變。
對以往的人們來說，他們記憶中的喬丹是那個總決賽場均41分，是那個把德雷克斯勒從此打掉一個檔次，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三連冠王者。
可今天之後，人們對喬丹最深刻的記憶，將變成這個被羅傑虐殺的夜晚。
你可以想想，人們對微笑刺客最深刻的記憶是兩連冠還是被喬丹擊敗。
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說麥可.喬丹是歷史最佳。
從今往後，羅傑也接過了麥可.喬丹的命運：像個帝王那樣去統治這個聯盟。
看著喬丹離開，羅傑一躍跳上了技術台。
這是他在麥迪遜廣場花園贏球後的保留項目。
這一次，羅傑沒有噴什麼過分的垃圾話。他只是面對觀眾席，像個話劇演員一樣彎腰謝幕。
從帕特.萊利到麥可.喬丹。
無論紐約人找誰來，花園的主角永遠都只有一個人。
而他背後，立著屬於尼克斯隊的墓碑。
從技術台跳下來後，威爾金斯第一個衝上來與羅傑擁抱。
「我們要去總決賽了，我們真的要去總決賽了！我愛死你了羅傑，我他媽愛死你了！」
威爾金斯打了十幾年的球，從不知道NBA總決賽是什麼滋味兒。
他激動得像個老處男終於在足浴店等來了技師。
羅傑拍了拍威爾金斯的臉：「別那麼激動多姆，現在，已經沒什麼能阻礙你拿到戒指了。」
現場記者彩衣男薩格此時走了上來，笑嘻嘻的與羅傑握手：「恭喜你羅傑，這是一場註定被歌頌的比賽。第四節，是什麼讓你拿出了如此恐怖的發揮？」
「我就是永遠追逐冠軍，僅此而已。」
「麥可.喬丹今天拿了45分，你想聊聊他嗎？」
「我已經連續第三年回答類似的問題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嗎？他是一個偉大的手下敗將。」
如果你以為羅傑會說什麼「你知道的，麥可是一位極其優秀的球員」，那就大錯特錯。
羅傑絕不會假惺惺的去誇讚喬丹，至少現在不會。
「第四節，你的投籃像是被上帝祝福，你是如何找到感覺的？」
「上帝可沒空來管我的跳投，我只知道，我的投籃讓黑皮膚的上帝蒙羞。」
「最後一個問題，你希望總決賽的對手是休斯頓火箭還是猶他爵士？」
「無所謂，誰來我滅了誰。」
狂，這人是真的狂。
每一個回答都狂得沒邊。
人們發現，羅傑開始越來越像麥可.喬丹！
那種居高臨下、藐視一切、唯我獨尊的氣勢，和之前的喬丹簡直沒有區別。
不過，他確實有如此狂妄的資格。
畢竟他只用四年時間，就顛覆了耐克和喬丹的籃球帝國。
繼續下去呢？沒人知道，羅傑將在NBA創造怎樣的傳奇。
這之後，捂臉流淚的多米尼克.威爾金斯突然闖入鏡頭中，抱住羅傑：「我愛你，真的，我愛你！」
遺憾的是，在魔術球迷的幻想中，這個闖入鏡頭的人應該是沙克。他們還幻想著，一場偉大的勝利可以沖淡他們之間的矛盾。
但沙克呢？沙克在哪兒？比賽結束後就沒人在球場上看見過他。
不過，威爾金斯闖入鏡頭說這話也充滿了故事性。
幾個月前，威爾金斯和羅傑的矛盾，可是所有媒體爭相報導的熱門話題。
但現在，威爾金斯卻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薩格見狀，順勢將採訪對象換成了威爾金斯：「多姆，恭喜你職業生涯首次闖入總決賽。我們都知道，賽季初期你和羅傑一起打球時，遇到了許多磨合上的困難。現在呢？困難還存在嗎？」
威爾金斯笑著擦了擦淚痕：
「當然存在，現在最大的困難是，在比賽中我總會忍不住停下來欣賞他的表演。」
——
回到更衣室，所有人都將水潑灑到了羅傑身上。
當然，奧尼爾並未參與。
他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幾乎要將手裡的魔術球衣揉爛。
是誰讓羅傑不必在前三節進入攻擊模式？是自己。
是誰讓派屈克.尤因和奧克利不敢擴防出去？是自己。
但勝利那一刻，全世界只記得羅傑。
鯊魚一直覺得自己上次在更衣室和羅傑吵架時的那句話說得沒錯，那個混蛋，就只是個啃食同伴屍體的禿鷲而已。
為什麼我要心甘情願的讓他啃食？
羅傑同樣也沒有看奧尼爾一眼，雖然他們的更衣櫃挨在一起，但他們就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東部冠軍獎盃放在他倆中間，像是一條分割線。
此時，薩魯發現有球隊工作人員搬來一箱羅傑賣的「王朝盛宴」進更衣室，放在了角落裡。
從第一輪擊潰公牛開始，每贏下一輪系列賽，都會有一箱「王朝盛宴」被搬進更衣室。
現在已經累積到第三箱了。
這些酒和魔術隊如影隨形，如果去客場，那麼這些酒也會被搬到客場的更衣室去。
沒人知道，羅傑把這些酒搬來搬去目的何在。
如果只是為了慶祝，在奪冠那天搬來就好，沒必要天天跟著球隊走。而且羅傑從來不打開這些酒，並沒有要喝的打算。
薩魯好奇的問了一句：「羅傑，這些酒到底什麼意思？即使是要慶祝，也太早了點。」
羅傑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你會知道的薩魯，等我們贏下總冠軍後，你會知道的。」
另一邊，尼克斯隊的更衣室內死氣沉沉。
尼克斯球員們不敢相信，在坐擁尤因和喬丹的情況下，他們居然輸掉了系列賽。
而且，連打搶七的資格都沒有。
為了鼓勵大家，拉里.詹森在更衣室內一次次大喊：「沒關係夥計們，我們明年會回來的！我們會回來搞定這一切！」
但沒有任何人被鼓舞，每個球員對此都十分冷漠。
因為作為球隊核心的喬丹和尤因，比賽結束後就一直閉著嘴，沒有說過一句話。
如果連他們都如此低落，如果連他們都沒有自信說出「明年我們還會回來」這種話。
尼克斯隊其他人的自信又從何而來？
禪師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喬丹，偏偏腦袋，叫上尤因一起，三人去了理療室。
關上門，禪師直截了當：「下個賽季，我們有機會奪冠。麥可，你回來嗎？」
「下賽季我們能贏的，麥可！」尤因比禪師激動得多。
派屈克.尤因的籃球生涯總是充滿悲情色彩。
1982年3月29日，派屈克.尤因最接近冠軍的日子。記分牌上還有32秒時，喬治城大學以62比61領先他們的對手北卡。
最後時刻，北卡核心詹姆斯.沃西被喬治城大學嚴密的聯防困住，他只得把球交給了那個汗如雨下的大一新生。
那個新生接到籃球，在紐奧良六萬多人的歡呼聲中起跳，出手。派屈克.尤因祈禱這一球不會進，可籃球卻在「刷」的一聲中墜入網窩。
北卡在最後時刻殺死了比賽，而那個改變一切的大一新生，叫麥可.喬丹。
這是尤因一切悲劇的開始。
從那之後一直到進入NBA，尤因的大多數悲劇其實都可以總結成一句話——從80年代到90年代，從NCAA到NBA，尤因總是遇見喬丹。
現在，尤因好不容易和自己最大的噩夢喬丹並肩作戰，好不容易看見了希望的光芒。
結果，喬丹在紐約打了一年就要退役？
尤因無法理解。
他還不想這個組合就這麼分崩離析。
所以，他現在的情緒比禪師要激動得多。
喬丹抬起眼睛，看了看禪師，又看了看尤因：
「再來一次？你們根本不明白。就在剛剛，我們失去了最後擊敗魔術的機會，沒有下一次了。下個賽季，沙克肯定會離開，這支王朝球隊即將走完他們的最後時光。」
「對啊，這意味著我們有機會！」尤因大喊。
「不，這意味著我們再也無法擊敗這支魔術。即使是再強大的媒體力量，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上賽季，大多數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擊敗魔術師短暫復出後的洛杉磯湖人，但那不代表你贏過Showtime湖人。
我們以後就是贏魔術五十次，也再無法彌補輸掉的這幾次。
我們都被羅傑幹掉了！」
喬丹說完，看著自己的雙手，陷入掙扎。
1984年12月，職業生涯開始僅五周的喬丹被問及「你的職業生涯會如何結束」這個問題時，他想了很久。
「我希望我到時候已經竭盡全力，拿到了總冠軍」，他琢磨了一下，又繼續補充，「如果可以，至少打一次全明星賽。嗯，我職業生涯結束時能完成這兩項成就，那我就能安心退役了。」
現如今，喬丹已經比自己所預期的走出了太遠太遠，這段旅程已經足夠偉大。
當然，對於現在的結局，喬丹感到不滿。
但他已經無法再改變什麼。
他和羅傑，已經分出了勝負。
是時候說再見了，麥可.喬丹與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來往太久，他真的已經很疲倦。剛剛和羅傑握手的時候，他就有一種強烈的厭倦感。
也許，自己真的該像1991年的魔術師那樣。平靜的接受現實，然後，看著下一個時代到來。
喬丹抬起頭，看了眼禪師和尤因。
「再見了菲爾、派屈克，我親愛的朋友們。」
麥可.喬丹絕對想不到，94年他讓羅傑離開芝加哥時，羅傑對托尼.庫科奇說過類似的話。
現在，輪到喬丹自己了。
一切輪迴結束，羅傑為這一切畫上了句號。
——
羅傑他是最好的，我見過J博士的巔峰，我看過大衛.天行者.湯普森單場爆砍73分，我見過伯納德.金在麥迪遜廣場花園連續兩場比賽拿50分，我愛拉里、魔術師和麥可，但羅傑是最好的，我願意花錢看他打球，甚至願意花錢看他訓練。——尼克斯死忠斯派克.李在麥迪遜廣場花園外接受採訪時聊到羅傑，他已經徹底被征服。
1997年的夏天，羅傑可以徹底告別麥可.喬丹了。從今往後，他的時代里不會再有那個男人的名字。麥可以極其慘烈的方式，輸掉了這為期三年的對決。他失去了最後的機會，經歷這一切後，沒人確定他下賽季還會不會回到尼克斯隊的陣容之中。——魔術師評價這場虐殺式G6對喬丹和尼克斯的影響。
那筆交易的含金量仍然在上漲，傑里.克勞斯將被永遠載入史冊。因為這個男人，他親手創造了90年代的兩個王朝。——《體育畫報》寫手安德魯.夏普在文章中諷刺公牛。
「如果你知道當年羅傑輸掉總決賽後風評有多差，你才會明白這個夜晚有多難能可貴。羅傑戰勝了他的命運，硬生生扭轉了媒體的風評。
剛開始，他們嘲笑羅傑一輩子都無法成為歷史級的球員，嘲笑他就是個年輕的自大狂。
因為麥可能帶同樣的公牛奪冠而羅傑不行，所以羅傑是垃圾。
因為麥可總決賽從未輸過而羅傑不行，所以羅傑是個失敗者。
他們可笑的認為，區區一輪總決賽就能判羅傑整個職業生涯的死刑。
但看看吧，現在，誰是躺在地上的失敗者？誰是被掃地出門的垃圾？
沒人笑得出來了，就像羅傑去年說的，他們依然可以去吹噓麥可的總決賽不敗記錄，他就只剩這點可憐的體面。
這，就是今晚最大的意義。
他讓所有那些詆毀自己的人嘲諷自己的人，都變成了真正可笑的小丑！」
——《扣籃》雜誌。
不出大衛.法爾克和耐克所料，這場失敗是毀滅性的。
他們所掌控的媒體都失去了作用，因為沒人能改變喬丹被羅傑統治的事實。
一時間，喬丹的聲望跌到谷底。
一時間，羅傑成為了媒體的寵兒。
這個籃球世界，已經沒有喬丹的容身之處，他徹底出局。
對喬丹而言，他的傳奇故事已經徹底結束。
但對羅傑而言，他的傳奇生涯，才剛剛邁過起步階段。
可以想像一下，當羅傑也走到麥可.喬丹這個年紀時。
他身後，會堆放著多少獎盃。
以及，多少敵人的屍骸。
你知道，這遠不是結束。
這是下一個暴君殘暴統治的序幕。
(本章完)